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隊在冬奧會方面向來勢單力薄,多少年才出一個祝鴻哲,卻沒料到同時期女單也逆風翻盤了。
于是,微博上舒苒的支持者和粉絲越來越多,截止俄羅斯分站賽結束,舒苒的微博粉絲已經達到了三百萬,足以見證她的話題熱度。
但直到下了飛機,舒苒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現在的人氣有多旺。
出口圍滿了人,烏泱泱一大片,媒體和扛著單反的粉絲混雜在一起,難分你我,甚至還有不少人手持寫著“舒苒”二字的條幅。
一看到舒苒,粉絲們大喊,“舒苒!舒苒!”
“舒苒不孤單,地球陪你轉!”
舒苒有點懵,推著行李箱的傅易青也愣住了。
倒是秦流北率先打破了沉默,扭頭瞥了舒苒一眼,“這……效率夠高的啊,連口號都出來了。”
機場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平常五分鐘的路程,三人愣是走了半個小時,這才成功上了隊里派來的車。
“呼——”吳慧慧吐出一口濁氣,“師姐,這次托了你的福,我可算是感受到天王巨星的接機待遇了。”
吳慧慧的話將擰眉的舒苒從思緒中拉出來,她開玩笑似的捂著腦袋,“壓力山大。”
從當初的一個人前進,到後來的二人同行,再到現在在這麼多雙期盼的眼楮下滑冰,不僅自己對自己的要求變了,別人的期盼也在變。
雖然得到這麼多人的支持和喜歡,她是真的從心底里感到開心,但更多的還是壓力。
不過舒苒沒有時間去想自己人氣和知名度上升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她要為接下來的gpf做準備。
還有半個月,她一刻也不能松懈自己。
舒苒對于《潘神的迷宮》的理解還是不夠透徹,中間變奏的幾個跳躍的成功率並不高,當時俄羅斯分站賽,她的心態已經那樣好了,卻還是出現了失誤。
所以舒苒有點猶豫,要不要改變技術難度。
可如果改變技術難度,贏過那五名高手的可能性就更小。
雖然傅易青嘴上說大獎賽不重要,且舒苒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拿到明年冬奧會的“入場券”,但世錦賽還不是她的最終目標,冬奧會才是。
明年冬奧會的參賽規格一定比gpf更盛大,所以,這次的gpf,舒苒要盡可能拿到更好的成績給自己服下一劑鎮心劑。
舒苒有些難以抉擇,不由得生出許多的煩悶來。
她索性從口袋里拿出mp3,將听膩了的電影音樂換掉。
舒緩的音樂從耳機里直傾而入,耳蝸里充斥著巴赫式的悲傷,g弦上的樂符竟是如此的祥和。
舒苒跟隨著樂符,順從內心,在冰上起舞。
她理解中的巴赫是孤傲的,即便被人整,也沒有選擇直接揭發,而是驕傲地用他的天才音樂能力,只用一根g弦便奏出了樂曲,狠狠地打了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七月跟著貝魯斯學習新節目的編舞時,傅易青曾說過《潘神的迷宮》和g弦之歌這兩個節目都學,最終舒苒學完兩個節目後,貝魯斯等人一致表示前者更好,這才確定了本賽季的節目。
可是舒苒心里始終念著巴赫的這首曲子。
冥冥之中,她覺得這首曲子似乎同她的內心產生了共鳴。
由于這首曲子還沒進行剪輯,舒苒設備里的g弦之歌足足有五分半鐘,所以滑完後,她已經沒了力氣,後面的一分鐘,她只是在練習自己的旋轉動作。
戴著耳機練習,讓舒苒沒法听到冰刀摩擦冰面的聲音,讓她沒了安全感,她索性摘了耳機,用手機外放音樂後,繼續練習。
悠長的樂符飄向冰場出口,拐角處的女人動作一頓,放輕了步子,輕聲走進去。
她站在一個並不怎麼顯眼的地方看著冰上,舒苒動作優雅,手臂的定點都做得游刃有余且充滿了美感。
女人投放在舒苒身上的視線逐漸飄離,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然後悄然離去。
吳慧慧正在和蔣婉茹聊天,抬頭就看到梁月從冰場里走出來。
吳慧慧忙跟對方打招呼,“梁師姐!”
梁月本能地看了她們倆一眼,隨即便收回視線,好似並不認識她們一樣,同她們擦肩而過。
全程始終陰沉著一張臉。
吳慧慧有點尷尬地收回手,訕笑一聲,“她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
蔣婉茹雖然是個老好人,但梁月這段時間連她的面子也不給,對誰都沒好臉色,現在已經沒人跟梁月一起訓練,蔣婉茹知道梁月不可能跟隊里的人和諧相處後,于是徹底打消了讓梁月改脾氣的念頭。
蔣婉茹皺了皺眉,“走吧,去訓練。”
傅易青和秦流北進來的時候,舒苒將將好結束了練習。
但他們還是听到了最後一段旋律,辨認出這是g弦之歌。
秦流北問︰“在加國時,舒苒的這首曲子滑得也沒比《潘神》差多少,她在音樂這方面還是挺有天賦的,你當初干嘛要說服貝魯斯讓舒苒滑《潘神》?”
沒錯,即便在看過舒苒兩首曲子的表演後,貝魯斯仍舊在糾結,最終是傅易青說服了貝魯斯。
傅易青神色淡淡,“因為她太小了。”
秦流北樂了,“滑花滑的哪個年紀大?照你這麼說,古典樂沒人能滑了。”
傅易青︰“她閱歷不夠,她的人生到目前為止,沒有經歷過太大的挫折,有些情感她是沒有辦法理解的。”
“她不能理解,你可以說到她理解啊!不然要你當她的藝術指導教練做什麼?”秦流北的語速過快,顯然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太充分的理由。
他輕輕掃了秦流北一眼,抿了抿唇搖頭,“自己理解的才能變成自己的東西,否則她永遠都沒法成為一個真正的藝術表演者。所以這首曲子……我想留到等她有了那種閱歷後再表演。”
心中的疑慮終于有了答案,秦流北吞咽了口水,喉結滾動,靜靜地看著傅易青。
原來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對于花滑藝術的追尋。
傅易青面向秦流北,縹緲的目光中有著不確定,“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
gpf比賽開始的前一天,一大早舒苒的手機就振個不停,她索性調了飛行模式,抓緊時間專心訓練。
祝鴻哲吳新橙他們也要去參加gpf,雖然隊里沒有歡送儀式,但是上次一起侃大山的一群人還是相約食堂,開啟最後的放松模式。
陳樂成來叫舒苒的時候,她還在訓練,聞言便望向傅易青,後者點頭,“訓練了一上午,也該休息了,你跟他們一起去玩吧。”
舒苒笑著換了鞋,回頭又道,“教練,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陳樂成微微皺了皺眉,心想要是舒苒的教練來了,那他們還怎麼輕松地無所不談?
卻听傅易青輕笑道,“沒事,你們去吧,我跟他們不太熟。”
舒苒沒再強求,陳樂成倒是喜聞樂見,生怕傅易青後悔似的,領著傅易青快步前往食堂。
“說曹操曹操就到。”吳新橙攬過吳慧慧的肩,“妹妹,你看你姐姐的好妹妹來了,待會兒你也跟著認個親。”
舒苒一臉懵逼,“認親?”
只听吳慧慧邊笑邊喊了舒苒一聲“姐姐”,舒苒更不明白了。
陳樂成有點無語,幫著給舒苒解釋,“她說吳慧慧跟她同姓,她們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前幾天剛進行了認親儀式。”末了還小聲沖舒苒道,“我真懷疑沈宇的腦子也有病。”
舒苒“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吳新橙跟著道,“對,我們就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妹妹,你說是不是?舒苒是我認的異性姐妹,慧慧是我的同姓姐妹。”
“這里是後宮?一口一個姐姐,一個妹妹的。”
說話的是祝鴻哲,他很快就獲得了吳新橙的贈送的白眼。
陳樂成笑了,“後宮?那讓我看看皇帝是誰,現在我們這里男生就只有三個,我、鴻哲和沈宇,照我說麼,沈宇和吳新橙本來就是搭檔,所以皇帝姓沈的可能性很大,但如果舒苒也是後妃的話……”
陳樂成的眼神亂飛,到處打著轉,很快就轉到了祝鴻哲身上。
祝鴻哲不由得吃了一癟,忙轉移話題,“皇帝有了,還缺個太監,我投陳樂成一票。”
其他人紛紛跟風舉手,“我也投他一票。”
陳樂成的笑容逐漸消失。
“……”
不一會兒,食堂的服務員便來上菜,看著紅通通的螃蟹,舒苒有些嘴饞,舔了舔嘴唇隨即收回目光。
卻听吳新橙忽然喊道,“喂,怎麼回事,螃蟹不夠吃,你夾兩個干嘛。”
不察覺間,她低頭一看,碗里多了只螃蟹。
祝鴻哲目不斜視,誰也沒看,“想吃就吃,吃個螃蟹又不會長胖。”
舒苒微愣,“我不能吃。”
祝鴻哲擰眉看她,“怎麼不能吃?你們女選手這麼嚴格?”
舒苒搖頭,“我對螃蟹過敏,吃了會起紅疹。”
祝鴻哲恍然大悟,忙將她碗里的螃蟹夾走,接著還拿了一套新碗給她,那架勢就好像被螃蟹踫過的碗沿也會讓舒苒過敏似的。
那邊的吳新橙一直都在暗中觀察兩人的動靜,看到這里,憋著笑道,“對啊,我們女選手的生活都很嚴格,我怕我吃太胖,會壓死沈宇。”
話音剛落,全場寂靜。
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望向沈宇和吳新橙,反觀女主角卻渾然不知,“干嘛?”
“吃菜。”沈宇將剝了殼的螃蟹夾到她碗里。
“沈宇,你不怕她把你給壓死?”祝鴻哲壞笑出聲。
“吃一個螃蟹……”吳新橙剛要反擊,猛然察覺到自己剛才話里的歧義,臉瞬間漲得通紅,乖巧地埋頭吃螃蟹。
察覺到眾人在偷笑,她忙又補充,“我說的是托舉動作,怕把沈宇累到。”
“我說的就是滑冰,難道你說的是別的?”祝鴻哲眼里滿是狡黠。
吳新橙一時語塞,瞬間沒了氣焰,低頭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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