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瑜不在,沒人跟秦流北斗嘴,他竟然有些懷念有人斗嘴的日子了,于是將心思都放到了逗弄舒苒上。
閑著沒事就來勾肩搭背,舒苒起初還有些抗拒,慢慢也就習慣了。
轉眼間二十天就這麼過去了,再過半個月就要回國,舒苒格外珍惜在這里訓練的時光。
兩套節目的服裝已經做好,舒苒換上表演服從更衣室出來。
舒苒還是第一次嘗試有亮片的服裝,怎麼看都不適應。
卻讓場內的傅易青和秦流北看到的剎那間眼前一亮。
秦流北吹了記口哨,雙手按在舒苒的肩上,左右一番探看,“果然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嘖嘖,我們舒苒是潛力股誒。”
舒苒微眯眼眸,“所以你以前覺得我丑?”
秦流北訕笑著撓撓後腦勺,“怎麼你突然間化身許婧瑜了?”
“是你滿腦子都是許婧瑜!”
秦流北一時語塞。
見兩人談笑風生,傅易青的視線卻有些飄忽,良久後才帶著些不悅的催促道,“抓緊時間上冰,秦流北,以後禁止插科打諢。”
難得被叫了全名的秦流北更加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兒得罪了傅易青,只得無奈搖頭回到原位,“怎麼突然生氣了?”
傅易青冷臉,“我只是不希望你們浪費寶貴的訓練時間。”
“還真是鐵面無私。”
舒苒滑了一次,感覺還不錯。
到了最後一個跳躍點,肚子忽的有些疼,平衡軸找錯,以至于這一跳存了周。
音樂還在繼續,舒苒順著樂點繼續,以提刀燕式結束了表演。
見舒苒滑出來,秦流北上下打量她一眼,“服裝沒什麼問題吧?”
舒苒搖頭。
傅易青卻注意到了舒苒的手按在肚子上,他頓了一秒,道,“今天的訓練就到這里,先回酒店去休息。”
秦流北的臉上更是寫滿了震驚,“你這是測試舒苒,還是說真的?”
舒苒卻道︰“傅教練,我再練一會兒。”
傅易青神色凝重地望著她的小腹,“你……確定?”
大概是冰上的寒氣太重,這會兒又好了點,舒苒垂下手臂,“沒事,剛才只是稍微有點肚子疼,現在好多了。”
傅易青眼帶疑慮,“你確定?不用吃止痛藥?”
舒苒突然明白了傅易青的意思,他以為她肚子疼是那個來了?
不過算算時間,差不多還有十天左右。
秦流北︰“不是……又不是多大的毛病,吃什麼止痛藥?”
“咳咳——”舒苒別開目光,白皙的臉頰上這會兒透著些粉,小聲道,“不是那個,就只是普通的肚子疼。”
傅易青頓時也有些尷尬起來,視線躲閃,“休息五分鐘再繼續。”
秦流北湊上耳朵,古怪的目光始終在兩個人中間游蕩,“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總覺得你們倆話里有話?”
傅易青丟下一句“你想多了”便轉身離開。
秦流北便匯聚所有視線,落在舒苒身上。
舒苒同樣給了他一句,“你想多了。”
秦流北咬著下唇,雙手抱臂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兩人怎麼就突然有了秘密了。
訓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可舒苒卻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最近傅易青似乎總在有意無意地躲著自己。
而更讓她驚訝的是,她因為這種躲避生出了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她心中有了一個猜測,卻並不敢面對,越是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事,就越容易走神。
大約心理作用作祟,舒苒總覺得怎麼滑都不舒服。
“啪”地一聲響,舒苒又摔倒在冰上。
這一早上,舒苒的跳躍已經數不清摔了幾次,就連3t的成功率也從百分百降到了百分之五十,狀態有多不好,可想而知。
場外的傅易青擰了眉,招手示意舒苒出來。
傅易青語氣淡淡,聲音里听不出喜怒,“怎麼了?”
舒苒垂著眸,不敢看他,“就是有點不對。”
“嗯?”
她聲音低得像蚊子叫,“好像是……鞋。”
傅易青湊近去听她的聲音,害的舒苒心跳更快了。
“鞋?”傅易青迅速蹲下,盯著她的冰鞋看了一會兒,然後抬頭,“腳疼?”
這是繼上次煙花大會後,舒苒再度看到傅易青的頭頂,可上次天太黑且又問心無愧,所以心情坦蕩。
但這次,她發現自己問心有愧。
“嗯。”舒苒將自己的真實心情隱藏起來,沉聲應道,“總覺得冰鞋重心不對,好像刀齒歪了。”
“你脫下來我看看。”
舒苒頓時開始心虛,但見傅易青神情認真只好照做。
傅易青仔細觀察了她的冰鞋,又將兩只冰鞋對比翻看。
舒苒只覺得慚愧不已,他應該很快就能發現這只是她的借口吧。
“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
舒苒仔細回憶了下,好像上次被傅易青誤踫大腿前就有這樣的情況,這麼算算,她被自己嚇了一跳。
原來自己從那時候就對傅教練心思不純了麼?
“想不起來?”
傅易青的話打斷了舒苒的思緒,她答,“大概半個多月吧。”
“這麼久,怎麼現在才說?”
傅易青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悅,一下叫舒苒慌了神,不知該怎麼解釋。
見她慌亂無神的樣子,傅易青沉默許久,終于起身,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離大獎賽還有兩個多月時間,適應新鞋還來得及。”
“要買新鞋?”
傅易青接下來的話卻猶如深水魚雷一般炸的舒苒耳邊嗡嗡直作響。
“去日本。”
*
得知他們要去日本,秦流北差點就瘋了,“大哥,還有半個月就國家隊隊內測試,你這時候帶舒苒去日本買冰鞋,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但是傅易青做的決定,從來沒有人能改變得了。
舒苒實在想不到就因為自己的一句“鞋不舒服”,他們就提前結束了訓練來了日本。
她不敢把這一切歸結于傅易青關心自己,因為她明白冰鞋對于花滑選手而言很重要,一雙合適的冰鞋能讓一個選手更好地發揮;反之,一雙不舒適的冰鞋足以毀掉一個運動員的職業生涯。
長久地穿不合腳的鞋都容易對腳造成損傷,更何況運動員穿上冰鞋要做各種高難度動作,本就對腳的損傷極大。
他們幾乎沒有停留的時間,一落地便坐車前往冰鞋店。
舒苒還是第一次來日本,看什麼都很新奇,這里的垃圾分類讓她瞠目結舌。
下了車,傅易青跟著導航左右看了看,最終鎖定了面前這家不怎麼起眼的冰鞋店。
店面格局很小,冰鞋卻是放得滿滿當當,什麼款式都有。
日本作為花滑大國,出了不少奧運獎牌角逐者,正因為此,他們國家也就更加重視花滑項目,使得這一項目在這里成為熱門奧運比賽項目,冰場很多,賣滑冰器具的店也就更多。
舒苒眼楮一亮,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盡管店面不大,顧客卻很多,兩人剛進去便見有個大人領著四五歲的小姑娘買了雙冰鞋離開。
傅易青用英文跟店員交流著,店員邊點著頭,邊領著他們往里面去。
穿過僅容一人過的通道,里面的格局更小,但東西擺放整齊齊全,莫名給人一種溫馨感。
一張桌上放置著各種各樣的刀齒以及不知名工具,桌後的老人右眼上戴著一只放大鏡,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冰鞋上的刀齒,然後拿起一個小工具小心翼翼地打磨。
店員說了句什麼,老人才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抬眸望向來人。
“有什麼可以幫你們的嗎?”
傅易青側了側頭,沖舒苒道,“把你的冰鞋拿給他。”
舒苒將鞋遞過去,老人只輕輕瞥了她一眼,便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鞋上。
只听傅易青道,“她說冰鞋的刀齒歪了,勞煩您看看。”
老人看了看,起身走到另一架機器旁,將裝有刀齒的那面放到機器中間。
舒苒看不懂這操作,便問傅易青,“我們不是來買鞋的?”
“當然不是。”他說,“是來修鞋的。”
“他叫山本次郎,是日本也是目前全球最專業的冰鞋矯正師,很多國內外的明星花滑選手都會來這里讓他檢查冰鞋是否有問題。”
剛才舒苒只覺得老人慈眉善目,跟普通老人家沒什麼區別,但經過傅易青的一通解釋,她對老人已肅然起敬。
難怪他們一下飛機便直奔這家店,原來傅易青一早便準備來這里。
機器重合又松開,山本次郎拿起冰鞋,“刀齒歪了。”
傅易青問︰“能修好嗎?”
山本次郎點頭,“最快也要十天,很抱歉,因為我這里還有其他選手的急單。”
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人家既然這麼說,那就只能再等十天,反正隊內測試還有半個月。
為防修好後又有不合腳的情況,傅易青又讓山本次郎替舒苒量了腳型,確認她腳疼只是刀齒歪了造成的,兩人這才放心回了酒店。
放好了行李,傅易青又破天荒地把舒苒叫了出去,說是到處逛逛轉換轉換心情。
雖然已經過了立秋,但天氣仍舊很熱,常年跟冰打交道,舒苒並不怎麼能適應高溫天氣,只出來了十分鐘,臉就已經曬紅了。
正想著什麼時候才能回酒店休息,卻被傅易青領著走進了商場大門。
冷風吹面,舒苒擦了擦汗,恢復過來。
然後舒苒才發現,這哪里是商場,根本就是冰場。
沒想到即便不是特意來訓練的,傅易青還是難改職業病本性,就愛帶她往冰場走。
好在舒苒不用再受外面的高溫侵襲。
偌大的冰場里回聲特別大,他們能夠清楚地听到冰鞋刀齒跟冰面摩擦的“呲呲”聲,活潑可愛的孩子們做著各種簡單的滑冰動作,有幾個小將成功地做了跳躍動作又因為短腿肉手,格外有喜感。
傅易青跟她一起看著冰場的情形,忽然出聲道,“還有兩個月就是中國站,緊張嗎?”
舒苒盯著他看了會兒,心跳又開始加速,見他有要扭頭看自己的趨勢,迅速將視線重新放向冰場,“還行。”
身側的手不停磨搓手心。
舒苒沒說出口的是,比賽不緊張,跟你在一起才緊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