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弩箭,立于城門之上,對準了城門下那熙熙攘攘的人頭。
此番帶隊進攻的是胡太深的副將,遠遠的只能看見人影而看不清面容。
小玄王扣下板玄,一箭射出。
咻!
利箭劃破長空的聲音。
只一瞬間,在對方沒反應過來之前,穿透他的頭顱!
那位副將倒下的一剎那,周遭士兵一片嘩然。
兩軍對壘,站位距離還是有些遠的,弓箭雖然能達,卻沒有這麼精準過。
更遑論穿透頭顱的力道了!
這是什麼神箭手啊?!
他們慌亂起來,做出防備的姿態,對準了陽安城,兩股戰戰。
而城門上,親眼看見小玄王露這一手的士兵們,無不歡呼振奮。
小玄王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看到我手上的神器了嗎?近期羿王隱而不出,為的就是它。”
眾人聞言一驚︰“這是什麼?太厲害了!”
緊接著叫囂起來,“再來一箭,弄死胡太深!”
“再來一箭!”
“射死他!射死他……”
萬眾期待,這次出手的是小玄王的隨身心腹全榮谷。
他瞄準的是眾口誅伐的胡太深,對方站得比副將還遠些,但並不妨礙弩箭正常發揮。
咻!
又一聲!
開弓沒有回頭箭,看的人不敢眨眼,它已經射出去了。
然而箭頭所對準的目標,卻沒有倒下。
大概是多年征戰養成的敏銳嗅覺,胡太深下意識側身一躲,這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臂。
“嘶!!”
雖然沒能奪命,但效果已經達到了。
百晉軍隊已經被嚇得自亂陣腳,忙不迭地鳴金收兵,今日就此作罷。
守城軍一片歡呼,所謂擒賊先擒王,一旦主帥出事,剩下的自然無心征戰,不成章法。
這次城門攻防戰效果不錯,不僅成功逼退對方,同時也讓己方士氣大振。
在解釋了殷羿丞的去向之後,謠言不攻自破。
小玄王總算能松口氣,事情被挽救回來了。
靠著這十來支弩箭的威懾力,應該可以支撐到殷羿丞帶著人歸來。
只要百晉那邊別再輕舉妄動,陽安城就能拖下去。
到時他們不僅人數增加,新型武器跟著批量出現,那才是真的擁有了一搏之力。
既然底牌已經亮出來了,也沒必要繼續藏著掖著,小玄王干脆大刀闊斧,加大人手加緊制造。
對方肯定會好奇,他們手上是怎樣一個武器。
在沒能被看破之前批量生產,就算百晉心里有所防範,也抵抗不住。
目前能不能造成奇效還不好說,但那種威懾力是真實存在的。
有了弩箭和棉甲的加持,百晉士兵終于有一種‘大事不好’的恐慌,壓迫感隨之而來。
以往他們總是沒把對方放在眼里,哪怕城池久攻不下,所花費的不過是更多時間與精力。
對他們本身而言,似乎沒有太大生命威脅。
直到這一次,超遠射程的弓箭,讓軍隊仿佛赤果果的站在死神面前,一切都不一樣了。
胡太深的手臂稍作包扎,顧不上休息急匆匆的就召集親信議事。
他傷口還挺深的,撒了好多止血藥粉,才堪堪把血流堵住。
這樣出其不意、防不勝防、又殺傷力強大的箭頭,如何能不讓人心生忌憚。
前幾天,百晉派去繞後的軍隊傳來好消息,說已經成功攻下皇城。
北梁國都告破,隨著綜天等人被生擒,已然宣告滅國。
從出發繞後趕路至今,足足三個多月,其中路上消耗時間更多,攻打皇城不過小半月就搞定了。
可以說是很順利的出征了。
而對比那邊接踵而來的捷報,胡太深和羅暢風兩人就像打醬油一樣。
在這小小的陽安城卡了這麼久,進程紋絲不動!
這話說出去不僅自己沒有面子,甚至個人能力都會遭到質疑。
本就沒能佔據多少優勢,如今倒好,反而對方要佔據上風的樣子。
“棉甲做的怎麼樣了?”羅暢風皺著眉頭,表情不復以往輕松。
“將軍放心,已經做出來了,不過……”負責此事的副將略一躊躇︰
“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我們的棉甲沒有對方強韌……”
任何完成品出來之前,都要經過反復試驗,能否擋住刀槍劍戟,一切靠事實說話。
這可不是胡太深想听到的事情,他扳起臉來︰“全部剪開查看過的,不是說就棉花做了嗎,有什麼問題?”
看上去非常單一的材料,居然還不能順利復制模仿?
“是棉花沒錯,我們同樣用針線把它們壓實了縫制,可是……”副將垂下腦袋,他也不知為何會不一樣。
“一群沒用的家伙!”胡太深沒好氣的摔了茶杯。
羅暢風見狀制止了他︰“別急,這次你受傷不過是意外,因此自亂分寸可就愚蠢了。”
“我知道。”胡太深粗聲粗氣答道。
“我就好奇了,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助他們,一個破旮旯地,又是新護甲又是新武器的!他殷羿丞有這能耐?”
任何軍事相關的發明或者創新都是難得的,陽安城之所以能抵抗這麼久,就因為各種‘鬼點子’層出不窮!
因為之前那迅速燃燒的粉末,現在他們打頭的步兵完全不敢穿布甲了。
再熱的天氣也是鐵甲加身,不僅如此,攻城之前還得主意風向,一股腦站在下風處,也有吃虧的風險。
羅暢風見胡太深咬牙切齒,不以為然的一笑。
“你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什麼新護甲新武器的,抬舉對方也得有個度。”
他瞥一眼桌面上的箭頭,這是從胡太深手臂上挖出來的。
“棉甲是比鐵甲更好,但又不是刀槍不入,它能給予陽安城兩條命麼?再說這箭,不過是在弓箭的基礎上改良的,說到底也就是弓箭。”
羅暢風對此不屑之極︰“再怎麼折騰,他們就那麼點人,不過是負隅頑抗,等到我們另一頭軍隊繞過來,只怕投降都來不及。”
絕對的人數優勢面前,什麼花里胡哨的都不夠看。
他的話不無道理,胡太深是明白的。
不過……
“殷羿丞既然讓殷歌如此忌憚,還是小心為妙。”
他這算是一個忠告,能不能听進去就看羅暢風自己了。
兩人心心念念等著己方另一隊大軍過來匯合,那邊攻破皇城之後,確實把目標順著陽安城的方向一步步侵蝕。
與國都緊挨著的是葑城,百晉鐵蹄輕而易舉地踏入其中。
也就在這時,他們才發現不對。
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城門就被打開了。
原以為里面的人見大勢已去,俯首投降,進去後卻發現並非如此。
城里人數寥寥無幾,別說士兵,就是普通百姓也沒多少個,分明是已經被大批量轉移!
這是百晉絕對想不到的局面。
任誰都不能料到,北梁的君王已經任人宰割的情況下,何人有能力去保全百姓?
將士無不為了掌權者服務,王都顧不上了,還去顧著一干民眾?
負責帶隊繞後出征的是烈 王之子丁霖,堂堂百晉二皇子,此時也不禁陷入迷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轉移走大部分百姓,留下一個空城,意欲何為。
本身百晉要的就是這塊土地,人是無所謂的,走了也沒相干,並不妨礙他們擴充自己的國土。
意料不到的事,自然沒人去防一手,是以殷羿丞這一趟出行,才能如此順利。
他以葑城為起點,順著北廬、長樂城、上旬門、唐陽莊、江永州、一直到青花城,一路下來召集民眾轉移。
打著新興的羿王的旗號,許多人對此是不抱信任的。
不過時間緊急,也沒得給他們多加了解這羿王是何來頭。
反正兩條路擺在面前,要麼留在原地等候百晉大軍到來,要麼背井離鄉踏上未知旅程。
這是一場關于人生的豪賭,稍有不慎就是死。
留下來可能會被奴役,跟著走那就是站在百晉的對立面,一旦羿王敗了,他們估計都得死。
沒看到結果之前,大家都是糾結的。
最終,有的人選擇留下,更多人是隨著一起離開,躲避災害是人的本能,敵人都打來了,不走那不是等死麼?
況且,甭管是什麼王,能有人願意不辭辛苦的帶著他們,就夠了。
有時候民心就是這麼容易收服,你麼拋下它,它就不會拋下你。
天知道在綜天調走大部分將士守護皇城的時候,百姓們有多絕望。
他們的王只想著自己,而被棄之不顧的民眾們,飽受貧困饑寒。
現在綜天敗給烈 王了,也是好事,起碼今年不要交田地稅人頭稅甚至穿衣稅了。
而願意跟隨殷羿丞踏上旅程的,一方面是因為避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糊口。
幾個月前,北梁為了征收更多軍餉,對著農戶商戶‘痛下殺手’。
一開口就是罰銀十幾兩,對絕大多數人家造成天大壓力,拿不出來的回收房屋田地,逼死了多少人。
即便咬牙硬湊出來了,隨後等待他們的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肚子都填不飽,還談什麼其它虛的。
跟著羿王的人馬轉移,路上有吃有喝,非常簡單的道理,他們能活下去。
千里跋涉縱然辛苦,卻也令人甘之如飴。
路上,殷羿丞率先派出二十人前方探路開道,每到一個城鎮,最先接觸的便是當地最高職位官員。
以北梁如今局勢,其中利害關系,不必言明,大家心中有數。
讓小隊走在前頭,給出通知和緩沖時間,等到老老小小大部隊到達之際,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就這麼兜兜轉轉,七座城連成一線,到青花城之時,已經是個龐大的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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