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看完了手里的密信,張致遠心中驚諤不已︰“終于,老夫最擔心的這一天還是到來了,皇上將我留到今日,果真要我親自去做這件事!”
他的心中打從自己當上這個院判的第一天,似是早已經料到了自己總有一天會收到這封信,但絕對沒有料到會是今晚。
這麼多年過去了,正所謂伴君如伴虎。
往事一幕幕,頓時涌上心頭。
這一生,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年,在新一屆的院判職位爭奪中所發生的事。
那時,不管論醫術的精湛亦或出身,如今默默無聞身處于秦王府十余年的樂太醫遠遠勝過他無數。
而他只是一名略通藥草之術的藥師,就連給樂太醫做學徒打雜的資格都沒有,而樂太醫卻是出身于京城有名的醫學世家。
10歲便破格經允隨父親入宮,既是自己的前一任院判,在太醫院見習當職。
卻在後來的那最後一場最為關鍵的比試中,被 帝派人在暗中使詐,栽贓嫁禍其在院判之職的爭奪中,其父親亦是當時的樂院判有意偏袒包庇,在其為一名宮女施行最常見的風寒之癥的診治時,用藥失誤致其死亡。
當即便撤了樂院判的職務,並且威逼其父親如果不認罪,便會累及全家老小的性命。
不得已,其父只能低頭認罪,被斬首示眾。
那時,若不是純太妃與年幼的秦王母子倆力保,剛正不阿,勢必就是死也要為父親討個公道的樂太醫怕是連命都要丟了。
最後,這件事被傳出宮,更是傳遍了西秦的大街小巷。
自此,曾經的醫學世家一夜之間便被全城唾棄,變成了披著羊皮的狼,殺人不眨眼的凶手。
樂太醫家人亦因無法忍受世人的冷眼,皆都以死明志,追隨家主而去,遭了變故。
最後只剩下樂太醫一人,被秦王府收留,方才得以幸免,活了下來。
而自己,便是當時那個被豬油蒙了心,推波助瀾,指證那碗被換成毒藥給宮女服下的藥湯便是經樂院判親自檢查過的人。
果然,如此僅靠一個小小的舉動,便讓他換得了這一生的榮華富貴,人前顯貴。
這麼多年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侍奉著那些所謂的主子們。
卻在這忽然之間,張致遠的心中得以了釋懷。
繼而揚聲嘆道︰“果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報應,這都是老夫應得的報應啊!”
“老爺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呀?深更半夜的宮里送信過來!”
管家見他一輩子都似從未如此開懷過,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便問。
張致遠卻依舊只自顧自地感嘆說︰“是時候了!”
“是時候了……什麼是時候了?是什麼時候了?”管家顯然摸著後腦勺,听得稀里糊涂。
緊接著,張致遠卻大笑了一陣,便走出了門去。
“今晚,老爺他到底是怎麼啦?”
管家亦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跟著出去。
很快,張致遠便被蒙著雙眼,由那特意前來送信的人帶到了那處別院門前。
一下馬車,他便感受到周圍是個尤為陌生安靜的門庭。
被人扶著進門時,透過強勁的氣息,他又得知門口左右有兩名壯漢守衛正緊緊把守著。
于是心里默默地嘀咕著︰“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又住著什麼人?怎的如此神秘,方才過來一路都蒙著雙眼。”
稍微一走神,在其跟隨著帶路的人跨入門坎時,差點被那道高高的門檻給絆倒。
那帶路的人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其傾倒了下去的身子緊緊撈了回來,在其耳旁邊提醒道︰“張大人,小心腳下!”
張致遠驚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繼而開口試著問了句︰“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皇上怎會在這里?是誰生病了?”
那帶路的人只說︰“張大人馬上便就會都知道了,皇上還在里面等著,大人還得加快一些腳步才是。”
張致遠解釋說︰“這蒙住眼楮,行動難免會有些不便。”
帶路的人道︰“進去後,屬下自會為大人摘下遮布,大人稍安勿躁。”
終于,伴隨著一縷亮光映入眼簾,遮在張致遠雙目上的黑布被一年輕的侍衛緩緩解開。
侍衛一替身除去眼楮上的遮擋,便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偌大的殿內,只剩下張致遠一人站在那里。
霎時間, 帝與那名太監亦一起現身出來。
來不及觀察四周,張致遠即刻朝其下跪行禮。
“微臣參見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