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彎彎一心看著太後,她中毒很深,這古代楚彎彎一時也沒辦法做出化學解劑來,只能擔憂地看著太後,心里祈禱著她千萬不要有事。
    她握住太後冰冷的手,太後眼窩深陷著,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神采,到底是誰,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謀害,到底在圖謀什麼,之前的毒香被發現後,月青城為了不打草驚蛇才秘密在查,可那毒香存在了很多年,小輩完全無從查起,進程很慢,這次那背後之人察覺到香被發現了,便換了一種方式,選擇楚彎彎和月青城都不在靖城的時候下手。
    “快去取來。”月青城這一聲催促,眾人回神趕緊將東西取了來。
    宮女迅速將雞蛋和牛奶遞給楚彎彎,楚彎彎將小甦打泡水,蛋清喂給太後,又灌了牛奶,細心地替太後擦著嘴角。
    楚彎彎這一套忙完,卻不敢松懈︰“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喂過後太後突然哇地一口,吐出了胃里的東西,虛弱地微微睜開眼,看到是楚彎彎。
    楚彎彎坐在床邊輕聲呼喚︰“太後,感覺怎麼樣?”
    太後靠著枕頭,只是看著楚彎彎,深深地看,眼里都是柔情︰“彎彎……你回來了……”
    她完全沒有關注自己的兒子,反而一直緊緊抓著楚彎彎的手。
    “嗯,听說出事後立刻趕回來了。”楚彎彎乖巧地點頭。
    “哀家怕是……等不到你及笄了……”太後忽而聲音都變得吃力起來。
    楚彎彎眼淚一下涌出來︰“別胡說了,有我在呢。”
    “不……彎彎你听我說,我……”太後連哀家兩個字也不說了,表情變得認真嚴肅,整個人像是用盡全力在說話一樣。
    “我在听,慢慢說。”楚彎彎趕緊安撫著太後。
    太後緩了半天,忽而激動地抬起身︰“彎彎……你……你叫我一聲母親可好?”說著,用哀傷而又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她手里緊緊地攥著楚彎彎的手,像是用全身的力量攥著,緊到楚彎彎都覺得痛了。
    楚彎彎听到這句,腦袋轟地一下空白了,整個人吃驚地瞪大眼楮,轉頭看向身後的月青城,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答。
    月青城也面無血色地看著楚彎彎,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著,難以相信他們竟然真的是兄妹這個事實。
    “彎彎,我怕我再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我不想將這個秘密帶進土里…我想听你叫我一聲母親…”太後未得到楚彎彎的應答,只當是楚彎彎不願意,又急切地解釋起來,“你是我的女兒,我和長懷的女兒,生于十五年前的一個冬天。”
    她仿佛陷入一段冗長卻又美好的回憶︰”那天雪很大,你一出生……雪便停了,別的孩子出生便哇哇大哭,你卻不哭,反而笑得眉眼彎彎,所以我給你取名彎彎。”
    楚彎彎還是呆愣著,即使太後說的如此詳細,她卻還是無法相信。
    “那我母親……不是楚夫人嗎?”她清晰地記得夢里的楚夫人背著她在雪山逃命的場景,若不是親生母親,怎會做到如此。
    “楚氏姓劉,是我嫡親的妹妹,她小時候生了病,一生不會有子嗣,所以我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太後說完深深地嘆口氣。
    楚彎彎失神,整個人無力地從床上滑下跪坐在地,太後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若是要讓她接受這事,實在是為難她了,復又喚月青城。
    “城兒。”
    月青城緩緩走近跟前,也跪坐在床前,眼眸低垂,亦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太後握住月青城的手,又將楚彎彎的手放在月青城的手心里,雙手包住才算安心。
    “你們……兄妹,以後要相依為命,相互扶持……答應我……”她說得斷斷續續。
    “母後……”月青城滿臉擔憂,似乎是預感到什麼,想讓太後省點力氣不要說話了。
    “答應我……”太後堅持。
    月青城看著太後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用力地點了頭︰“好。”這一聲似乎是用盡所有力氣,他手握著拳,緊的手臂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
    “這樣……我就安心了。”
    太後說完,忽然手一重,整個人倒了下去……
    “母後!”
    “母親!”
    楚彎彎再也忍不住,大聲喚她母親,可太後就那樣閉著眼楮,再也沒有半點反應,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母後……薨逝了……”月青城探了太後的脈搏,那里再無跳動。
    “母親!”楚彎彎萬分後悔,早知道剛剛是太後的最後時刻,她就不會胡思亂想,也不會猶豫,太後還沒听到她這聲母親啊!
    楚彎彎鼻子一酸,哭了出來︰“我叫你母親了,你醒過來啊!”而太後就靜靜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著一般。
    看著楚彎彎近乎崩潰的樣子,月青城紅了眼楮抱緊楚彎彎,生怕楚彎彎再受刺激︰“母後已經去了,你還有我。”他頓了頓,“哥哥會永遠照顧你,陪在你身邊,保護你。”
    楚彎彎依舊嚎啕大哭,將臉貼在太後的手心,她的手指還有余溫,楚彎彎貪戀地蹭著,她從未有過親情,上天賜給了她兩個最好的母親,她卻還來不及好好享受就又奪走了,這是楚彎彎第一次面對親人的死別,第一次知道在生死面前,她多麼渺小而無能為力。
    “為什麼……”太後是個好人,為什麼好人會被害死,楚彎彎的嚎哭撕心裂肺,跪在床前泣不成聲,這世上最寵她的人走了,她忽而感到無邊的寂寞四面八方環繞著她,扼地她喘不過氣。
    太後對她那麼好,那麼寵她,她早該知道的,早該認她的,為什麼剛剛要猶豫!她方才只知道想著她和月青城以後怎麼辦,想著自己的兒女情長,卻令自己的母親帶著遺憾辭世!楚彎彎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彎彎!”月青城攔住她,看著她白嫩的臉上的紅印子,心痛無法言說。
    “青城哥哥,在這世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我們要听母親的話,相互扶持。”楚彎彎這番話說出來,就是絕了自己對月青城所有的心思,她看著太後的臉,嘴巴還微微張著,她一定有好多話想說,卻再也說不出來。
    听著楚彎彎決絕地說出這句話。月青城抱著她的手一松,整個人忽而像墜入冰窟,寒徹骨髓,痛徹心扉。
    他慢慢地松開手,只說了一個字︰“好。”
    逢江南六月的細雨綿綿,這位慈祥的老人家辭世,南方天空的曉明星忽而隕落,化作流星,墜在天河的盡頭。
    嬈莫揚站在星空下,抬頭望著流星熄滅……緊接著紫薇星走出天宮,遠離帝皇代表的天域星,整片天宮星海都暗了一分。
    “小郡主現在一定很傷心吧,可紫薇星紅鸞未動,一切還未到時候,冥冥之中,天命早已有所安排。”嬈莫揚一身紅衣站在星空下,手上執著星盤,烈烈的風吹得他衣袍翻飛,他就這樣站著,睥睨萬物。
    宮中喪鐘敲了十一聲,聲聲轟隆,穿透層層宮牆,經久不息。
    沈東錦听到了慌忙從屋里走出來,只披著單薄的外衣站在屋檐下,靜穆地听著喪鐘聲,直到最後一聲結束。
    十一聲,是太後去世了!他心里第一個想到的是郡主,她該如何,太後薨逝,她還未及笄,承襲不了封號,兵權旁落,她當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