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這麼走咧?”這人咄咄逼人的問道。
太爺朝他看了一眼,冷冷反問︰“那你想怎麼樣?”
這人說道︰“好歹等人家媳婦醒了以後你們再走。”
高祖解釋道︰“我們還有急事要辦,不能耽擱,她若還有啥事兒,可以到三王莊找我。”
這人說道︰“等你們回到了三王莊,人家媳婦萬一有了啥事兒,你們還認賬麼?”
太爺聞言,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不客氣地說道︰“你到底什麼人,人家媳婦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系?”
這人說道︰“沒有關系,我就是不相信你們。”
這人話一出口,旁邊的村民勸道︰“你別沒事找事兒咧,要是宣義師傅都不可信,就沒有可信的人咧。”
這人卻不以為然,說道︰“想叫人相信,那就等到人家媳婦醒了,沒事了再走呀,這麼著急走干啥呢,不是心里有鬼,能這麼著急麼。”
高祖耐心地說道︰“我們確有急事,不瞞各位說,從陰司逃出五條惡鬼,三日之內,我們必須將它們抓回,時間不多,眼下這個才是第一條,若是你們村里再有人撞邪,還請煩勞各位到三王莊找我言語一聲。”
高祖話音沒落,這人笑了,“真的假的呀,還從陰司逃出來五條惡鬼?在哪兒呢,給我看看你抓的這條鬼唄。”
沒等高祖答話,太爺冷冷問道︰“你真的想看嗎?”
這人笑而不語。
“好!”太爺臉色一沉,猛然轉身,高祖就感覺自己眼前一花,手里的收魂瓶被竟然太爺奪去。緊跟著,太爺抬手在這人眉心拍了一巴掌,拔開瓶塞,將瓶子摁在了這人眉心。
太爺的動作太快了,等高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人渾身一激靈,老鬼附到了這人身上。
高祖頓時大急,“秉守,你干啥呢!”高祖沖過去從太爺手里奪過收魂瓶,但是已經遲了。
這人看了高祖和太爺一眼,陡然轉身,拔腿就跑。
“想跑,沒那麼容易!”太爺一個箭步沖過去,在這人後背拍了一巴掌,這人頓時悶哼一聲,栽倒在地,摔了個嘴啃地。
太爺抬腳踩住這人的腰眼兒,招呼旁邊的村民,“快找條繩子把他捆上。”
眾村民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誰都沒敢動。高祖快步來到太爺近前,抬手給了太爺一巴掌,“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太爺不服氣地回道︰“他不是想看鬼麼,我給他看看。”
高祖再次抬手,想要再打太爺,太爺居然把臉送了過去,高祖七竅生煙,巴掌卻沒落下來,“逆子!我遲早被你氣死!”
高祖拿著收魂瓶,蹲到了地上,給自己緩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將收魂瓶摁在這人眉心,念了幾句口訣,抬手在這人後腦輕輕一拍︰“收!”
這人頓時一激靈,老鬼再次被收進瓷瓶里。這時,太爺還踩著這人的腰眼兒,高祖厲喝了他一聲︰“還不快把腳抬開!”
太爺暗自一咬牙,在這人腰眼兒膩了一腳,這才抬開。這人悶哼一聲,緩緩把眼楮睜開了,單手捂著腰眼,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太爺和高祖看看,二話不說,抬腳就走。
“等等!”高祖上前一把拉住了他,這人頓時臉色大變,驚慌失措叫道︰“宣義師父,我、我信咧,我不敢咧,你放我走吧。”
高祖露出一臉愧色,說道︰“適才逆子拍滅了你額上的天中陽火,十日之內,你夜里千萬不要出門。”說著,高祖從身上拿出一張黃符,“這是一張‘驅’字符,夜里若是真有急事不得不出門,務必將此符帶在身上。”
這人朝高祖手里的符看看,臉上露出一絲感激,“多謝宣義師父,多謝了。”
這人接過符離開了,高祖一轉身,對太爺冷喝道︰“你愣著干啥呢,走!”
父子倆趕上毛驢車,離開了村子,剛來到村外,高祖從車上下了下來,太爺不解,“爹,您怎麼下車了?”
高祖面沉似水,“你也給我下來!”
太爺不明白高祖要干啥,放下手里的鞭子,從車上跳了下來。太爺跳下之後,高祖居然又坐了上去,拿起鞭子,趕上驢車就走。
太爺頓時有些傻眼,喊道︰“爹,您這是干啥呢?”
高祖趕著驢車頭也沒回,“你給我滾回家去,別再跟著我惹是生非!”
太爺聞言,連忙幾個跨步,追上驢車,縱身跳了上去,“爹,那人自己想看鬼,這不怪我呀,這麼點兒小事,您就別生氣了。”
“小事?”高祖怒道︰“咱是幫人驅鬼的,不是給人身上放鬼的!你給我滾回家去,別再跟著我。”
太爺沒有下車的意思,死皮賴臉往驢車上一坐,“回家也得等把五鬼全抓住再回去。”
高祖拿我太爺沒辦法,再說眼下面對的全是亡命的老鬼,自己年齡大了,那些鬼要是一心想逃跑,自己根本追不上它們,身邊確實需要一個手腳麻利的幫手。
于是,高祖給太爺約法三章,一切都要听從他的安排,在他沒發話之前,太爺不許有任何動作。
太爺笑著滿口答應了。
父子倆要找的第二條鬼魂,在他們所在位置的南邊,十幾里外的一個村子里。
父子倆很快來到村子里,這條鬼魂也是個老鬼,姓李名謂,死去將近有百年了。父子倆在村里攔下一位老者,詢問他知不知道過去村里一個叫李謂的人,父子倆並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已經上百年了。
不過,老者居然說知道,不光他知道,他們全村人都知道,這讓太爺和高祖感到十分意外。
高祖很客氣地問老者,“老哥哥,既然你听說過李謂,那李謂可有後人住在村里嗎?”
一般從陰司逃出來的鬼魂,第一時間就是回家看子孫,要是能打听到老鬼的子孫住在那里,老鬼的行蹤基本上就算掌握一半兒了。
老者听我高祖這麼問,居然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听我爺爺說,李謂生前很少在村里呆著,成天在外面跑江湖、做買賣,好像是有一個兒子,不過,只來過俺們村里一次,就是李謂死的時候,他把李謂的尸身送回了村里,說是李謂的遺訓,要落葉歸根埋回村里。”
太爺聞言,看到了希望,連忙問道︰“李謂的墳還在嗎?”除了老鬼子孫的家,就是老鬼生前的墳,能找到其中一者,就有下手的地方了。
老者朝太爺看了看,居然笑了起來,不答反問︰“年輕人,你們倆是從哪兒來的呀?”
高祖回道︰“我們是從三王莊來的。”
“三王莊?”老者把頭一搖,“沒听說過。”隨即又說道︰“不過,這村子名字,听著咋有點兒耳熟呢?”
太爺不想跟他廢話,也沒工夫讓他回想,太爺又問道︰“敢問大伯,李謂的墳到底在哪兒,您知不知道?”
老者又朝太爺看了看,居然又笑了,隨後又看看高祖,說道︰“你們是不是也听說了,專程從從三王莊趕過來的?”
高祖和太爺聞言都是一愣,高祖說道︰“不知老哥此話怎講?”
老者聞言,露出一臉茫然,“你們沒听說麼,沒听說咋來俺們村里打听李謂咧?”
太爺說道︰“大伯,您能不能把話說明白,我們打听李謂,是有事情要辦。”
老者笑的更厲害了,“那你們肯定是听說了。”說著,老者抬手一指,說道︰“村東頭那座祠堂,就是過去俺們村里人給李謂修建的。”
高祖和太爺聞言,相互看了一眼,高祖問道︰“村里人為何要給李謂修建祠堂呢?”
一個被陰司關進牢獄的惡鬼,生前卻有人給他修建祠堂,高祖和太爺都有些想不明白。
老者說道︰“李謂可是俺們村里的大善人,村里現在還有人家兒記著他的好吶,年年到祠堂里給他燒香上供!”
“大善人?”高祖和太爺更加迷惑,一個大善人怎麼會被關進牢獄里了呢?
沒等高祖和太爺回過神兒,老者又說道︰“就這一兩天,李謂顯靈啦,給村里很多人托夢,說他又渴又餓,讓村里人到祠堂給他送吃喝,村里好多人都去過咧。”說著,老者再次朝太爺和高祖看看,笑道︰“沒成想,這事兒傳的還挺快,連你們這些外村人都知道咧,你們是不是也想去祠堂祭拜一下呀?”
高祖和太爺聞言,頓時明白了。
太爺隨即露出一臉不屑,張嘴剛要說話,高祖瞪了他一眼,高祖給老者一抱拳,“正是,我們正是要去看望李謂,多謝老哥指點。”
老者一擺手,“那就快去吧,李謂說咧,自己在那邊做了官,村里誰給了他供奉,他都記著帳吶,等將來,俺們到了那邊,他也給俺們官做!”
太爺一听,頓時笑了出來,“那我可要好好兒祭拜祭拜他老人家了!”
趕去祠堂的路上,太爺大惑不解,問高祖,“爹,您說陰間的惡鬼,怎麼會是陽間的善人呢,難不成,善人也會被關進監牢里?”
高祖搖了搖頭,“只怕另有隱情。”
太爺點頭,“被我放出來的是塔牢第一層的鬼魂,听勾魂使說,塔牢一層關的全是嚼弄口舌、搬弄是非之徒,李謂對這些村民說什麼在那邊做了官,依我看,他生前就是個欺世盜名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