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灕將面具再次戴上言道“正是……”
甦卷貌似是在意料之中,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
鏡灕沒多再理會二人,奪門而出。
“哥,這丫頭身手不凡啊!”方才與鏡灕切磋一番的甦戈回憶起來。
甦卷拿起桌上竹簡遞到甦戈手中,一卷,兩卷,三卷,直到甦戈手中疊滿三卷,甦卷才說道“每卷各抄一遍,明日我來檢查!”
“哥……”甦戈一腔婉求的語氣。
“既然知道她身手不凡還前去招惹,你教別人怎麼看你?”甦卷用手中的竹簡敲敲他的腦袋提醒道。
鏡灕出了西閣一路走回自己房間,或是方才一波追逐打斗累了,連輕身之法都無氣力使出。可一旦這丫頭在閣中穿梭便會吸引眾人目光。
“誒,你們看……”一旁的弟子們拉著其它弟子交頭接耳地竊語議論。
“她就是主閣弟子吧!”
“你看她臉上的面具。”
凡與鏡灕擦肩之人,必定回眸將她望上一望。
鏡灕本就不是愛慕虛榮之人,這番眾人的評論她滿不在乎,只曉得趕快從人群中脫身。終于,她實在忍受不住像籠中困獸一般讓人觀賞的眼光,甩開衣袖招來漫天花瓣包裹全身,花瓣散盡她消失在眾人面前。只留下一群平庸之徒嘖嘖稱嘆。
鏡灕如脫離苦海一般,推門便伸了懶腰,一臉撲到床鋪上,踢著後腳跟自個樂著。
“姑娘……”門外突然有人詢問扣門。
“什麼事?”鏡灕透著窗紗回復道。
“溫閣主叫姑娘于墨竹堂一見。”那弟子通報完後就速速離開了,沒待鏡灕是否答應。
鏡灕快速推開門,探著腦袋左右尋找剛才那弟子的身影,可這孝瑤閣的人都甚是奇怪,對鏡灕的態度不溫不熱的,先是有人莫名找她切磋,後又是眾人的議論,接著便是這蠻橫的禮數。
想起今日與溫閣主的巧遇,鏡灕一種莫名的心跳開始加快,“噗通,噗通!”
“嗯嗯嗯!”鏡灕搖著腦袋打住自己那情竇初開的小心跳。
“這宇文師兄所說的情,莫非就是這種感覺?”但鏡灕埋頭細細思來,這溫閣主與自己輩分相差幾輪,怎可能呢?
鏡灕抱著花痴且復雜又糾結加之小鹿亂撞配搭一言難盡的心情,像個喝醉酒之人讓一步步顛顛晃晃走下樓。
“那個,敢問墨林堂怎麼走?”鏡灕隨便揪住一個弟子就問來。
那年紀稍長的弟子先是幾番思量,才慢慢擠出一句話“你是主閣弟子?”
暈,鏡灕莫不是九霄之上的明星,竟引得這多人仰頭瞻望。出于無奈她只能僵硬點點頭。
確認過身份,那弟子突然恭敬幾分,熱絡地牽著她的手指著前門說道“左拐,右拐,左拐再左拐,直走一會便到了。”
鏡灕像是被誆了一般,傻乎乎地在腦中慢慢理著思緒“左,右……左……”
乍想這閣中之人竟如此這般簡潔干脆明了,找人切磋,不約便來,替人指路,一通搗鼓,難不成著孝瑤閣的人都是直腸子?
鏡灕勉強地沿著記憶走去,孝瑤閣的規模絕不比岸汀閣小,這里的四周竹林環繞,幽幽此鏡悄愴幽邃,走了許久鏡灕有些暈頭轉向,靠在柱子旁休息。
鏡灕喘著粗氣望著這通天似的長廊,兩旁花草壓欄,廊道兩旁每隔幾步就有一缸烏色陶缸,里面養著白玉色的金魚,這孝瑤閣的人都如此清閑嗎?
鏡灕臉貼在水面上擁手指戳開一道漣漪,驚的缸中金魚抵觸地亂撞。鏡灕的注意力總會被莫名吸引而去,這不連去墨林都事都忘了,小小的金魚都能握住她的思緒。
突的缸中水面上映出一個白衣男子的身影,他似乎就站在鏡灕身後看著她挑逗金魚,就好比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身後都這男子並沒想捕她。
鏡灕機械地一點點抬起頭,她的視線一點點向上攀爬,先是看見那人的發絲,後是他端正的嘴唇,接著眼神在一刻踫撞。
“溫閣主?”鏡灕拍拍手,挺起腰板,一本正經站在溫閣主面前。
溫閣主冷玉般的臉龐上兩個淺然酒窩旋起,細聲問道“可喜歡?”
鏡灕像是被那雙星眸 蠱惑了一般,如個花痴一樣點頭應到“嗯!”
溫閣主披肩的散發在風中飄動,靈眸一閃轉身示意鏡灕隨自己來。被攝了魂的鏡灕跟孤魂游鬼一般隨黑白無常而去。
溫冬的衣袖飄飄,清風徐來,他似乎就如同風中殘燭,一道飄然的身影,絕世驚艷!鏡灕跟在溫閣主身後一絲聲音未發,她幾乎是秉著呼吸望那陌上之人。
溫冬領著鏡灕進入墨林堂,此堂四面通風,青竹和風,幽幽影影清風沁人心神,高高青竹架上擺滿四書五經,簡簡單單的書院卻教人喜歡在此靜讀。
溫冬挽袖取下一卷遞給鏡灕,一語輕輕膩著耳畔說道“此為《廣陵散》,初作此曲者已不在人世,先輩于刑場以耳全然記下此曲,藏于此閣中。”
鏡灕兀的張大眼楮,天哪,溫閣主第一次說了這麼多話,這溫涼的男子竟也有這面。
“日後在此練習此曲。”溫冬鋪展卷軸,一架香木古箏方正擺在中央。
鏡灕盤腿坐下,面對著風中搖曳的竹林,她提指撥動琴弦,涼風吹落幾片竹葉飄進閣中。“ !”鏡灕卻被自己琴聲嚇住,這粗獷的琴聲一下子震碎了大好的氛圍。
溫冬望著鏡灕那笨拙的樣子,無奈搖搖頭挑起幾分笑意,然後邊負手朝自己的桌席走去。
“溫閣主,這彈琴鏡灕確是不通曉……”鏡灕翹首吐訴自己的難處。
溫閣主默不作聲,舉起青玉酒壺倒來一小杯溫酒,放置嘴邊細品“此曲斷腸訴盡千古冤魂。”
鏡灕一臉扭曲的表情,撓著鬢發一角說道“鏡灕不才,對于樂理確是不知從何欣賞……”
溫冬拿起桌上小巧精致的酒盞朝鏡灕走來,彎身一杯遞來。鏡灕跟往常一般,推手辭去。
溫冬晃著杯中之酒,清列酒水沾著杯壁掛下,隨後他將酒盞放在桌上說道“嘗試一番”
鏡灕尷尬的收回推辭,遲疑地拿起那酒盞,放到鼻子旁嗅起幾分滋味,那淡雅的荷香酒釀伴著十月的秋桂,一股甘冽的清純之味,鏡灕似乎放心了,拿起酒杯蒙鼻順著喉嚨一飲而下,龍降甘露般的滋生啊!
“好酒不宜貪杯。”溫冬笑盈盈地眯著新月般的眼簾,取來鏡灕手中的空酒杯。
“彈琴如此,六藝經傳爾等雖未習之,但若一試,便不可收拾……”溫冬道出他讓鏡灕喝酒的原因。
鏡灕慢慢懂得了溫閣主的意思,所謂世間萬類技藝,人都不可能一一習之,但淺嘗幾絲,或有所共鳴與認同。
溫冬寬松的衣袍瀟瀟灑灑地搭落,見鏡灕已有幾分悟性,邊寬下心來到桌席旁繼而品酒。
鏡灕的發絲間舒暢地吹來涼風,發絲繚繞耳畔,鏡灕一眼將曲譜望去,密密的符號一一倒入腦海中翻騰。
“廣陵之意,通達世間河漢,以一曲道無盡浩渺之理……”溫冬側身躺在席上,單手撐著自己的腦袋慵懶說道。
鏡灕順著自己心中最純粹的感覺,撥起琴弦,淡淡幻美的琴聲一弦一音乍泄而出。緩而輕,優而美……
溫冬似乎也沉醉于鏡灕的琴聲之中,閉目冥神,手上掛著一只空酒杯。
鏡灕雖是個好玩的孩子,可就這天性,讓她接觸陌生事物也能快速上手,一曲幽幽彈來。
“林中曲聲伴,以風和之……”溫冬又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道來。
山水間琴聲回蕩,雲水間靜沐暖陽,鏡灕風中撫琴,醉酒溫冬臥于席,此間悠然,可一語訴盡?
鏡灕貫注心神于此,一彈便將天邊白日彈進山頭,皎潔皓月應空散其華,或是已參悟此曲所道,鏡灕一滴淚下。
溫冬撥開散發,一陣風來,青絲飄零,他拂袖挽起鏡灕之手說道“今日至此,明日繼而續彈……”
鏡灕像是出了神一般,停下指尖的躍動,僵硬點頭應到。
溫冬正要牽著鏡灕離開此地,前去用晚膳,突的鏡灕左手上的丹紅錦緞無意掉落,溫冬壓著身子拾起那塊紅錦緞,遞到鏡灕面前。
“謝溫閣主……”鏡灕今日一番靜心的練琴,連儀態心神都安定了幾分。
溫冬拿起錦緞正要 鏡灕纏上,但她左手上的彼岸花圖騰把溫冬給怔住了。
“這是……雪陽閣主的圖騰?”溫冬暗自在心中想到,目光一瞬間放空了。
“溫閣主,怎麼了?”鏡灕晃了晃他的手,將溫冬游離的神 拉回來。
“無事,走吧……”溫冬快速為鏡灕纏上,帶著她前往天燈台用晚膳。
天燈台位于孝瑤閣南面,高聳同竹高,漫天的青竹葉如雨般飄灑在露天的天燈台上。
溫冬執鏡灕之手在眾弟子目光下,進入宴席之中,只見和風兮夜下,高高的樓台上被青竹掩掩一遮,扯出一道道晃動的竹葉影,這片樓台上華燈滿照,成了這墨綠澀竹林中最為燦爛的地方。
溫冬迎著眾弟子的目光一句話道來“都用膳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