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沒到插秧的時節,但是今年插秧的任務她肯定得做,所以這段時間,姜媛媛成天都是愁眉苦臉的。
終歸是逃不過這劫,到了日子,姜媛媛還是要和姜父姜軒他們一起脫了鞋襪下田插秧。
水田里有水蛭,還有各種蟲,每次插秧出來後,腳上都爬滿了這些蟲子,拔都拔不下來,又惡心又癢,看的人頭皮發麻,所以姜媛媛對插秧這事情充滿了抗拒,但是誰叫他們家主要的收入來源就是買糧食,家里十畝地,全都是上好的水田,都是種糧食的好地方。
以前也就算了,以前家里條件還行的時候,姜父會請兩個人來幫忙,知道姜媛媛不愛插秧就只叫她打藥施肥,打理一下自家後院的菜園子,種點菜,在家洗點衣裳做做飯啥的,但是現在家里有一個孕婦,加上為姜媛媛治腳花費了不少錢,姜父舍得不將留給兩個孩子以後的錢拿出來,就只能辛苦點了。
這天,出了田後,姜媛媛的小腿上又爬了兩條水蛭,姜媛媛哇的一聲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媛媛!”姜軒從一旁跑過來,看著姜媛媛腿上的水蛭,他打了個哆嗦,從懷里拿出鹽來灑上去,水蛭一陣蠕動,松開了姜媛媛的腿,掉在了地上。
不知道為什麼,姜媛媛每次下田都可以被水蛭盯上,每天都有水蛭黏住了她的腳,姜媛媛白嫩的小腿上已經紅腫一片,多了十來個紅眼了。
“嗚嗚嗚~嗝~嗚嗚哇哇哇!”姜媛媛哭的打了嗝,她的腳趾緊緊的蜷縮在一起,哭的都抽搐了,姜軒用水沖了沖姜媛媛的腳,看著又紅腫了的小腿,眼楮都紅了。
“又有水蛭了嗎?”姜父從田里上來,他甩甩腳上的泥巴和小蟲子,看著姜媛媛腫脹了一圈的腳低嘆一口氣。
“不知道咋的,這水蛭老是盯著媛媛。”姜軒說著,他拿出自己隨身帶著的火折子將地上的兩根水蛭給就地燒了。
這水蛭最討厭的一點就是死不了。
水蛭砍不死,唯一的辦法就是燒了然後埋掉,這東西非常惡心,別說姜媛媛,就是姜軒或者姜父平時看見了都忍不住寒顫兩下。
姜軒將水蛭埋掉後就把姜媛媛給背起來了,這幾天姜媛媛每天都忍著這種顫栗感下田插秧,但是她今天忽然就忍不住了,強烈的恐懼掩蓋了她,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哭了許久,快到村子才停下來,趴在姜軒的肩上抽泣。
“喲,這不是姜媛媛麼!”周嬸子又坐在村口的大樹旁磕著瓜子和別人聊天。
“呀,還真是,媛丫頭怎麼哭的?”陳二嬸也是驚訝的看過來。
“一點小事。”姜父在後面解釋了兩句,笑著點點頭示意一下就準備離開了。
“喲,媛丫頭這腳,是被水蛭給盯了?”他們三人想走,這邊的人卻不想放他們走,陳二嬸眼尖的看見了姜媛媛腳上的腫脹與紅點,有些幸災樂禍的說著。
“這還真是的呢!”周嬸子在一旁說著,“這嬌生慣養的就是不一樣啊,皮膚嫩,這水蛭也知道挑,專門挑這些皮膚嫩的姑娘家盯呢!”
“感情是因為被水蛭給盯哭了啊?”一旁一直沒做聲的陳三嬸忽然做聲了,她搖搖頭,很是看不起的意思,“這誰沒被水蛭盯過啊,怎的還哭起來了,這可就有些嬌氣了啊。”
旁邊坐著的婦人都笑了笑,他們很多人倒不是對姜媛媛帶有什麼惡意,只是純粹的覺著姜媛媛因著這個事情哭而感到好笑,但是,這單純覺著好笑的人里面不包括陳三嬸。
陳三嬸是絕對對姜媛媛帶著惡意的。
這邊坐著的婦人都知曉,剛剛陳三嬸還在抱怨她的兒子陳默華非要去姜家提親的事情,陳三嬸一直都不喜歡姜媛媛,她一直覺著姜媛媛是個孟浪的女子,成天和一些男子混在一起,一點都不知道羞恥,加上姜家一直是村子里比較富裕的人家,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羨慕嫉妒,姜母和二嬸都不怎麼和這些婦人多交往,所以這些人算是不怎麼喜歡姜家的,連帶著不喜歡姜家寵到大的女兒。
在這種一群女子都是從小干農活干到底的人里,姜媛媛這種只是偶爾干點農活,更多的是在家里玩,而且還有一個大家閨秀的奶奶的人就是相當的獨特了,幾乎上可以說就是被家里寵到大的,所以這群婦女都有些看不慣姜媛媛。
陳三嬸更是,本來就對姜媛媛看不慣,結果自家兒子還喜歡姜媛媛,非要在家鬧著要娶姜媛媛,她就更加討厭姜媛媛了,現在看著姜媛媛哭了,很是有些幸災樂禍,非要酸幾句。
姜媛媛趴在姜軒的肩膀上紅了眼,她低著頭捏緊了姜軒的肩膀,垂著頭,本來止住的眼淚又想掉出來了。
“驕養的姑娘都是這樣吧!”周嬸子又接話了,“不過現在又要干農活了,這是要失寵的節奏啊!”
“你們這三個夫人,成日里瞎嚼什麼舌根!”姜父憤怒了,他大吼一聲,很有些憤怒。
“我家媛媛是被我寵著了,你們要是覺著不公平,就不出來干農活呀!在這里說什麼酸話,出不出來都是她自己的意願,你們在這里亂說些什麼,我的女兒,我就是要寵著,礙你們什麼事情。”
姜父叨叨地說著,說完還嫌不夠一樣吐了一口口水,看著這三人面如土色,姜父一甩手,走了。
姜軒是沒資格說這些長輩的不是的,但是看著自己爹說了這些人,心里也爽的很,他連忙跟上了姜父的步伐。
“媛媛別生氣,這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姜軒小聲說著,“你等會兒上了藥休息一會兒,晚點叫盛嶸來陪你說說話,你找他教你認字也行,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嗯!”姜媛媛低低的應了一聲,她將臉給埋在了姜軒的脖子里面,將自己的眼淚和鼻涕都給抹在了上面。
回去後,姜軒給姜媛媛上了藥,因為腳腫脹的厲害,鞋襪也穿不上,所以就這樣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晾著。
姜媛媛听到姜父和姜母在門外說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就沒聲音了。
“媛媛?”姜父在門外敲了敲門,姜媛媛有些緊張。
“嗯?爹,進來吧。”
姜父走進來,他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自己的女兒,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媛媛啊,這件事情,是爹對不起你。”
“嗯?”姜媛媛不是很理解的抬起頭,疑惑姜父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我和你娘從來都沒打算叫你干這些農活,只是最近,我被你娘有身子的消息給沖昏的頭腦,忽略了你,一心都是你娘肚子里的孩子。今天想想,你是我從小寵到大的女兒,這麼多年沒叫你干過農活,現在卻拉你去干這些,明明知道你害怕,卻還是叫你去做這些,是爹的不是。”
“沒有的事!”姜媛媛大聲的喊著,她低頭,抹去眼角的淚水,“爹你對我一直都很好,其實,我不應該那麼矯情的,我一直都知道,其他家姑娘,比我小的找都去干這些了,爹和娘卻一直慣著我,讓我隨便做些什麼,我心里一直都清楚的,這次也是,我不應該這麼矯情的,這些,都應該是我該做的事情啊……”
“媛媛!”姜父走過來,大手蓋住了姜媛媛的腦袋,“在我和你娘的心里,你是我們家的寶貝,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因為家里條件可以,所以我們都不想叫你做這些事情,你倩姐姐也是這樣的,而且你兩都听話懂事貼心,一直都是我們的驕傲,我們家有條件讓你不去插秧,有條件讓你過的更好,所以我們不想委屈了你,別人家孩子有的,我們都給你,別人家孩子沒有的,我們也會努力的給你,所以你完全不必要去想這些。”
“這次是我暈了腦袋,你娘也說了好幾次叫你回來陪著她,是我覺著你可以做就叫你試一下的,其實家里根本沒有窮困潦倒到這個地步,是我想著省些錢給你沒出生的弟弟妹妹過好一些的生活,現在想來,其實根本沒必要。你是我的女兒,我寵到大的女兒,我不應該叫你去做這些,這次爹和你道歉了,以後,你以前怎麼樣就繼續怎麼樣,養家糊口這些事情是我們男子操心,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你的傷口都沒好完全,陰雨天都還會疼,我都給忘了這些了,爹給你道歉了,乖媛媛!”
姜媛媛有些愧疚的低下頭,盡管姜父這麼說了,但是姜媛媛心里還是很愧疚,如果她不這麼矯情,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