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東城趁著英子上班的空檔,他將新裱的《月下春歸燕》掛在了原來的位置,除了題詞之外的空白,幾乎沒人能看出來是不是原來的那副春歸燕。
東城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他竟有些沾沾自喜。
劉凱給他打來電話,第一句就是恭喜東城榮升經理,第二句就是希望東經理晚上賞臉一起吃個便飯,後面理所當然的是再見、晚上見的客套話。東城沒想到劉凱的關系滲透得這麼遠,自己也是剛剛拿到的任命,還沒正式宣布。
劉凱積極的組織起同鄉聚會的晚宴,他給謝羽西一陣宣揚,要求她今天必須辦得妥妥地。謝羽西爬起床來接著也打了幾通電話,得到對方的回應後這才懸石落地。
天空飄著小雨,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田志剛伸著懶腰從琪琪棋牌室走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扭著身子,玩了一整夜的麻將顯然他的精神有些萎靡,背駝著不如平常那般直,眼楮跟打架似的想小閉一會,嘴上的胡須像雨後春筍般齊刷刷的圍了一圈。田志剛找了家米粉店,要了一碗羊雜粉,這時他才看清自己的手指像脫過水似的干枯黑弱,毫無生命的光澤。趁熱,他三口五下的巴拉著熱氣騰騰的羊雜粉,咕嚕咕嚕的喝上幾口鮮湯,覺得淡了點,他又從桌上的調料盒里取了些鹽,往碗里一放,用筷子一攪拌,嘩嘩地開始吃起來。
謝羽西也正好腐著腿進了米粉店,瞅著田志剛身邊有個座,趕緊坐了過去。一抬眼正好與他的眼神相撞,沒想到還能在這遇上。
“巧啊,你住附近?”謝羽西問道。
“真巧。你也住這里?”田志剛沒回答,倒是問了她一個相同的問題。
“我家就住金陵街,這棟樓的上面。”謝羽西看著他黑黑的眼圈,已經猜到他熬了一夜的麻將。
“我沒住這,只是在琪琪打了一宿的麻將。”
“戰績如何?”謝羽西看似隨意的關心,實質上她是關心著田志剛這個人。
“小贏三串。”田志剛嘴里的三串就是黑話里講的三千。一方則是一萬,一坨代表十萬。當然一根就是一百。黃包車車夫經常套用黑話,同時也升級了人民幣的級差,在他們嘴里一根就是十塊,一串就是一百。你要是那天听見他們講“今天跑了一串”,千萬不要以為是一千,就算把輪胎跑飛了也跑不出這數。
“喲,厲害呀。哪天有時間切磋一下。”謝羽西欣賞他體內散發的男性荷爾蒙,她似乎又看見那個困乏的猛男。
“好啊。隨時歡迎賜教。”田志剛壓根就沒記起那天強攻的事,他只是覺得她很面善,對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吃過米粉,田志剛一聲告辭,找地方睡覺去了。
謝羽西目送他漸漸而逝的背影,嘴角處留下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英子簽了兩個客戶,順道在羽西花店的門口將車停了下來。
“謝老板,在不在?”英子鎖好車,又開始調侃起謝羽西來。
“英子,你來啦。”謝羽西滿臉歡笑地迎了出來。
“怎麼?有好事呀,看你這麼高興,桃花一路盛開。”英子調笑著說。
“我這可不賣桃花。”謝羽西歪嘴一咧。
“那你賣什麼?”英子故意問她。
“賣花呀。”謝羽西輕松作答。
“什麼花?”英子追問。
“鮮花。”謝羽西肯定加確定的說。
“牛屎賣嗎?”英子話鋒一轉,問得奇怪。
“誰賣那玩意?”謝羽西嘴巴一癟。
“你呀。”英子見她進入坑中,決定再拖她一把。
“我不賣牛屎,我只賣鮮花。”謝羽西不知不覺地踏入雷區,只等英子引爆。
“那你的鮮花肯定不新鮮。”英子再施魚餌。
“為什麼?”謝羽西不明其因,在最好的時機竟沒有撤退。
“因為你不賣牛屎。”英子笑笑說道。
“就因為我不賣牛屎,你就說我的花不新鮮?”謝羽西完全不設防。
“是的。”英子十分肯定地說。
“理由?”她也要的很直接。
“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沒有牛屎哪來的鮮花。”英子繞了這麼大一圈來揭曉她的謎底。
謝羽西也被這神邏輯所折服,于是二人謔浪笑敖,捉對瘙癢。
謝羽西笑痛肚子,只見她擺擺手,口中喊道︰“不來了,不來了。”
英子趁機抓了兩把才作罷,嘻嘻哈哈,笑不遮口,只管露著雪白牙齒爽翻花店。
“英子,我听我們劉凱說東城正式掛帥了。”謝羽西臉上喜色不斷。
“這個我倒沒听他說起。”英子心里還是覺得開心。
“今早的事,劉凱也是偶爾得知的。”
“難怪這段時間神秘兮兮的,總感覺東城有心事。”英子若有所思地把這些天的事濾了一遍。
“前些天還找我們幫忙找那個什麼人的畫。瞧我這記性,說不圓範了。”謝羽西拍了拍腦門怎麼也想不起是誰。
“里歐散人。”英子直接從口里蹦出了這個名字。
“對對對,就是這個什麼散人。”
“什麼時候的事?”英子想起一件可怕的事,但她不願意去確認它的真實。
“一個月前吧,也不知道找到沒有。”謝羽西喃喃地說。
“你沒記錯?真是一個月前?”英子的內心有種不安的感覺。
“應該不會記錯。對,就是端午節以前。”謝羽西記得田志剛就是端午節來給他老婆買花的,他老婆的生日就是端午節。
英子將事情串在一起,她發現了一個秘密︰東城在端午節以前四處托老鄉找里歐散人的畫,暫時不管他找來做什麼,反正他已經開始在找啦。然後是端午節自己的畫丟失,從理論上講他沒有作案的時間也看不出任何動機,但畫確實是丟了,房門的鑰匙只有他們倆才有。雖說李羽新也有一把,但他那把是裝修中的臨時鑰匙,一經正式鑰匙開啟之後根本就是一把作廢的鑰匙。再有,東城報警幾回都沒接通電話,而自己只打了一次就接通,這種概率是千萬分之一。但的的確確東城在《月下春歸燕》丟失之後再沒找老鄉問起里歐散人的畫作之事。英子不願相信這一切都與東城有關,若然如此這該是一個多麼可怕的男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