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倉御也還有訓練,晚上又加班加點指導了舒苒一番後才坐了飛機離開。
離開前,兩人還互關了ins。
舒苒今天累得可以,回酒店的路上臉上滿是精疲力盡的疲憊神色。
卻听傅易青忽然說︰“你跟他相處得……不錯?”
“誰?哦,你說師兄啊。”舒苒聳聳肩,“還行吧,跟他聊天,我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傅易青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舒苒凝著眉,“因為他話不多,說的話都是重點里的重點,不說其他多余的話,誒?”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抬眸緊盯傅易青。
傅易青︰“怎麼這麼看我?”
舒苒擰著眉左右看著他,然後恍然一笑,彎起的眉眼干淨得似揉碎了漫天的星辰般奪目,“我說師兄給我的感覺這麼熟悉,原來他是像教練你呀!”
傅易青心中一跳,旋即藏起心思,沉聲說了一聲“我不覺得我們很像”便抬步往前走去。
舒苒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想要跑上去,酸脹疼痛的腿部肌肉卻是怎麼也抬不起來,她弱弱地喊了一聲,“教練——”
聲音里帶著疲倦,遠遠听上去像是在撒嬌。
“過來。”
舒苒恨鐵不成鋼地捶了捶大腿,“疼——”
意在告訴傅易青自己腿疼走不快。
傅易青心里堵著的通道莫名地散去了障礙物,回頭看她哭喪著一張臉,心上仿佛被一片羽毛劃過,癢癢的,心底溫柔得一塌糊涂。
他搖搖頭,只好停在原地,“我在這里等你,過來。”
舒苒這才慢慢跟了上來。
傅易青伸手想要點她的腦門,快觸及的時候卻發現她睫毛上勾了幾根頭發,他十分自然地幫她拿開,輕撫她頭頂。
“真是拿你沒辦法。”指責的話听上去也帶了幾分柔情。
舒苒朗聲笑起來,“誰讓我今天又多了個認真的師兄呢?”
傅易青眉頭微皺,不過舒苒並未發現他微有異色的神情。
*
到了貝魯斯的訓練時間,他隨即走過來,對上舒苒那雙充滿了笑意的眼,微愣半秒,也綻開了笑意,“看來,你已經有靈感了?”
舒苒沒有隱瞞地點了頭。
貝魯斯︰“說說看。”
舒苒︰“我想在我的節目里融入武術的概念,如果要找源頭的話,我的國家正好有一部武術題材的電影《臥虎藏龍》。”
貝魯斯轉楮一想,點頭,“我知道這部電影,的確很有意思。但是你的技術不太好,冰上表現武術難度系數非常高,如果你真的想讓世界看到中國武術,只能弱化武術的難度,保留武術的形態,用舞蹈來表現,但是我對東方武術還是不夠了解,我改編的舞蹈也許會不夠東方。”
果然是如同傅易青所說的那樣。
傅易青適時出聲,“貝魯斯,這個不用擔心,明天許婧瑜會過來協助你。”
上個賽季的排練許婧瑜也參加了,貝魯斯自然知道許婧瑜是誰。
秦流北很是驕傲地一拍胸脯,“我女朋友。”
貝魯斯眼楮放出光芒,笑起來,“不錯不錯。”
他接著又道,“那這個提案就算是通過了。”
舒苒點頭如搗蒜。
貝魯斯听了電影插曲後,他思考了一分鐘後才說︰“音樂節奏總體來說比較快,再加上武術動作過多,即使轉化成舞蹈動作也十分消耗體力,這個我建議當短節目排練。”
舒苒︰“嗯。”
貝魯斯雖然知道那部電影,但並未親眼看過,于是決定先教舒苒自由滑的新節目。
新節目也是源自一部經典電影——《潘神的迷宮》。
講述的是一個小女孩奧菲利亞的母親再嫁給法西斯軍官後,奧菲利亞在家中似乎成了一個外人,某天突然誤入了一個奇幻的世界里,羊角人說她是魔界公主,但想要回到魔界必須完成三個任務,最終任務失敗,她失去了母親,徹底成了孤兒,最終被繼父所殺,瀕死之際,奧菲利亞的靈魂似是來到了魔界,重新獲得了父母。
但結局是開放的,誰也不知道最後究竟是奧菲利亞的幻覺還是真的。
貝魯斯摘下冰刀套上場,沖秦流北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
音樂聲響起的瞬間,貝魯斯便化身奧菲利亞。
隨著音樂的變化,貝魯斯的動作一再變化,但或許是因為性別和年齡的關系,舒苒看著有點出戲。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貝魯斯只是演示給舒苒看。
總體來說音樂較為舒緩,短節目又是快節奏的武術,有急有緩,張弛有度,到時候不會造成裁判和觀眾的審美疲勞。
舒苒正準備從圍欄邊滑過去學,卻听場中的貝魯斯忽然道,“等一下。”
貝魯斯的目光在幾人臉上掃視,笑起來,“秦,你再切下一首歌。”
舒苒一愣。
秦流北也呆了幾秒。
還是傅易青最先反應過來,“你準備了兩個節目?”
貝魯斯點頭,“別擔心,另一首也是比較舒緩的音樂,這兩首曲子我一直難以抉擇,你們選一選,哪一首更適合舒苒。”
流金歲月般的樂符從音響里流瀉而出,只這幾個樂符便戳中了舒苒的心弦。
好美的音樂。
視覺在這一刻也成了听覺的阻礙,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閉上眼細細聆听樂曲里的美妙。
舒苒閉上眼的那一刻,心也跟著寧靜下來。
听著像是憂傷,卻又隱隱帶著不認輸的頑強,卻始終帶著聖潔的光輝。
舒苒心中一動,突然萌生了強烈的欲望。
好想要表演這首曲子。
冰刀“ ”滑過冰面的回聲停下,舒苒緩緩睜眼,正好望進貝魯斯那副滿意的笑容里去。
貝魯斯微抬眸,似是已經明白了該選哪首曲子,“這麼看來,我們的舒苒已經選好了?”
舒苒用力點頭,“嗯,我想滑這首!這首曲子是誰作的?”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曲子的作者,難得有這樣一首跟她心身產生共鳴的樂曲。
“g弦上的詠嘆調。”秦流北說,“當時的宮廷舞會上,有人想要捉弄巴赫,在她的小提琴上使壞,只有g弦沒有壞,而巴赫只用了一根g弦就演奏出了這首曲子。”
該是多麼驕傲和有才華的人,能在危急時刻仍保持著冷靜,奏出這樣孤傲而俯視一切的美妙音樂?
舒苒想要表演這首曲子的欲望又增強了幾分。
“那就……”
貝魯斯還沒說完,話便被打斷。
“都學。”傅易青抬起眸光,“舒苒的藝術表現力還是不夠,正好練練手。”
貝魯斯微張的瞳孔將他的驚訝顯露無疑。
在這種時間緊張的時刻,學兩個自由滑節目無疑是很不保險的決定,尤其是在舒苒表達了想要滑詠嘆調的時候,傅易青卻來個都學。
很明顯,他對舒苒不放心,不認為她能滑好巴赫的這首曲子。
不過舒苒心思沒其他兩人這麼深,所以只當是傅易青想看看她哪首表現得更好。
這一累,舒苒水就喝得比較多。
期間上了趟廁所,正要出來,卻听到了一聲“你干嘛讓她都學?”
嘆息聲起。
舒苒一秒辨認出這是秦流北的聲音,而那聲嘆息則是傅易青的。
舒苒簡直被自己的听聲辨人能力所折服,傅易青只是嘆了口氣,她都認了出來。
她忙收回了要邁出女廁的腿,躲到一旁偷听他們的對話。
傅易青︰“今年的比賽至關重要,以舒苒現在的藝術表現力,我很擔心她能不能表現好詠嘆調。她的人生閱歷還太少,而且巴赫既然能在那種時候鎮定地演奏樂曲,就足以證明他的驕傲和對自身實力的自信,舒苒一直都不夠自信,先學吧,也許她的表現會超出我的判斷力也說不定。”
秦流北看著他認真的模樣,洗了把手,“是這麼個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舒苒輸了,你要怎麼辦?”
聞言,舒苒的心跟著提上了嗓子眼。
手一下攥緊了拳頭。
既然是比賽,有贏就一定有輸,她和克里斯汀娜之中一定有一個輸家。
到時候傅易青會怎麼辦,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未解之謎。
“離開吧,也沒什麼好留的了。”
舒苒的心狂跳,腦中咯 一下,傅易青的聲音不斷循環。
外面傳來兩人的腳步聲。
舒苒過了好一會兒才走出去,她洗著手,木訥地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心如浮萍。
她走出去,余光倏忽發現一抹人影,抬頭正對上一雙擔憂的眸子。
“你……都听見了?”
舒苒點頭。
傅易青有些後悔剛才要說那些話,以至于不太敢直視她的眼楮,害怕她誤會。
因為那些話听上去很像是質疑她的實力。
沒有一個運動員在听到這樣的話後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更何況說這話的人還是她最信任的教練。
傅易青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無措的心情,“舒苒,你別想太多,我只是希望這個賽季能夠更保險一點。”
“誤會什麼?”
是擔心她已經知道了“輸了他傅易青就會離開她身邊”的事麼?
舒苒藏起心里的小心思,仰頭釋然一笑,“我一定會贏的!”
舒苒很少露出那種神情,眼神中滿是堅定。
“嗯,我相信你。”
傅易青這才放下心來,但隱隱又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