天空中飄起的蒙蒙的雨,給這座城市帶來了一絲清涼,也讓它看上去有些陰暗。
沉舟拖著一個橘色的行李箱,不緊不慢地從出機口走了出來。
原來剪短了的長發,現在又長了出來,變成一頭浪漫的卷發,臉上沒有化妝,也沒有過多遮掩,只戴了副墨鏡。
她看著機場涌動的人群,不禁感嘆,她這一去就是三年,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會去這麼久。
要不是因為石英突然生病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她大概會在外面待更長的時間。
機場里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多的多,半數人看上去都是粉絲,手里不是橫幅就是相機,嚴陣以待等著某個人出來。
沉舟抬了下鼻間的眼鏡,拉著行李箱快速往旁邊走去,她昂頭走著,沒有一點畏縮。
但她還是盡可能地躲避人群,畢竟這里不是國外,所有人都不會對她那麼友好。
就在這時,她的裙子被卷進身後那個人的行李箱的輪子里,兩人一拉一扯,半天走不動道。
沉舟的臉色暗了下來,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身後的人。
那人卻是帽子口罩,能遮擋臉的一樣不落,看上去倒像是個藝人明星。
沉舟倒沒有多想,只覺得他的身形十分熟悉,以為是之前在哪見過。
“先生,”沉舟提了提她的裙子,“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能跟我去一個開闊的地方把這處理一下嗎?”
她的聲音沒有了當初有些稚嫩的感覺,听上去十分沉穩,完全不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抬起他的箱子就這樣跟在沉舟身後,怕她走光還特意壓住裙子的另一邊。
這個細節沉舟並沒有意識到,她只是想快點離開這個擁擠的地方。
機場內唯一開闊的地方竟然是洗手間的後面,兩人都放下手里的東西,專心致志地浲N寥棺雍托欣釹洹 br />
沉舟蹲下身子,一臉認真的模樣看上去有些可愛,那人突然停止手里的動作,別有深意地看了沉舟一眼。
但因為墨鏡的阻擋,他不敢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
兩人解了半天,也沒能把裙子從行李箱輪子里拯救出來。
沉舟無奈地捋了捋額頭前的碎發,憤恨地踢了下那個行李箱,意識到那並不是自己的東西後,連忙向那人道歉,“對不起,我一時失誤了。”
那人透過面前的口罩發出幾聲清亮的笑聲,對著沉舟擺了擺手,“沒什麼,踢幾下又不會壞,這條裙子對你來說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沉舟搖了搖頭,這只不過是在法國偶然淘來的貨,也值不了幾個錢,“就只是條裙子而已。”
那人得到答案後,繼續說道,“那我把它撕開,衣服的錢,我賠給你吧。”
沉舟點了點頭,蹲下身子,扯著裙子的另一邊,好讓那個人動手。
但這裙子便宜是便宜,沒想到質量還挺不錯,撕扯了半天也沒見到有一處撕裂,除了有些褶皺外,一點變化都沒有。
那人似乎也沒了耐心,摘下口罩,對著裙子的邊咬了起來,瞬間就出現了一處裂口。
但當他摘下口罩時,沉舟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當他還把注意力集中在裙子上時,沉舟就輕聲喊了一句,“向宇。”
向宇瞬間抬起頭來,兩人之間隔著兩幅眼鏡,互相對視。
那一刻,向宇也確定了面前的人是沉舟。
他的手在忍不住顫抖,表情也變得有些凝滯。
她...回來了...回來了!
突然人群向他們這邊涌了過來,每個人口里都喊著,“古越在那邊,快去。”
“古越!啊~”
向宇下意識地把沉舟抱在懷里,身子不停地往角落里鑽。
喪失了理智的粉絲們也不管有沒有踩到人,就這樣盲目地往前竄,如果他們知道自己踩到了向宇,會不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向宇的背被人頂了好幾下,他的嘴里不禁發出幾聲悶聲,這些全都進到了沉舟的耳朵里。
但她內心沒有絲毫波動,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還好嗎?”
她似乎喪失了對向宇的所有情感,對沉舟而言,向宇已經泯然眾人矣,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
等人群差不多停下腳步,向宇才從沉舟身上起來,他頭上的帽子臉上的眼鏡也全都不翼而飛,頭發也被弄亂,看上去有些狼狽。
而沉舟倒是完好無損,一把將自己的裙子扯開,把向宇的箱子往前一踢,十分坦然地站了起來。
“謝謝了。”她推著自己的箱子準備離開。
可粉絲中總有個眼尖的,一下子就看到了一點遮擋都沒有的向宇,並指著他所在的這個方向大喊了一聲,“是向宇啊!”
向宇的這個名字瞬間挑動了粉絲們的那個躁動的心,所有人都立馬改變方向,往他這邊狂奔而來。
向宇一見事情不妙,連忙撿起自己的行李箱,拉著沉舟往停車場狂奔而去。
粉絲中有拿相機的,對著兩人一陣狂拍,向宇連忙用衣服把沉舟的臉擋住,驚慌地看著身後的粉絲。
沉舟莫名其妙地就被卷進了這一場混戰之中,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跟著向宇一起跑,要是被他的粉絲抓住,自己肯定是要被打一頓的。
向宇把自己的箱子隨手扔在一邊,一手扛起沉舟的箱子,一手緊拽著她的手。
把車鑰匙急忙塞到沉舟手里,讓她把門打開,心里雖急,但也不說話催促。
終于在粉絲趕到之前,兩人進了向宇的車里。
因為是藝人,向宇的車窗都貼了防窺視的膜,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的情況,但外面的人看不見里面。
兩人都大喘著粗氣,眼楮卻不敢放松,盯著外面的情況。
粉絲們一下就把停車場圍了個水泄不通,車子旁邊也有三四個人在翻找向宇的身影,這不禁讓沉舟提了一口氣。
向宇暗自捏了捏沉舟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手是這樣的骨節分明,沒有一點實感。
別擔心。他沒有說出聲來,通過嘴形告訴她。
沉舟點了點頭,又把手從他手里抽開,冷漠而疏遠地點了點頭。
過了好久,停車場內的粉絲才漸漸消散,等到最後一個粉絲離開,兩人才松了口氣。
“這次回來了,應該不會再走了吧?”向宇小心地看著沉舟的表情,連問出的問題都顯得有些沒有底氣。
沉舟搖了搖頭,“不知道,等石英老師病好了,可能又會再去一段時間吧,計劃還沒有完全完成。”
她面無表情地說著,仿佛只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半天,沉舟才開口說,“送我去石英的公司吧。”
沉舟一說,向宇就照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曾經背叛過沉舟,向宇一直都是沒有底氣的,在她面前唯唯諾諾,不敢大聲說話。
這可能是最尷尬的前女友見面了。
把沉舟送到石英的公司,她甚至都沒有說聲謝謝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走的異常決絕。
進到公司里面,除了原來的幾個熟悉面孔,剩下的就全是新人了。
她的出現引起了那些老資歷的人的注意,其中一個連忙走到她面前,急切地問到,“石英老師的情況怎麼樣?還好嗎?”
沉舟點點頭,被她拉到一旁坐下,細細地問著關于石英的情況。
把細枝末節都告訴了她後,沉舟從行李箱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本子交到那人手里,“這是石英老師的作曲本,里面有一些是要送給別的歌手的,讓我們好好制作。”
那人接下之後,就把沉舟帶到原來石英的辦公室里,里面沒有坐過別的人。
“石英老師吩咐過了,要讓你暫時替代他的位置,把這些歌曲全部制作完成就行了。”
沉舟听完連忙搖手,臉上也漸漸露出驚慌的表情,“這怎麼行,我哪里能暫代石英老師,我可能連你們都比不上啊!”
那人卻不以為然,甚至因為沉舟那妄自菲薄的話語臉上有了慍色,“你這話就過分了,好說歹說你又在石英老師身邊呆了三年,老師這些歌的創作你都在身邊跟著,怎麼就不行了?你要是拒絕我可我就翻臉不認人了,你也知道我脾氣有多躁。”
那人把話撂下,就出了辦公室的門。
這個人沉舟是知道的,石英老師也常說她脾氣暴躁得很,有時連他的話都不停,但冷靜的時候,又是最听石英老師的話。
沉舟無奈,只好接下這個擔子。
但在正式工作之前,沉舟先回了一趟沉家。
三年前她執意要走,肯定是傷了沉可期的心了,這幾年不見,不知道爸爸的情況怎麼樣了,心髒還有沒有問題。
帶著一肚子的擔憂,沉舟跨進了沉家的大門,但這里還是非常陌生,畢竟這不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但里面並沒有人住的痕跡,家具全都被一層白布蓋著,上面積了不少灰塵。
她連忙給爸爸打了個電話,好在是撥通了。
“爸爸。”沉舟先說道。
另一邊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就意識到了是誰打的電話,試探性地問道,“沉舟嗎?”
“嗯,你現在在哪里住啊,搬回去了嗎?”沉舟毫不在乎地問道,這三年,她已經擺脫了姚琳的噩夢。
沉可期糾結了許久,才說到,“是。”
沉舟沒記錯的話,姚琳應該已經刑滿了,早就出來了,或許姚琳就在那里住著。
咽了下口水,她繼續問道,“姚琳和你住在一起嗎?”
“沒有沒有,”沉可期連忙說道,“她…已經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