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紫艷的閣子,千夙敲了敲門,卻沒有人回應。難道紫艷在佛堂?
千夙和雲裳不敢打擾,只在門邊候著。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紫艷的身影。
“主子,要不奴婢在這兒等著,一會兒再喚你來?”
“無妨,再等一下。興許是準備齋菜去了。”千夙有時很羨慕紫艷,守著佛堂,伴著梵音,沒有那麼多的煩事。
雲裳見門沒上鎖,忍不住推開,只見里頭的小圓桌已經擺著齋飯了。
“主子,原來紫艷姐姐已經備好齋食。”
千夙進去一看,果然如此,桌上擺著羅漢齋,菜葉粥,素餅和一壺花茶。
雲裳瞧見吃的,剛要動手,被千夙斥責。她吐吐舌頭,突然發現齋菜的盤子底下壓著一張紙。是紫艷姐姐留的,說太妃臨時帶她去山上祈福,齋食讓王妃和雲裳慢慢享用。
“主子,奴婢給你盛粥。紫艷姐姐做的齋食很好吃。”說著雲裳便給千夙舀了一碗菜絲粥。
那花茶配上她們帶來的花餅恰好,千夙開胃地喝了兩大杯。
然而不知為什麼,喝了茶她感覺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要飛起來似的,視線也漸漸模糊,只听人說醉酒,難不成茶也會醉。
“咚”的一聲,千夙與雲裳俱趴在桌旁,兩人都雙目緊閉。
不多時,有人從外頭進來,正是做婢子裝扮的沈碧姝,她在府外收買了兩個粗壯的婆子,打著收殘羹冷炙的旗號從後門進來,用推車推上了大大的木桶。
她們依吩咐把千夙弄進木桶里,然後推出去,有侍衛見到兩婆子,听她們回答是些餿掉的吃食時,也不想再檢查,于是兩婆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千夙帶出了王府,又合力把千夙送到了玉和酒樓的客房中。
此時在王府里的雲裳同樣被迷藥迷得睡不醒。只是夜里,王爺去西廂房尋不著王妃,才問下人,最後到了紫艷的閣子,才尋到昏迷的雲裳,而王妃在哪兒卻無人知曉。
賀東風有不好的預感,忙讓人去找大夫過來弄醒雲裳。然而去尋大夫的下人來報,大夫不在府里,于是朝雨弄了一盆水來,照著雲裳的臉上潑,本以為雲裳定會醒來,卻不想那迷藥甚是厲害,雲裳還是未醒。
到底是誰敢在王府里使這下三濫的手段?傅千夙又被帶到了哪里?賀東風越想越急,千百種不好的想法在他腦中盤旋不去,眼楮至關重要是先找到她的人。
“朝雨,讓輕塵一塊去尋王妃。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給本王找到她。”
王爺都下令了,朝雨輕塵便一個在府里找線索,一個在外頭找王妃的下落。這一夜注定不得安寧。
天亮,賀東風整一宿沒睡,眼楮猩紅不已,然找不到傅千夙讓他已在崩潰的邊緣。自他出生以來,從沒有過如此無助的時候,多希望他能穿山越嶺,一下把她找著。他不敢想,過了一夜她會發生怎樣的事。
過了午時,朝雨輕塵才找到了關鍵線索,那便是侍衛所說入府來收食余的兩個婆子。說她們推著盛大木桶的車,路過佛堂旁邊的閣子。他們順著這條線索去找,然而那兩婆子的住所已人去樓空。
線索又一次斷了。朝雨輕塵不敢放棄,王妃若有不測,他們不敢想爺會怎麼樣。就是掘地三尺,他們都要找到王妃的下落。
一晃到了酉時,那邊的晉王府人仰馬翻,這邊玉和酒樓的掌櫃夫人,卻按時來到二樓最底處的客房,進去後小心地扶起床上的人來,拿了藥喂給她。
“真是可憐的孩子。”掌櫃夫人之前得了吩咐,說這位小姐乃是跟人私奔,被發現後慌不擇路,摔了一跤受傷頗重,被熟識的人送到了這里,還讓她給小姐喂藥。
掌櫃夫人給這小姐蓋好被子便出去,小心地關好門讓她歇養著。下樓後有位相貌不凡的公子出現,掌櫃夫人也是得了吩咐的,便上前問︰“沈公子?”
沈謙應了聲是,那掌櫃夫人便將人帶到二樓的末處。
門開,沈謙進去,卻見千夙躺在床上,衣著單薄,面色潮紅,她似醒非醒地扭動身子,似渾身痛苦。
“千夙,你這是怎麼了?”
這一聲驚醒了渾身灼熱的千夙,她睜開滿含春水的眸子,手就要搭上沈謙︰“過來,救救我,好難受。”
“哪里難受?我去找大夫。”沈謙焦急不已。
然而未等他起身,床上的人便扯住他的衣袖︰“我不要大夫,我只要你。”
這如絲的媚眼和不同正常溫度的灼熱,沈謙一下便領悟過來,他用被子將她包裹住,厲聲道︰“你中了媚藥,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館。”
“我不要。”千夙痛苦地扭動,只覺有千百只小蟲在肆虐她,眼淚都流了出來︰“我快死了,你忍心嗎?”
沈謙逼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眸,怕自己一個不忍心走火入魔,犯下渾事毀了她亦毀了自己。
他用帕子將她的眼楮遮住,抱起她來大步往門口走去。然而還未走出門口,一陣迷煙飄來,他眼楮一閉手松開來,任由懷里的人滾落地上,而他自己亦倒地不起。
一個身影急步進來,用帕子揮了揮,見迷煙已散,她才松開掩住的嘴鼻。
看著地上的沈謙和傅千夙,傅嫣氣得肝兒疼。她不過陪他娘出去祈福,沈謙竟如此亂來,跟這女人約在了玉和酒樓私會。若不是他娘讓她提前回來,只怕她還不知道這等腌 之事。
該死的沈謙,該死的傅千夙。
傅嫣發了狠,一腳踢向地上的沈謙,讓她帶的侍衛進來︰“把大少爺帶回府。”
至于傅千夙要怎麼處置,傅嫣自然不想便宜了她。掀開包裹住傅千夙的被子一瞧,她竟衣衫不整,這不是明擺著勾。引沈謙麼?
呵,竟然恬不知恥成這般,傅千夙這表里不一,放蕩猥穢的賤人。既然她想當出牆紅杏,當妹妹的自要成全她。
“來人,將她送去附近的天香閣。”
京城最著名的勾欄院天香閣,有著十里脂粉九飄香的惡俗稱號,那兒的姑娘燕瘦環肥應有盡有,徐娘半老的有,含苞欲放的也有,是男人天堂。
將傅千夙送到那兒去,傅嫣只要想到她長姐的身子被那些個惡心的脂粉客享用,以後再也端不起嫡女的架子時,她便解恨地笑了。往後傅千夙可就不是晉王府的王妃了,興許可以當天香閣里的王妃,呵呵。
兩個侍衛將千夙弄走,都想立即往天香閣里頭送好賺筆橫財。就是那老鴇不給他們錢,讓他們選個天香閣的姑娘作陪也是極好的。
然而,當他們穿街過巷,想著快些抵達天香閣時,突然被人攔了去路。
他們抬頭一看,其中一個侍衛摸摸鼻子︰“怎麼是你?”
肖九方才遠遠瞧著巷子里那個扛著人的身影像他哥,為防他哥干出什麼偷雞摸狗的事兒來,他便過來攔住。
“哥,你身上扛的是誰家姑娘?”肖九很是不客氣。娘一早交代過,哥若是犯錯,只須狠狠揍他一頓便是,看他學不學乖。別說他是老弟,他哥的腿腳可沒有他厲害,因此他成了文家少爺的左膀右臂時,他哥還在街上打混,還是不久前才尋了份將軍府的侍衛活兒。
肖七正等著銀子入袋呢,哪有空閑管自家弟弟,便想搪塞過去︰“哦,是他遠房表妹。”他指著另一人侍衛道。
肖九只消看他哥的眼,便知道說真說假,見他哥不肯老實交代,他便一腳踹過去,肖七趔趄,肩上扛著的那人的被子松開,露出半張臉來。
這姑娘甚是眼熟,肖九只覺在哪里見過。
肖七趕緊裹好被子,側了側身︰“肖九,我還有要務,你且讓開。”
“不讓。你放下人來。若不是做的見不得光的事,為何要用被子�著人家姑娘?娘若知道你干了這等事,她會怎麼想?”肖九厲聲教訓自家大哥。
肖七扯不清楚,便耍無賴︰“肖九,你快讓開,別擋著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出來肖九立馬就是不客氣起來,幾腳踹抽肖七,肖七唉喲唉喲地喊,手松開,肩上扛的人便滑下來。
肖九仔細看那姑娘的臉,越看越熟,到底在哪兒見過來著?恰巧風吹過來,被子被吹得半掩姑娘的臉,這下肖九便知道了。
不得了了,這,竟然是符姑娘。少爺不是想知道符姑娘長何樣嗎,這下全清楚了。原來符姑娘貌若謫仙啊,這下少爺豈不要將人娶回府里頭?
肖九立馬扛起那符姑娘,只狠狠瞪向肖七︰“人家清白的姑娘家差點就被你毀了,晚些跟你算賬。”
肖七見煮熟的鴨子飛了,恨死這多管閑事的弟弟︰“肖九,我也想與你算賬,你可知這姑娘若送到天香閣值多少錢。”
什麼?送到天香閣?肖九氣得肺都快炸了,要知道,這符姑娘可是少爺的心尖尖,未來的文少奶奶啊,他哥竟敢干這種勾當。
肖九冷笑︰“我看你還是先算算你有多少錢賠給少爺。”
語罷,肖九連吉祥小食店也不回了,直接將人扛回文府,為了少爺的名聲著想,他將人送到了客房,讓婢子安頓好,這才去尋少爺,準備給少爺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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