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葉氏集團打過來的幾萬塊後,洛笙想還錢的心思,在一夜之間如雜草般瘋長起來。
既然兩人現在已經斷了聯系,就該趁勢盡快將一切都了斷干淨,時間拖得太久,將來難保會生出什麼牽扯不清的事。
現在洛唯�已經搬去了夏凌家里住,不用時時照看家里的弟弟,這給了她極大的自由,為此,洛笙接了些翻譯類的兼職,白天上班,晚上就回家繼續忙活。
業務不繁忙不加班的時候還好,可一旦陪那兩個助理出去應酬時,難免就會有些力不從心,尤其是晚上應酬,回來的時間說不準是幾點,晚上十一二點回來也是常有的事,為了準時交稿,她不得不利用睡覺時間完成工作。
睡眠不足時,很容易就影響到第二天的工作狀態,偏偏她又是新入職的員工,跟的兩個上司又都是吹毛求疵的主,未免以小失大,她只能減少接單量,先顧好工作再說,同時又利用一切碎片時間,爭取在盡可能地增加額外收入。
這樣的日子越來越多,日復一日的,仿佛一層不變,又仿佛每天都在跟時間緊跑慢趕塞出新記錄,漸漸的,洛笙覺得自己開始變得麻木,麻木到心肝脾肺腎都透支,每天忙完匆忙洗漱後往床上一倒,眼一閉一睜又是翌日清晨,根本沒時間去細細品嘗個中疲憊的滋味。
這一天下班,夏凌從辦公室出來,途中她的辦公桌,腳步停了下來,“洛笙,你忙完了麼?待會一起走吧。”
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一圈同事听了個清楚明白,于是一群人面上裝著認真工作,耳朵卻不自覺地豎得高高的。
洛笙翻著手里的資料,聞言揚起臉,歉意地笑笑,“對不起啊,晚上我還有事,今天就不過去了。”
夏凌似乎有些意外,“你今天要加班?……還是要跟史密斯他們出去?”
史密斯是那兩個助理的中的一個,夏凌來找洛笙前已經和他們確認過,今天沒交給她什麼重活,也沒有應酬業務。
洛笙搖了搖頭,不方便說自己要趕著回家干別的活,含糊地說,“沒有,就是有些私事。”
聞言,夏凌也沒再問什麼,點點頭便離開了。
等老板一周,平常跟洛笙玩得好那幾個女同事紛紛圍上來,其中一個不懷好意地捅了捅洛笙的胳膊,笑嘻嘻地,“洛笙,老實說,其實和老板有那麼一腿吧?”
洛笙看了眼這幾個充滿八卦精神的女人,有些沒好氣地回,“何止是一腿,我還三腿呢。”
另外幾個看了眼周圍,發現中層領導都沒在場,便放心開始吱吱喳喳起來,“跟你說認真的呢,你看看你,夏總親自特聘就不說了,還能打破他不要女特助的死令,現在又時不時叫你一起下班回家,你說你倆關系純潔,就是三歲小孩都不信。”
“就是說啊。你可能身在局中沒感覺,我們這些旁觀者可看清了,夏總對你確實和別個不一樣,不說態度都多溫柔了幾分,就連笑容都比其他人多多了。”
洛笙啞了啞,很想辯解幾句,可是考慮到直說會扯到夏凌的家事,只得敷衍了一句,“沒有你們說的那麼一回事,我和夏總,就是單純的員工和老板關系”
這些人迅速交換了個眼神,其中一個試探地笑問,“洛笙,你現在不是沒男友麼?為什麼不考慮下夏總呢,雖然他離異帶著兩個孩子,年紀也比你大了些,但也不失為一個成熟穩重的黃金單身漢,如果他真有心追你,你可別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平心而論,夏凌各方面確實不錯,長相好,年近四十的年紀,但外表看來頂多三十左右,事業有成,豪宅豪車存款一樣都不少,閱歷和財富擺在那里,精神面貌和言行舉止自然優于一般人不同。
聞言,洛笙只是搖頭失笑,正好下班時間也到了,她收拾了東西離開了。
夏凌被女兒吵得耳朵疼,想著家里房間多,就跟洛笙提了一下,看看能不能讓洛唯�在他家住段時間,一方面是兩個小孩準備放暑假了,他希望能趁這個假期將女兒的功課補上來,另一方面,他也想有人代替自己多陪陪孩子。
洛笙有些舍不得,不過想到弟弟之前都是住在葉家的大房子,現在跟自己搬出來,天天晚上都要委屈地睡客廳的折疊沙發,心里又著實地心疼。
離開葉家後,她重新過上了節衣縮食的生活,能從簡就盡量從簡,租現在這套一房一廳時,她想到弟弟過兩個月要上大學,到時應該會搬去學校住宿,所以就沒想要去租兩房。
錢是省下來了,但每天起床,她路過客廳時看到還埋在被窩里的弟弟時,心里多少還是會感到自責,自責為什麼沒能力給他提供好生活。
在和洛唯�商量過後,洛笙到底還是放人過去住了。
因為這樣,她出入夏家的幾率也跟著變得頻繁,夏凌時不時就會邀請她到家里做客,她也不想一個人面對家里的冷清,不忙時都會跟著過去,和弟弟聊聊天,陪奇奇和叮叮畫個畫,和祝嘉分享各自工作上遇到的事,日子一天一天地也就這麼過了下來。
得知洛唯�高分考入大學時,伯母廖鳳盈打了電話過來恭喜,兩人閑聊了幾句,洛笙問了奶奶近況,得知一切安好,也就放了心。
廖鳳盈想到她家閑置的房子,就隨口提道︰“洛笙,要是你和小�一直留在s市不回來,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租出去賺點租金也好。”
洛笙毫不猶豫地否定了,“不了,我好不容易才從嬸嬸那要回來,我再也不會讓外人住進去了。”
廖鳳盈笑了笑,“也是,你現在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這話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洛笙頓時沉默下來,心里像打翻了一堆調味瓶,也不形容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廖鳳盈不知她現在在s市具體做什麼,也從不過問,不過對方也不傻,從自己之前又是給二十萬跟張翠霞那對夫妻買斷關系,又是翻新房子,還每月按時打錢給奶奶這些事件中,大概也推出自己現在過得不錯,就理所當然地認定她是看不上千把兩千的租金吧。
結束通話後,洛笙走到陽台,望著夜空一輪明月發怔。
她現在總是這樣,仿佛患上了間歇性的心髒病,只要想到有關那個人的事情,心里就會不自覺地泛起澀意。
上個月二十五號那一天,她也像現在一樣,站在這,獨自對著月朗星稀的夜空發了一個晚上的呆。
如果不是意外發現自己不孕,這一天,本該是她和葉峻遠結婚的大喜日子,是她沒福氣,沒能成為他的妻子。
想到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面,她心里更加難受了。
那天在葉家,她對他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將他比喻成自己不要的電腦,還說了要不是沖著他的顏值和錢,卻對不會選擇跟他在一起。
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現在回想起來,她豈止是在傷的他心,簡直就是在自己往自己心口上插刀子。
時間是用來釋懷遺憾的道具,卻終究不是解藥,她想放下,可是已經深入骨髓的愛戀與思念,又真的能放下嗎?
沒有開燈的夜里,她在清冷的月光中,惆悵嘆息。
站了不知多久,直到腳生出酸麻的感覺,洛笙才回到屋里,余光滑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她想了想,拿起來登陸了銀行卡界面。
廖鳳盈無心一句話勾起她的愁緒,不過也同時提醒了她,這個月還沒給奶奶轉錢。
利索地轉完款,界面返回到主頁,無意中看到上面的余額時,洛笙怔了一瞬,以為自己看錯了,定楮再一看,沒錯,確實暴漲了大幾萬塊。
這張是她的工資卡,她所有的工作收入都是打到這張卡,之前為了省那幾塊錢,一直都沒開通銀行短信服務,也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就多了這些錢。
難道是新公司提前發工資了?但也不對,她一個剛入職的員工,又只是個小助理,怎麼可能第一個月就有這麼高的薪水。
懷著這股疑惑,洛笙找到明細查詢那一欄點進去,看清轉入方是葉氏集團後,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苦苦的澀意頓時蔓延開來。
自從嚴經理說要扣押她的工資獎金後,她當時不在對這筆錢抱希望,後來到了發薪水那幾日,她看到卡里的金額遲遲沒變化,就更是死了這條心,沒想到,那邊最後還是打了錢過來,而且還比她想象中的多了不少。
她看了上面的轉款日期,很快記起,這是嚴經理通知她去公司取東西的那一天。當時的談話內容她記得很清楚,嚴經理說既然她已經在別處上班,她原來的座位要騰出來讓給接替她員工,問要怎麼處理她留下的雜物。
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她不想睹物思人觸景傷情,沒答應嚴經理的郵遞處理,便讓直接丟掉了事,現在想想,她應該把和小�的合照要回來的。
不過事情做都做了,現在後悔也沒什麼用,洛笙郁悶地吐了口氣,拿著手機做到沙發上,從抽屜里搬出記賬本,將這筆錢記進新增收入那一欄。
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快點把葉峻遠之前給自己的五百萬還給他,她始終不認為這筆錢是屬于自己的,之前肯動用這筆錢,一個是確實有必要,二個,是因為當時兩人是情侶關系,她想著可以沒必要分這麼清楚,就暫時先挪來用了。
可想是這麼想,要完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之前她給張翠霞的二十萬,老家房子翻新買家具的裝修費,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支出,挖了差不多五十萬的窟窿,單靠她之前在葉氏集團的工資,還差好大一截才能填完回去。
這就是洛笙之前為什麼急于求職,重新過上摳錢過日子的緣故,她固執地認定,只有把這筆錢一分不少地還回去,她和葉峻遠之間,才算是徹底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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