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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黯然老淚縱橫,突然臉色一整,咬牙切齒的道,“總算現在天下尚有說理的地方!三大聖地,素來公平公正,造福人間,澤被蒼生!”
“此刻,正有三大聖地的前輩高人在這里觀禮,正好可以為我們飽受欺凌的于家子孫主持公道!還我們冰封雪山一個清平世界,賜我們玄真七峰一片朗朗乾坤!老夫堅信,是非自有公論,天理自在人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人在做,天在看!丹心碧血,總有公證之人!”
于黯然這番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說詞說完,突然轉過身來,深深地向著一直看戲的青花至尊甦青雨鞠躬下去,臉上神情又是悲切,又是喜悅,就像是一個被地主老財欺壓了幾千年的佃戶,突然盼來了人民的隊伍,終于翻身解放了……
“甦尊者,今日在這里,是非曲直,您老盡都看在眼里!如今,我于家正自面臨絕種滅族的禍事,實在是自身難保,前路渺茫,尚請您老人家主持公道,還我們于家一個公道!讓人間重現曙光,也讓天下人都知道,公道是不能被褻瀆的!忠誠是不能被侮辱的!請您老……主持公道……!”于黯然一個躬身下去,就這麼彎著腰站著,再不抬頭!
在他身後,于家的長老們突然都站了起來,疾步過來,跪在地上,高呼道,“請三大聖地的尊者大人明察秋毫,主持公道!”
動作聲音整齊劃一,仿佛是事先排練好了一般……
御青天氣得渾身顫抖著,嘴唇哆嗦著,滿臉紫漲,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于黯然這一番說話,黑白混淆,是非顛倒,直接就是昧著良心說瞎話,而且還能聲色俱佳,一言一詞懇切悲慟,動人之極,可是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句話是真的……
不得不說,活了一輩子能學到這樣的本事,也算是一代奇才了,太奇才!
若這于黯然練功有這一半的道行,莫說什麼飛升了,就算至尊、至尊以上、尊者、甚至聖者都未必不能達成!
難道不要臉真正可以天下無敵?
一時間,大廳中陷入一團喧鬧之中,隸屬于御家的長老們一個個義憤填膺,萬萬想不到一個人竟然真的能夠如此無恥!
事實經過曲直黑白所有人盡都了然,可于黯然竟能愣是將黑的說成白的,明明是他們于家恃強凌弱迫害他人卻反說成自己受了莫大的迫害,更見將自己的一干不是狡辯成是受了偌大的冤屈……
“于黯然,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你到底還要不要你那張老臉了?于家先祖的名聲,就這樣被你敗壞光了……”
“于黯然!你這老兒忒也無恥!這許多年來,于家在玄真七峰如何,人人都看在眼中,你怎麼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如此的顛倒黑白、胡攪蠻纏!”
“于黯然,你自己不要臉也還罷了,但你們整個于家竟也這般的不要臉,這樣無恥的行徑,真虧你們做得出來!本尊往昔真是瞎了眼,瞎了心,竟沒看出來你居然是這樣的卑鄙小人……”
……
想來,若不是有三大聖地的一干人在場,恐怕這大廳之內已經演變成一次流血事件了。
就在這時,隸屬于崆峒聖墟的邢問尊者際海涯臉上露出一份格外莊嚴肅穆的神色,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威儀四射的雙眼緩緩掃過一周,被他的強者氣勢所攝,眾人無一例外盡都停住了說話,紛紛看著他。
“關于玄真七峰御家與于家之爭,本尊乃是個外人,本不應該置啄,但,正所謂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本尊冷眼旁觀這麼久,也大概明白了一二。不知道御掌門與于長老肯不肯听本尊說一句公道話?”際海涯字斟字酌的道。
“際前輩乃前輩高人,威名素著,有話請講,晚輩自是洗耳恭听。但有吩咐,無有不從。”于黯然恭敬地彎著腰,依舊沒有直起來。
御青天沉吟了一會,道,“際前輩若有建議但講無妨,晚輩此刻心中紛亂,對眼前情況也著實有些無所適從,正想請三大聖地的前輩指點迷津。”
御青天說得雖然頗為漂亮,但人人都听得出來,他話中仍是留了極大的余地。不像于黯然一般說的那般死,“吩咐”、“建議”這其中的差別任誰都明了。
際海涯含笑道,“你們兩家世代友好,迄今只怕已經有幾千年的歲月了,縱說是源遠流長也不為過,刻下貴峰大敵當前,兵臨城下,卻就只為了這等小兒女之間的些須事情,鬧得這般大動干戈,以本尊看來,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
“要知道玄真七峰威震塵世,靠的非是御家一家,又或是于家獨力可以完成的,本尊如此說法,你們可有異議?”
于黯然恭敬的道,“際前輩字字金玉之言,正是振聾發聵,暮鼓晨鐘,晚輩深感慚愧。”
御青天心中卻覺有些不對勁,心道你這般避重就輕的說法,卻是何意?怎麼是玄真七峰大敵當前,卿家縱然來襲,也只會針對于家,與我御家有何關聯?
這般重大的矛盾,怎地到了你的口中,就變成了‘為了這等小兒女之間的些須事情,鬧得這般大動干戈’?這卻又是何意思?
但際海涯的身份在那擺著,御青天卻也不敢貿然得罪,口中只好不情不願地道,“際前輩說得是。”
“既然如此,本尊就接著說下去。”
際海涯生得一副慈眉善目,聲音更是格外的柔和悅耳,卻听他和聲道,“風玄真七峰屹立至今,御家于家,盡都功不可沒,兩家都為此城付出了良多的犧牲。或者也可以說,玄真七峰既是于家的,也是御家的,本就不分彼此!同為一體,這樣說,也沒錯吧?”
于黯然點點頭,連聲稱是。
御青天越听越有些不對勁,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什麼叫做‘玄真七峰既是于家的,也是御家的’?玄真七峰從來就只是御家的!你這說法根本就是在混淆概念,歪曲事實!
“既然兩家本就是一家,那麼,無論御家做主或者于家做主卻也無所謂了。”
際海涯道,“既然如此,那麼既然兩家為了此事產生了矛盾,豈不是很好解決?御家已經做主了幾千年,那麼,就暫時讓一步給于家又有何妨?反正都是自家的產業,不管是御家還是于家,那都是玄真七峰啊!一切為了大局,一切為了穩定,御掌門,本尊勸你還是稍退一步吧。”
“前輩的意思是……讓晚輩將掌門之位讓給于家?”御青天愕然問道,萬萬沒有想到以公道公平著稱的三大聖地的前輩居然會說出這等混賬話來!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這可是改朝換代的大事,怎麼能由你說一句就算完事了?這算怎麼回事?你一句話就想讓玄真七峰姓于了?
真按照你這般的說法,歷代國家君主的江山盡都是由指揮千軍萬馬縱橫沙場的大將打下來的,那豈不是商量商量就可以讓領軍大將來做這帝王之位?這說法簡直是混賬之極!傻逼無極限!
這樣的人居然還是三大聖地此行的領軍人物?
“不錯!本尊如此建議可盡是一番好意,你們兩家為了這區區掌門之位,平白傷了和氣,那卻又是何苦來哉?先人遺訓,豈能置之不理?幾千年的情誼,難道就如此一朝拋卻?”
際海涯嗟嘆道,“今日于家做主七峰,何嘗不是你們御于兩家兄友弟恭的見證啊。為了兄弟之義,為了這數千年的深厚情誼啊!須知榮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便是盡皆拋卻,又有何妨,想來今日之事必會成為江湖中的一段傳奇佳話!”
“際兄所言大是有理,當年御家入主七峰,早有誓言作為祖訓!而且延續了幾千年始終不變!這份執著與信譽,正是江湖中人人傳頌的楷模!”
甦青雨感嘆道,“如今于家做主,自然也要立下誓約,永生永世,維護御家利益不得侵犯!”
兩人一搭一檔,竟然想憑著這幾句話之力,便要將七峰易主之事作實!
“不錯!于某在此,以三大聖地的前輩高人為見證,發下宏世大願︰從此之後,我于家定然對御家不離不棄,永世友好!世間但有玄真七峰在,御家子孫永不絕,生生世世為祖訓,天上地下不背約!”
此刻的于黯然早已喜形于色,他雖然定力極高,但眼看到自己一生的目標即將達成,卻也忍不住流于顏色,喜笑顏開。
他也想發誓,但卻一時間激動之下想不到什麼漂亮說法,居然將御家家祖的誓言只改了一個字,就這麼說了出來。
“更可況這幾十年里,不過就只是為了小兒女的區區瑣事,鬧的如此的不愉快,實在是大大不該!本尊實在是愧對先祖,愧對歷代御家先人的照顧……在此,本尊誠心誠意的謝罪,並保證此事,永遠不再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