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金來福至心靈,想到這個一個玄妙的至理,一掃往日的晦氣,恨不得立即與大家分享。
于是在11月21日下午,就召集大家開會,議題就是與黃秀英公司合作,這也是最近反復討論過的問題。
“各們同事,各位合作伙伴,不知大家還記不記得我們在神之手,當時金手指那畜生是怎麼罵我們的,他說你們是干什麼吃的?你們都是一群飯桶嗎?你們這幾個基金經理,真的厲害了,虧了幾個億,心不跳,臉不紅。你們——你們怎麼不拿一塊豆腐撞死?哦,不是一塊,是四塊。你們四個就是蠢材,垃圾,四個飯桶,浪費糧食的飯桶,”陸金來面有憤慨道,“我現在想起他當時說的話,都是心如刀割。”
“陸總,你在證券行業呆了17年,雖然不是大名鼎鼎,但也不是白混的。十七年前,你就擔任大型證券公司研究所策略部經理、資深研究員,後來做過多家公墓基金的基金經理,前幾年還被評為十大最有潛力的基金經理。如果你是飯桶,那金手指是什麼?他算什麼,真不知天高地厚!”
張燦應道,他這段話幾乎復述了陸金來當時拍案而起那段話,只是在座的卻沒有幾個回應。
幾個月下來,金手指幾乎沒有怎麼認真上過班,都是請假呀,睡覺呀,休息呀,可神之手基金的業績不僅起死回生,而且直線上升,再對比自己的業績,真的是打臉呀,打臉。
陸金來臉微微有點燙,張燦這話,二個月前他也理直氣壯的說過,可現在,說過了又怎麼樣的,面對同樣的市場,同樣的股票,差距卻是明明顯顯的,真不是想拉近就能拉近的。
“唉,當時大家也看到了,金手指這畜生神氣活現,說你這樣的飯桶,還十大潛力基金經理,混了17年還是這個熊樣,你有本事你來做這個老總呀,來證明你有這個能力,有這個實力,而不是只有潛力,永遠都只是有潛力?這話真的是錐心呀!”
“可恨的是,他還說,你看看,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東西,身著光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在家中浪費家里的糧食,在公司,敗壞公司的錢財,你現在,馬上給我滾,滾出去,公司不需要垃圾!”陸金來嘆道,“我們是被當垃圾掃地出門的。唉。”
“陸總,何必跟一個初中落榜生過不去呢,口舌之利又有何用?我還不是一樣,當時金手指這畜生說我現在給你們二個選擇?要麼過來接我的位子做總裁,要麼滾,我也是選擇了滾。”李信應道。
“我也是自己滾的,就只有王勇沒滾。”黃文軒附和道。
“金手指沒叫王勇滾。”有研究員出聲道。
“說起來,從神之手趕出來,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恥辱,因為我們是被人當眾赤 地趕出來,如果是好聲好氣的辭退我,我還心里好受一點。可恨的是,這小畜生最近還拿了55萬獎金,听說還跟一個日本妞同居一室,過得有多風光,”陸金來道,“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當時我台風山竹來時,我請大家在我家作客,我同你們說的話,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慕名其妙的給一個初中生羞辱,是什麼原因嗎?難道真的只是公司的規定嗎?神之手是一個家外資背景的私募基金,我想在座的不少人都知道,大家可能會以為這是外國的金融背景不同,觀念不同,從而出現這麼搞笑的事情,因為他們不看學歷,不看資歷,只看成績及實力。實力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實際上,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制度。在這樣一個制度安排下,我們縮手縮腳,施展不開,從而導致我們的命運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就像這個台風來了,我們只能躲,而不是頂風出海。可到如真,我們卻看著金手指這畜生過得灑脫,我們還是努力沒有好報?這難道真的是我們的錯嗎?我們為什麼不解放思想,放下包袱,彎道超車呢?所以,我再次請大家認真考慮一下同黃秀英合作的事。”
“陸總,我們在神之手這事上,確實是受了委屈,但在跟黃秀英合作一事,我還是持反對態度,黃秀英在2007年開的廣州弘峻公司,在海珠區萬菱廣場19樓辦公,當時代理同花順軟件,銷售一般,後來2008年6月變著法子拉員工入股,最後坑了知名分析師武欣,我覺得她做得很不地道,特別是他老公司陳浩伙同業務員等用勝算王的名義欺騙黑龍江客戶徐麗,出事後就推到分析師武欣身上,做得很不地道,而且幕後策劃他們幾個被抓的誣陷武欣,也是黃秀英所為,這樣的人,人品是有問題的。我們如果跟她合作,難道不會歷史重演嗎?”
“對,我跟胡文明同事的想法一樣,我覺得黃秀英這些不可靠,她明明是江西南城人,卻對武欣及她的老員工們聲稱是潮汕人,一口潮汕講得流利,讓人信以為真,實際上城府深得很,”研究員劉才山也附和道,“按她當時的情況,她應該是公司的負責人,但她卻才判了六年,而且她的取保早過了,卻沒有服刑,這種情況說明她打通了醫院及地法的關系,在醫院弄到了證明。這是個非常有手段的人。”
“根據天眼通,我們可以查到,黃秀英在服刊期間,2012年起還擔任天津鑫凌龍貴金屬經營有限公司廣州分公司的法人,在廣州新市的廣東齊富路名匯廣場辦公,而前幾年做貴金屬的公司,大多都是用欺騙手段拉客戶,然後讓他們爆倉跟交易所分成的。”
“呀,跟交易所分成?交易所也這麼黑嗎?”
雖然這個合作事宜討論了多次了,但交易所成為欺詐鏈的頂鏈,大家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你這話有事實依據嗎?黃華。”陸金來沉聲問道。
“這樣吧,我給大家看看資料,黃秀英這家公司是天津的,總公司的法人,看公司資料,他的資產就被法院凍了,而天津的交易所,津交所,即天津貴金屬交易所,去年就被法院判組織非法期貨交易罪。”
這個案子是這樣的(以下內容系引用,並非抄襲)︰原告李某在2011年11月至2012年5月期間,在津貴所交易白銀現 貨,先後總投入約130萬元,成交192筆,共虧損約91萬元。
津貴所于2008年設立,據其官網披露,白銀現 貨的交易規則包括交易所以倫敦現 貨白銀市場價格為基礎,綜合國內白銀市場價格及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報出現 貨白銀指導價,其會員公司再據此按照一定點差報出買入價和賣出價。投資者可以進行保證金交易,保證金為成交金額的8%-40%。
濟南市歷城區人民法院認為,涉案的所謂現 貨延期交收交易模式實質上是非法期貨交易,涉案的192筆交易無任何白銀實物交收或延期實物交收,均直接平倉對沖了結,實際交易不以實物交割為目的。且涉案交易一筆多達15手(15千克/手),普通自然人投資者不具備交割能力。
法院在判決書中稱,雖然從單個客戶角度,涉案交易采取會員與投資者間一對一對賭方式,但從津貴所130多家會員公司角度,是集中了眾多客戶參與交易,屬于分散式櫃台做市商交易,符合集中交易特征。
而據第一財經記者了解,2015年9月,中國證監會深圳監管局向深圳經偵局提供復函認定,津貴所139號會員天津國騰貴金屬經營有限公司“擅自從事期貨交易”。
2017年3月,清理交易場所部際聯席會議辦公室印發《關于做好清理整頓各類交易場所“回頭看”前期階段有關工作的通知》指出,商品類交易場所的分散式櫃台交易“一般為杠桿交易,合約具有標準化特征。交易場所既不組織商品流通、又不發現商品價格,實為投機炒作平台,對實體經濟沒有積極作用。”
歷城法院判決,原告李某在被告津貴所交易系統中的開戶和全部交易無效,津貴所應于判決生效起十日內補充賠償約90萬元,駁回原告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4572元由津貴所承擔。
“我覺得歷城法院這紙判決來得太遲,因為貴金屬及原油這些現 貨或期貨,千千萬萬的投資者的血汗錢,都騙得一干二淨,可這些人卻心安理得的拿著交易所的標準合同規避被追討的責任,這哪是什麼民事賠償,這是無恥,極端可怕的鏈式詐騙,這些人都應該被抓起來,都應該把牢坐穿!可這只是我國首例貴金屬交易平台被裁定為交易無效的案例,而在此之前已經有多數交易平台被媒體報道陷入交易糾紛,這些詐騙的千千萬萬,萬萬千千,涉及投資者不知有多少,交易量不知有多巨大,虧損的投資者甚至都沒意識得怎麼去維權,就當被狗咬了一下,有多少人因此陷入人生低谷及家庭困境,有多少人欲哭無淚又無奈無法可想,甚至一再蒙騙。”
“黃華,控制一下你的情緒,我們只是在討論問題。你先出會議室休息一下,”陸金來板著臉,“胡文明,劉才山,你們也出去抽根煙吧。”
這?什麼情況?
發言的幾個都被叫出去,大家不由有點蒙圈。
“各位同事,剛才大家也看到了,前面幾個同事的發言非常有道理,他們認為黃秀英是一個有城府,甚至做貴金屬後,有可能犯下種種欺詐,說實話,做貴金屬的,就沒有一個是清白的,想必這個大家也清楚。但法律認定了他們的罪行嗎?你們也看到了,2017年山東歷城的法院才忍無可忍的對交易所出手了,但2011年到現在,有多少家公司賺錢嗎?”
“一萬家!”
“十萬家!”
“百萬家!”
“百萬家應該都不止,在深圳,這樣的公司多如牛毛,中國發達的城市多,這類公司率先打破道德底限,邁出了這一步,所以他們發達了,而且有交易所罩著,我告訴大家吧,很多交易所都是受地方保護的。你們也看到泉州的碳九事件後,女記者被精準查房了,有很多想提出問題的人,他們要較真下去,最終可能是尸骨無存的,”陸金來沉痛道,“我們也有良知,我們也不想騙人,可是我們混了這麼多年,讀了研究生讀了博士,最後我們卻被個初中落榜生趕出了公司。這個世道,又有誰為我們伸張正義的?有誰?有誰?”
“有誰呢,沒有!“
“我們為什麼會過不了自己心理這關?因為我們始終把自己擺在有良知的一方,但事實上,這個世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永遠是難以勝邪的。騙子都是比被騙的人聰明,又有策略,被騙的人損失是騙子被抓後損失的千倍,萬倍,所以,這世上只有一句話是對的︰老實人吃虧,”陸金來提高聲音道,“我們先不考慮解放思想,放下包袱,但黃秀英轉型搞基金了,她有誠意合作,我們可以試一下先了解,先合作一段時間,如果大家覺得不妥再作罷行嗎?當然,我也不勉強大家,有不願意的,可以先出外面休息一下。”
“行,我出去休息一下。”
“我也也去休息一下!”
陸續有三個研究員出去了。
陸金來看著留下的三個基金經理及9個研究員,心里不由感到高興︰假裝駝鳥可然是成功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