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卿拉著姜承遠快步走向一個最近的傷兵營,里面只有三五個後勤兵跟一個軍醫,一見到他們進來,這些人就忙起身行禮,然後忙不迭的往外走給他們留下獨處空間。
    “鎭,那個軍醫……”趙婉卿一句話說得慢了些,說到這里,傷兵營里已經沒人了。
    她有些尷尬的繼續說完︰“別走啊。”
    “一點小傷,不礙事。”姜承遠說著已經坐下,開始去拿桌上的藥粉瓶。
    趙婉卿只好跟過去︰“我來吧。”
    姜承遠說︰“不用。”
    “怎麼不用啊,”趙婉卿把藥瓶從姜承遠的手上拿下來,說︰“你兩只手都受傷了,難道還能自己給自己包扎嗎?”
    姜承遠手上的傷口跟趙婉卿上次虎口被震裂時一樣,所以就算他不說,趙婉卿也知道是什麼原因。
    她一下就把桌上的幾個藥瓶都拿在了手上,左聞聞右看看,正打算亂七八糟倒在紗布上的時候,一旁的姜承遠忍不住開口了︰“你是給本王處理傷口,還是要自己練習醫術?”
    趙婉卿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這才問︰“哪……該用哪個呀?”
    “本王來吧。”姜承遠朝她伸出手。
    趙婉卿只好把藥瓶遞過去,又默默的在他身邊坐下了。
    姜承遠配了藥,自行處理了雙手的傷口,才轉身面向趙婉卿說︰“給本王包扎。”
    原本因為覺得自己幫不上忙,而有些失落的趙婉卿立即打起了精神︰“是,殿下!”
    不過她只是心有余,包扎技術卻不怎麼行,紗布在姜承遠的手上裹了一層又一層,硬生生把他修長好看的手包成了兩個看上去笨拙的“粽子”。
    好在姜承遠沒給她差評,反而主動說︰“今日本王見敵軍總帥遲為露臉,擔心他們會在城中設有埋伏,才率一支軍隊繞路進城查看,之後便與武嘉尉在敵營遇到,所以耽誤了時間。”
    趙婉卿光是听到姜承遠主動跟自己解釋就已經夠開心的了,所以她的語氣都變得上揚起來︰“原來是這樣。”
    “嗯。”姜承遠低聲道,“所以本王並非是故意與你分開行動。”
    “哎喲~”趙婉卿不好意思的推開他的手,轉頭說︰“我知道了啦,我沒有真的要跟你生氣的。”
    眼看兩人還能多聊兩句,一個士兵忽然走進來行禮說︰“殿下,軍營外有人……”
    他話說到一半,見姜承遠面露不悅之色,才想起來之前軍中那條不成文的規定,又忙轉向趙婉卿說︰“大將軍,軍營外有人稱是您的朋友,正求見呢。”
    “我的朋友?”趙婉卿疑惑了一下,其實她認識的人也就那麼些,第一反應當然是薛琳,要不就是良弼跟妍兒。
    “帶他們進來吧。”趙婉卿說。
    結果人一到,是薛琳跟良弼、妍兒,還有一派玖真宗人,都來齊了。
    “師傅!”趙婉卿一見到他,就親切的打算上去抱一下,結果被姜承遠伸出粽子手攔了一下。
    薛琳看看姜承遠,又看看趙婉卿,說︰“打了勝仗,恭喜。”
    趙婉卿入鄉隨俗的朝他一拱手,道︰“謝師傅。”
    然後才問︰“你們怎麼不隨在魏楚聯軍軍中,果然還是在大齊比較好玩麼?”
    薛琳輕笑了一下,說︰“來找你當然是因為不放心你,不過……”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姜承遠,兩人臉色都有點黑,就跟以前結過梁子似的……
    當然說起來,他們也確實結過梁子。
    “不過?”趙婉卿總是比較性急,听人說話也是。
    薛琳的視線轉到她這里時又笑了起來,說︰“不過看你神清氣爽,應該暫時不需要我擔心。”
    說到擔心,趙婉卿的神色變得復雜起來,現在魏楚聯軍居然退兵了,可她還沒有打敗武嘉尉完成任務,之後該怎麼辦,可真是個問題。
    “對了,還有一事。”薛琳又說,“我之前得到確切消息,楚國跟魏國再次征調兵馬,現在他們雖然退兵了,但很可能會再卷土重來,你最好多做準備。”
    “還會來?”趙婉卿一下打起精神,“那太好了!”
    在場的人除了她之外,都露出了明顯詫異的表情。
    趙婉卿反應過來後,說︰“我的意思是……他們既然敢來攻打我大齊,那我就必須給他們一點狠狠的教訓,以後大家才能和平共處嘛。”
    薛琳說︰“你與平南王好歹是血緣表親,還是不要手足相殘,凡事該點到為止才是。”
    趙婉卿皺眉道︰“我有分寸的。”
    她的分寸當然是在系統那里,至于對薛琳忽然像是幫著武嘉尉說話這一點,她只是在心里小小的疑惑了一下,“該不會薛琳真的已經听令于武嘉尉”,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傷感情。
    不過薛琳倒是主動說了︰“我此番話絕對沒有偏向平南王的意思,只是看他對接你回國之事頗為上心,覺得你們二人可能有些誤會。”
    “你說的該不會是他為我準備雕像的事吧?”趙婉卿問。
    “你知道?”薛琳先是驚訝,接著又說︰“也對,之前你有在魏楚聯軍軍營中待過。那時平南王不知你的身份?”
    “我哪敢讓他知道我的身份?”趙婉卿笑笑,“那樣我恐怕就等不到殿下救我了。”
    她說著轉頭看向姜承遠,姜承遠的臉色也在這時緩和了幾分。
    而薛琳听了倒是面露失落之色,因為他只是比姜承遠晚了一步,他前腳剛入軍營,後腳趙婉卿就被當成人質交換了回去。
    這時姜承遠對趙婉卿說︰“本王知道你之前用了江湖人士做軍中參將,但如今本王監軍,此法不可再取,不過他們既然是你的舊識,你想在軍中或是大齊如何安置,倒也隨你。”
    他能說到這個份上,偏袒意味已經夠明顯的了,一直沒有移開視線的趙婉卿立即說︰“殿下你真好。”
    “咳嗯。”對面的薛琳像是被空氣嗆了一下。
    趙婉卿聞聲轉過頭,關心的問︰“師傅,你身體不舒服嗎?”
    薛琳擺了擺手,說︰“沒事,就是這里煙塵味有點大。”
    趙婉卿知道他從懸崖回來後,一直需要不定時閉關,身體素質也大不如前,所以她很擔心薛琳會因此身體不適,就說︰“那你快去營帳里躲躲吧,我讓人安排。”
    說罷她正要喊江家四兄弟過來,姜承遠又說︰“今日重建軍營有些倉促,還是讓他們住你的營帳,你就跟本王同住吧。”
    趙婉卿听了,第一反應是,殿下居然為她師傅也一並著想了,真是太體貼了!
    “好啊。”趙婉卿于是答道,接著便叫人過來︰“江北!”
    姜承遠背了手,說︰“軍中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你且安置了便來找我。”
    貴為王爺卻能對人自稱“我”, 這無疑是親昵的體現。
    不過趙婉卿沒有概念,只是點頭說︰“嗯,我很快。”
    姜承遠于是走了。
    趙婉卿目送了他一會兒,再轉頭看向薛琳等人時,對上的就是薛琳石化的臉,以及妍兒八卦的眼神,跟良弼一臉的不屑(大概是萬年單身青年打從心底里看不起情侶撒狗糧的那種不屑)。
    薛琳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低聲道︰“你們……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
    趙婉卿沒往那方面想,只以為薛琳是驚訝于姜承遠對她,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寵溺的態度,所以還蠻羞澀的笑了笑,回答說︰“是呀……”
    薛琳臉上的表情換了又換,最後只是擺出一副哭喪著臉的樣子,說︰“看來我還是晚了一步。”
    妍兒立即走上前去扶他的手肘,說︰“宗主節哀。”
    “喂,”趙婉卿有些莫名其妙,“到底在說什麼啊?”
    薛琳抬手扶額,轉過了身又轉回來,重重的嘆了口氣說︰“唉!事已至此,我就只能再做回你師傅了。”
    趙婉卿繼續莫名其妙︰“我可是一直叫你師傅的,你要再這麼說,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薛琳立即說︰“是,是我……是為師不對好吧?”
    “嗯。”趙婉卿點點頭。
    薛琳卻又突然問道︰“那煜王對你好嗎?”
    趙婉卿想了想,再次點頭說︰“嗯,好啊,最近特別好!”
    薛琳︰“……”
    “宗主節哀。”妍兒又扶住薛琳的手,這下一行人才跟著江家四兄弟往營帳的方向走了。
    趙婉卿在原地站了一下,去找姜承遠的路上才後知後覺的喃喃道︰“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還是沒有?”
    在剛搭建的臨時軍需庫房見到姜承遠,趙婉卿快走了兩步過去︰“殿下。”
    姜承遠手上拿著軍需統計賬本,因為趙婉卿的包扎,他的手指都纏在紗布里動不了,兩只手捧著賬本的樣子有點可愛。
    “我幫你吧。”趙婉卿立即把本子拿到手上。
    姜承遠一邊看一邊對她說︰“軍中派去汶水的密探還未發回消息,但若是魏楚聯軍真的在征調兵馬,你需要本王給你調兵麼?”
    趙婉卿想了想,正色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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