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賽季的大獎賽美國站和俄羅斯站中間相隔一個月,在隊友們的陪伴下,舒苒終于擺正了心態,開始了她本賽季的倒數第二次閉關修煉。
克里斯汀娜報名的日本站在舒苒的俄羅斯站之前,且只早了兩天。
知道自己心態不好,並且為了能讓自己在訓練中更加認真,舒苒主動上交了手機,讓自己處于信息閉塞的狀態下。
盡管如此,還是沒有達到舒苒想要的效果。
每天和隊友們的接觸難以避免會接觸到新消息,更何況大家都是同行,談論的自然也是花滑的內容。
在搬回隊里半個月後,舒苒向傅易青提出了搬回去的要求。
“搬回去?”
舒苒點頭,並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傅易青沉眸想了片刻,說︰“你遲早都會知道克里斯汀娜日本站的成績,就算躲過了這一次,也還是會在大獎賽決賽跟她踫面,到時候如果運氣不好,抽到她後面出場,你要怎麼辦?”
舒苒抿著唇不吱聲。
“蒙著眼楮不去看她的成績?捂住耳朵不去听觀眾們為克里斯汀娜歡呼?更何況大獎賽不是主要目的,世錦賽才是。”
傅易青看著舒苒,想要說更多殘忍卻十分現實的話,但到了嘴邊還是柔和了話語。
她還是太年輕了。
“我覺得對你來說,跟同伴們一起訓練會好一些。”傅易青說,“如果你還是堅持搬回去,也沒事,一切以你的想法為主,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場上給你最好的建議。”
“唔——那我還是不搬了吧。”
正如傅易青所說,壓力不可避免,但和同伴們一起訓練雖然沒有減輕累感,但跟深知訓練辛苦的伙伴們說說話,確實是一種別樣的解壓方式。
可即便如此,克里斯汀娜依然是舒苒心頭的一根刺。
就這樣,又過去了十天。
舒苒訓練完出來就看到秦流北和傅易青眉頭緊鎖,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樣。
直覺告訴舒苒,一定跟她有關。
秦流北扭頭掃過舒苒,像是感嘆般地說︰“還有四天就要比賽了。”
舒苒每天只顧著訓練,也沒看日期,听秦流北這麼一說,秒懂。
看來是克里斯汀娜日本站的成績出來了。
傅易青說的是事實,如果她一直不敢面對克里斯汀娜這個對手,那麼等待她的結果只能是失敗。
思及此,舒苒深吸一口氣,“所以,她日本站第幾名?”
“如果你說的是克里斯汀娜的話……”傅易青停頓了一秒鐘,“她沒進。”
“嗯——什麼?!”
舒苒猛地抬起頭來,望向他們倆。
兩人的表情沒變,一個點頭,另一個嘆了口氣,開始解釋。
傅易青︰“克里斯汀娜兩場比賽都出現了不小的失誤,總成績在日本站排名第八,加上加拿大站第二名的積分13分,兩站總積分14分,應該無緣gpf。”
彼時舒苒看著他們的表情像是大事不好,此時才明白他們那時候的表情其是費解。
克里斯汀娜的表現一直都很好,且發揮向來穩定,怎麼會突然接連出現失誤?
舒苒也十分費解。
傅易青︰“不管怎麼說,這對我們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舒苒,你繼續訓練,不要有壓力,gpf證明不了什麼。”
舒苒點頭。
雖然說盼著別人失誤不太人道主義,但實話說,舒苒心里的壓力確實少了許多。
因為這事讓舒苒明白,克里斯汀娜也不過是個普通花滑選手,她也會失誤,不是無法越過的高山。
接下來三天的訓練里,舒苒的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好。
看著舒苒飛舞的身影,傅易青唇角上揚。
秦流北見他心情不錯,笑道,“這下可以放心了?她這幾天狀態太好,讓她現在去參加冬奧會應該可以拿下前十。”
傅易青始終緊盯舒苒的每個動作,輕笑搖頭,“這恰好證明了她心態不好,否則不會在听說了克里斯汀娜出現失誤後表現得這麼好。”
秦流北斂了笑,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冰上,“什麼時候舒苒能夠整理好她的心態,那贏過克里斯汀娜的概率會高很多。”
大獎賽六站分站賽已經結束了三站。
其中中國隊女單選手報名的大都是中國站和法國站,法國站還沒開始,中國站上只有梁月的成績尚且能看,第四名。
梁月如果想進gpf。
第一、她在法國站中必須拿到第一名。
第二、在她之前的選手都出現重大失誤。
滿足以上兩點,梁月才有機會。
但以上兩點只滿足一條的機會都小的可憐,更別提同時滿足。
所以隊里再次將全部希望傾注到舒苒身上。
俄羅斯有著得天獨厚的滑冰條件,光莫斯科的滑冰場就有上百個滑冰場。
如果說加拿大和日本是歷來的花滑大國,那麼俄羅斯就屬于老天爺賞飯吃的典型,女單選手們身材嬌小且又有歐洲人的身體素質,強項是跳躍,加上家門口就有滑冰場,知原葉香上屆冬奧會只拿了銅牌,冠軍正是俄羅斯人,而上上屆冬奧會的銀牌得主也是俄羅斯人。
從這里就足以看出俄羅斯選手的恐怖之處。
再加上各國名將齊齊上陣,將俄羅斯站的結果渲染得更撲朔迷離起來。
這場短節目,按照舒苒的積分,她被排到了倒數第二組,再經過抽簽,她在倒數第二組的第三個出場。
出場順序不算壞。
舒苒暗自松了口氣,躺到瑜伽墊上,抓緊時間做最後的沖刺訓練。
賽前的冰上6分鐘熱身滑,舒苒在腦中回憶一會兒的動作要點。
在舒苒前面的瑪姬滑完後,冰童們抓緊時間收拾冰迷們扔來的禮物。
舒苒手扶著冰場邊的廣告牌,時間在這一刻被放慢。
觀眾席上的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形成回聲在賽場上回蕩。
“參加了這麼多比賽,如果再緊張就說不過去了。”傅易青道。
舒苒仰臉,沖他一笑。
與此同時,整個賽場被收拾干淨,只听廣播里報出她的名字。
舒苒鼓起腮幫子,吐出一口濁氣,滑向冰面正中央。
“舒苒,來自中國,帶來的節目是《臥虎藏龍》。”
玉嬌龍是驕傲也是孤獨的,她武功高強卻不為人知,偷劍只因任性。
這樣一個角色可以說是任性,但反過來說,任性的人之所以任性,是因為他們被保護在羽翼之下,沒有見過外界的骯髒,也不需要為了外界改變自己去適應生活的本來面貌。
這些正好和舒苒的生活契合。
她就是一張白紙,經過傅易青這段時間的指點,玉嬌龍這個角色被舒苒把控得就算沒有九分像,也有個七分到位。
傅易青相信舒苒這一場短節目的pcs不會太低。
忽听全場掌聲迭起,就見舒苒以一個既不可能完整的姿勢穩住了即將要摔倒的跳躍。
眾人驚呼半晌,秦流北也被舒苒的反應能力給驚到了,“這丫頭……”
傅易青盯著舒苒的目光發緊,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因為緊張而相互握住的雙手。
同樣詫異的人還有舒苒本人,但她沒有時間自傲,以手作劍做著各種舞劍動作,一周轉在她的表現下仿若輕功,好像她真的已經融入到了電影的場景中,為眾人上演這場視听盛宴。
她已然沉浸到電影的世界中,化身為涉世未深卻武藝高強的玉嬌龍,經過舞蹈演化的武打動作更具觀賞性,在場的觀眾們或許不是為了舒苒而來,但都被她的表現所折服,各個身子往前探,不想錯過場上的任何一幀的畫面。
正如同電影的最後,玉嬌龍選擇跳崖結束自己的生命,舒苒的眼神絕望而又帶著某種醒悟。
音樂節奏越來越快,舒苒的旋轉也再次加快,表演以告訴的旋轉結束,結合竹青色的服裝,仿佛讓人重回那片綠色的竹海。
表現結束的那一刻,掌聲如潮水般響起。
觀眾席上有部分中國人亮出中國國旗,冰場里響徹著一個名字——舒苒。
有些冰迷們太過激動,聲音撕心裂肺。
舒苒笑著抬頭朝聲源處招了招手,卻听那邊的聲音更撕心裂肺了。
舒苒氣喘吁吁地向觀眾席鞠躬,她臉上洋溢著笑容,但更多的還是累。
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竟然clean了。
她撿起冰迷們扔到冰面上的應援玩偶,隨後滑出場外。
傅易青眉目溫柔,向她展開懷抱。
兩人相擁。
傅易青輕拍著她的背脊道,“你表現得很棒。”
“嗯。”
這個擁抱只持續了三秒,秦流北也展開雙臂,“你嫂子讓我代她給你一個擁抱。”
舒苒嘴邊的笑容放大了一些,回抱住他。
舒苒邊擦汗邊跟他們倆走向等分席。
這次的成績不會太差,舒苒明白,但當她看到分數的那一刻起,卻驚呆了。
場上靜默了半秒,然後瞬間爆發出驚呼聲。
短節目81.41分。
這個分數讓已經上場的選手們訝異的同時也在慶幸,慶幸他們在舒苒之前出場,如果在她後面出場,該有多大的壓力?
在舒苒之後出場的選手里就有舒苒熟悉的美國選手珍妮花、日本選手宮江美慧以及上屆冬奧會冠軍得主薩曼莎。
薩曼莎盯著屏幕上的數字,一時之間忘記了活動腿腳。
思緒炸裂。
這個中國女孩,刷新短節目的世界紀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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