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遂朝門口處張望了去,疑惑地問︰“這麼晚了,會是什麼人?”
龍恩卻似心中有數,只囑咐蘭香︰“你在這兒呆著,我去看看。”
很快,龍恩便就查看回來。
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地對蘭香說︰“有點兒緊急的事,我現在必須要離開這里,很快,明日我便再回來。”
見他神情有些慌張,蘭香很快便就想到他一定是又要進宮去。
于是有些生氣起來,看著他,阻攔說︰“我不準你再回去那牢籠里,你方才剛剛說過的話,難道這麼快便就忘了嗎?”
從其質疑的眼神中,龍恩生怕倆人好不容易在這短暫的歲月靜好中,剛剛才建立起來的關系就這樣破滅。
緊緊捉住她的肩膀,著急地解釋︰“沒有,對你的承諾,我自是一刻都不會忘。我只是離開一會兒,很快便就會回來的,你相信我,啊?”
蘭香執著極了的眼神,只再一次朝其說了聲︰“不許去!”
可看到最後龍恩還是緩緩松開了手,轉身離開,蘭香朝其背影無比認真地說︰“今日你若是敢踏出這個門半步,此生我便再不原宥你!”
得知宮里知曉了此事,背對著蘭香的龍恩的確心急如焚,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決絕踏步離去。
蘭香追了兩步上前,扶著門框,朝其一出門便就跟隨來人翻身上馬揚塵離去的背影大聲道︰“你不要後悔!”
翌日清晨。
一大早,龍恩便就跪身出現在太後的永安宮里。
倆人面對面,一起沉默了許久。
終是太後先開口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寧靜。
蒲萄酒,
金叵羅,
吳姬十五細馬馱。
青黛畫眉紅錦靴,
道字不正嬌唱歌。
玳瑁筵中懷里醉,
芙蓉帳底奈君何。
吟完這首詩,太後輕聲地質問其道︰“哀家竟不知,你何時已有了如此這般有出息的女兒?”
不知不覺間,在與蘭香相處的這些日子里,龍恩不得不承認,自己已漸漸放下了心中的執念︰“那個位置,本就是屬于軒轅一脈的,它不屬于我,如今,我亦不想再爭了。”
太後听聞震驚不已,揚聲大怒︰“那哀家亦告訴你,那個位置,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便就可以不要的。”
龍恩說道︰“無論誰做皇帝,都不會影響到您的榮華富貴。所以,請太後恕罪,從今天起,您就當從未生過我,我亦再不會出現在您面前。”
眼看事情已到此節骨眼上,不想竟就這樣功虧一簣。
聞此,太後震驚道︰“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莫非你以為,哀家只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變成這樣,難道就為了她?”
轉眼,蘭香便就渾身是傷,衣衫不整地被人帶上殿來。
龍恩見了頓瞪大眼楮,難以置信,顫顫巍巍地起身上前替其一邊整理頭發,一邊問︰“蘭香,你這是怎麼了?誰做的?是誰做的?”
蘭香被折騰地早已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了三個字。
“我……”
“恨……”
“你……”
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龍恩轉身朝太後揚聲怒吼︰“你到底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太後卻是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鄙視一切。
“你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怎能左右你的命運!她不是喜歡伺候男人嗎,哀家便就成全她。剛才,這宮里的老侍衛們,可都讓你滿足了?”
龍恩一听,憤怒的整個身子已然在發抖。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她如此殘忍?”
“她的身子才剛剛好,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撫平了些許她心里的痛。”
“為什麼?”
“為什麼?”
“這明明都是我的錯,你又為何要遷怒于她?”
“從小到大,她已經夠苦了。”
“她又有什麼錯呢?”
“說到底,她亦是你的……”
話未說完,太後再也不想听下去,即刻阻止了他。
“住口,否則,哀家馬上讓她從這個世上消失!”
龍恩緊緊抱著蘭香,直覺蘭香軟綿無力的身子在自己的懷抱里一次又一次的滑落。
太後只朝他再次確認︰“所以,你還要一意孤行,拒絕哀家的安排嗎?”
龍恩沒有說話。
太後便繼續逼問︰“對了,听說你在城里的那所宅子里,還有個風燭殘年的……”
“外婆……”
“不可以……”
“不可以……”
即便自己已經傷痕累累,無力支撐,听到太後要對外婆不利,蘭香頓醒過來奄奄一息地說。
終于,龍恩妥協了︰“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听到自己滿意的回答後,太後便喚來兩名侍衛。
“來人,將他帶下去嚴加看守,沒有哀家的命令,誰都不準放他出來。”
其中一名侍衛問︰“那這女子……”
太後想了想,說︰“將她與那老婦一起壓入天牢,听候發落。”
龍恩在侍衛的手里一邊掙扎著,一邊道︰“不要!不要把他們關起來!”
太後道︰“待到你乖乖听話繼位後,成了這天下之主,哀家自然會放了她們!”
繼而不容其再有任何疑問,即刻下令︰“還不快帶下去!”
可龍恩似是還想再說些什麼︰“不,你不能……”
這時,壽公公在其耳邊提示他︰“公子,如果你還想她們活著,就不要再說了。”
即便事已至此,龍恩看著一侍衛將蘭香從自己的手里拖走,依舊告訴她︰“蘭香,別怕,我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你!”
然蘭香卻似早已看不見,亦听不到。
為掩人耳目。
很快。
西秦秦王借視察東寧邊境軍情之機通敵叛國,後因又與敵國將領因利益糾紛而發生爭執,不甚慘遭殺害的荒謬傳聞,便就傳遍了整個靈空大陸的角角落落。
一夜之間,秦王府被抄。
街上行人更是議論紛紛。
這件事,亦傳到了衣上雲的耳朵里。
“可惡,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向來光明磊落、剛正不阿、一心輔佐朝政,守護一方百姓,他們怎能如此污蔑他?”
說完,便就輕咳了起來。
“小姐怎麼又咳嗽了……”
不止衣上雲著急,燕兒亦憂心極了,一邊替衣上雲輕輕拍背,一邊遞給其一杯熱水,說︰“發生這樣的事,亦不知道秦王殿下如今到底身在何處?想來此時最難過的,應該就是殿下本人了吧!”
聞此,衣上雲便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不安,放下手里的茶杯,一邊出門一邊說︰“不行,我得去找陸遠,讓他想辦法,我得馬上去西秦一趟!”
這時,軒轅 捧著一個茶盤進來,依稀听到衣上雲的話,笑著打趣她︰“哎呦呦,還說心里沒有人家,這剛下朝沒一會兒,便就又要去找人家了。”
看到軒轅 進來,衣上雲嚴肅地看著她的眼楮說道︰“ 兒,出事了!”
听了衣上雲的話,軒轅 屬實驚呆了︰“事到如今,那我們該怎麼辦?父皇怎能如此顛倒黑白。”
衣上雲想了想,說︰“無論如何,我都要見他一面。”
看到她現在擔心的模樣,軒轅 問︰“雲兒,其實你一直都是喜歡秦皇叔的,對嗎?”
這些日子,衣上雲回想了無數遍自打來到這個空間里所發生的曾經的一切。
面對這樣的他,自己的確無法拒絕。
因為拒絕他的每一次,自己都是那樣的心痛。
她其實很害怕。
若是不久後,她真的再次回到自己的時空,面對魏明軒,卻又帶著對軒轅翰如此深刻的記憶,她該怎麼辦?
但若此生再也回不去,她又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有一點我很確信,只有知道他好好的活著,我才能安心。”
軒轅 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對秦皇叔如此狠心。”
遂拉起衣上雲的胳膊一邊往案幾方向過去,一邊道︰“快來嘗嘗我親手給你做的糕點,吃完我親自陪你一起去找陸遠!”
衣上雲遂跟著過去一看,確實有些驚訝︰“這是……”
軒轅 得意地點了點頭。
衣上雲高興的拾起上面一塊,淺淺地咬下一口,
然很快,便就頓停住。
軒轅 意識到似是有些不對勁,便問︰“怎麼了?是不好吃嗎?”
于是便著急地伸手想自己去嘗一下︰“剛才我來得太著急了,自己還沒嘗,是不是第一次沒做好?”
衣上雲只一把過去緊緊拽住軒轅 落在盤子上,半空中的一只手。
這時,軒轅 便看到衣上雲的嘴角居然流出了鮮紅的血來。
燕兒一見,趕忙用巾帕上來替其擦拭︰“小姐這是怎麼了?公主你給小姐到底吃了什麼呀?來人,快來人!”
頓時間,殿內便變得腳步凌亂了起來,
一時之間,軒轅 嚇壞了︰“怎麼會,這幾日,我見你總是咳嗽,便就試著用你的方法制了這松子百合酥,這是我親手做的,怎麼會有毒?”
這時,梅志 正好看見這一切,頓時愣住。
轉身便就回去找到了梅汐媛︰“我說過,不許你利用她,你為何還是……你知道這會讓 兒此生心里有多傷心,多自責嗎?”
梅汐媛卻全然不在乎︰“不利用她?那我們還有可以利用的人嗎?再說了,這麼好用的一枚棋子,不用當真可惜。”
梅志 再次表明自己的態度︰“休要亂說, 兒她從來都不是什麼棋子!”
梅汐媛輕笑了一聲,反問︰“從始至終,你當真沒有一刻不是這麼認為的?”
“我……”
看到梅志 遲疑,立在門外知曉了一切的軒轅 大步沖了進來,憤怒之下,已然失去了理智。
手里握著一把匕首,便過去狠狠架在了梅汐媛的脖子上︰“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快點拿出解藥來!”
即便已危急至此,梅汐媛仍舊言語挑釁極了地道︰“此毒無色無味,更無解,一旦入口,哪怕分毫,半月後,亦將必死無疑。”
軒轅 听了,急的都快哭了︰“你說什麼?你的今日,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如今還不是同樣被困在這深宮之中,愛而不能得。況且,她即便已貴為一國之君,亦從未想過要加害你們母子三人,還命人細心照顧你們,可你居然……”
聞此,梅汐媛已然瘋了︰“我的今天,怎麼不是她造成的?如今誰又稀罕她的這份施舍!若不是她的存在,我才是這東寧國最尊貴的公主,靈空戰神秦王軒轅翰唯一心悅之人,怎會受到這些冷落與恥辱……”
“瘋了,你簡直就是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