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東風一夜好夢。夢中傅千夙為他生了一對龍鳳胎,滿月之時,連萬歲爺都來府上討酒喝。
夢里十全十美,可醒來卻是截然不同一番景象。
“爺,今兒休沐,不再歇一會兒麼?”沈碧姝柔柔地問,臉上一抹嬌羞。
賀東風清晰感覺到此時她裹在被中,肌膚與他相貼。昨兒個他記得是跟兄弟幾個一同飲酒,興起喝了不少,可他是怎麼讓沈氏侍寢的竟毫無印象。
他分明是去西廂房找傅氏的,為何,躺在他身邊之人竟是沈氏?
賀東風板起臉來,自顧起來,才發現這不是在主院,而是在離西廂房不遠的一處空置的院落。
難道是他醉得離譜,將沈氏當成了傅氏?他酒量何時這麼差了?
沈碧姝見他一醒來就沒有好臉色,心里那個恨。見到是她,他很失望是嗎?可惜啊,她偏要他和傅千夙之間有裂隙。
“爺,是妾身的不是。昨兒個本該是陳姐姐侍寢,然而爺卻,卻將妾身帶到此處。”沈碧姝依舊是那抹嬌羞之色,若看在別的男人眼里,的確如朵嬌花,卻在賀東風眼里,成了掃興。
那女人會如何想他?定會生他的氣吧?這下他與她之間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熱絡會又變回冷淡吧?
賀東風匆匆著好衣裳,看都不看沈碧姝一眼,仿若她跟那不起眼的塵埃似的,便急著尋傅氏。
然而到了西廂房,卻沒尋到尋她,下人說她有急事出府了。
急事?會不會是他幸了沈氏她心里不好受才出去?賀東風一時心亂,便有些惶惶,突然驚覺,傅氏對他的影響之深,他竟會這般擔心一個女人的心情。
這邊賀東風的焦急,那邊的千夙卻渾然不知。今兒是吉祥小食店正式開業的日子,自是重要,是以她一早出府,也未來得及听那花容要跟她說的話,只丟了一句待她回府再提。
擇了吉時,小食店門前鞭炮聲響,不一會兒舞獅隊,食客,看熱鬧的擠得滿滿當當,一時無頭無兩。
因著廣告宣傳做得好,那來光顧的客人是絡繹不絕,小小的店面竟比京城某些老字號更要旺,引得許多老字號食店都特意派了伙計,來購些小食到店中,也好蹭點旺氣。
眼見人越來越多,千夙不敢站在店前,只怕那些個人里有見過自己的,露了餡可不好,便躲到店後頭去。
肖九熟門熟道地吆喝著︰“都來看看試試了喂,新鮮果汁,美味小食,吃了不白吃了喂。”
只見店門前擺了長長一排碟子,每個碟子里都是不同的小食,酸的甜的,咸的香的,應有盡有,讓食客們大開眼界。
原本有小商賈模仿了吉祥小食店,也做出了魚蛋和魚豆腐,要價比吉祥小食店還要便宜,然而今日吉祥小食店正式開業,竟弄出了十幾種讓人沒瞧過沒吃過的小食,真是模仿都模仿不來,不得不佩服掌櫃的速度之快。
有那些個小攤販想來見識的,便每一樣都試食,然後又細問掌櫃的是什麼,怎麼做出來,都想從中學些商機。
這不,連不愁有客人上門的探花煎白腸的老板都來了,用竹簽叉起一塊黃中帶白的粉團問,這小食的來歷。
千夙也不介意他問,便簡單說了說︰“那是炸香蕉,顧名思義,就是用粉團兒包著香蕉炸,炸得金黃了,外焦里嫩,再澆上些本店特制的醬,就成了。”
老板心想,這小食可真妙,說簡單的確很簡單,說難也難。光是這醬,他就不知該從哪兒尋。
倒是經這探花煎白腸的老板一問,千夙的生意腦又靈機一動,何不賣些特制的醬,反正在她這兒是先機,準能賣得不錯的價格。
就像這道炸香蕉一樣,其實操作過程特別容易,就是拿 好的餃子皮包裹著香蕉,扔到油鍋里炸,再淋上些煉乳。
擱現代煉乳隨處可尋,可在這兒,就是些新的玩意兒了。
又尋到了商機的千夙,樂得當即就要告訴文徑寒。畢竟這做醬的事兒,還是要文公子出面,她拿一些版權費即可。
“文公子,我有一條新的賺錢之路,你要不要听?”
文徑寒一早便在店里收銀子,這會兒功夫已收到手軟,可肖九和秋月也抽不開身來,他也只得硬撐著。這會兒听符姑娘說又有賺錢的路子,豈會不听。
千夙湊在文徑寒耳邊說了一小會兒,文徑寒一尋思,這也是獨門的生意,遂也贊成了。不過,他覺得這主意是符姑娘出的,盈利自然要對半分,然則她卻說她忙得抽不開身來,隨意收個百兩紋銀就將幾個醬的配方賣予他。
文徑寒頗有些吃驚,這符姑娘竟如此豪爽,瞧著比他還有幾分大氣,當即他便取出銀票來給她。
千夙收好銀票,要來了紙筆,先寫下了兩個醬的配方給文徑寒,又說回去再給他補三個。
一晃到了中午時分,又是一波高峰,幾個人是忙得分身乏術,只一會兒的功夫,上百份的小食和數十杯的飲品竟銷售一空,幸好千夙昨兒個早就交代好了,後頭的貨物準備充足,倒也應付得來。
這波高峰之後,幾個人稍事休息。千夙坐了下來,只覺嗓子都要啞掉,恰這時,一道頎長身影走進店里。
肖九剛要迎上去,卻見符姑娘已經站了起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沈謙。千夙唯恐人多眼雜,便讓沈謙跟他去別處說話。
文徑寒自沈謙進來時,便覺得此人好生面熟,似在哪兒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又見符姑娘巴巴地上去跟那人說話,頓時覺得心中不爽。可又沒辦法,他只知人家姓符,除此外芳齡幾何,住哪兒俱不清楚,又怎麼能對那來者擺臉色。
再說千夙與沈謙到了小店後頭的巷子,她四處看看,確認沒有人瞧見了才問︰“沈將軍尋我有事?”
這話本是沈謙該問的,一時間竟覺得有些懵,不是她尋他來,說有要事相告的麼?約的就是在吉祥小食店見面詳談。
千夙見他不開口,加之神色有些茫然,還當他只是路過,便道︰“記住保守這個秘密,在此謝過沈將軍了。”
“千妹妹,可是你遇到了麻煩?方才店里所見,那人可是文家的公子?你與他一同經營?”沈謙方才覺得文家那公子的眼神不太好,總覺得那公子似對自己充滿敵意。
“那的確是文公子,這吉祥小食店也是由他出面盤下。眼下一切還算順利,沈將軍莫要擔心。”
沈謙卻是不信。小食價格便宜,即便客人再多,也不會一下就能富起來,反倒是她與文公子一塊經營,多有不便,也不知銀兩方便可會吃緊。
想著,他從袖中捏出幾張銀票來,要給千夙︰“這是給你防身之用,收下罷。”
千夙不肯收,她跟沈謙說︰“真的不用,我與那文公子各人出資一半,我還有剩余。將軍收回去罷,我收下你的銀子算是個什麼理兒?”
沈謙心中悵然,他算個什麼身份?
“收下罷,多些銀子,你的小店也好方便些。”
千夙推拒,推攘來推攘去時,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巷口外傳來。
“呵呵,這郎情妾意的,可真是感人。”
沈謙與千夙回頭,竟見賀東風帶著幾個侍衛闖進來,他臉上掛著滲人的笑意,光是看著都覺得頭皮發麻。
“朝雨,將他們拿下。”賀東風一聲令下,朝雨便去捉人。
沈謙一身正氣被人如此對待,不覺板起臉來︰“晉王這是何意?若是綁我也就罷了,她卻是晉王妃,你就是如此對待你的內人?”
賀東風陰冷的聲音響起︰“本王如何對待她,與你無關。倒是你們,得好好向本交待,這互塞銀兩到底為何。听聞有人為了軍餉籌劃,竟利用起無知婦人來;而無知婦人被人利用,以店面攏銀子卻渾不自知,呵呵,好一場你儂我儂的好戲。”
千夙不禁看向自己手中的銀票,這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又來攪弄是非了?偏偏她與沈謙在這後巷中,他是有婦之夫,她是有夫之婦,還真的說不清楚。
得,又中了奸人之計。還能說什麼,只能認栽。眼下她最擔心的是,賀東風不會牽連吉祥小食店罷?
然而千夙想的還是太簡單了,賀東風還真的讓朝雨去關那小食店的門,千夙一急,便忘了規矩,扯著賀東風的衣袖,哀求道︰“王爺,您誤會了妾身,先別關小食店的門,讓妾身對您解釋,成嗎?”
賀東風在氣頭上,本不願听她扯,然則她這般貼上來,沈謙那眸中全是痛色,他心頭就得意,一下便摟她的腰,也不顧在街上,在眾人面前,孟浪地將她往懷里帶,如此外人也看不清千夙的臉。
他揚起一抹陰惻惻的笑來,跟千夙耳語︰“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泄下本王的火氣。你隱瞞了本王這麼多事,你覺得本王要拿你收監還是毒打一頓?”
千夙顫了顫身子,不禁又往他懷里蹭去。這事若用他的身份壓下來自然好,若是鬧大了,她可慘了。
于是,她慘兮兮地扁嘴︰“王爺,妾身錯了,求王爺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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