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辭怔了怔,笑了︰“說什麼呢?”
秦桑若低頭不語。
宋南辭等了幾秒,“別想那麼多,先去醫院,把傷口處理一下!”
秦桑若仍沒有說話,宋南辭又等了幾秒。
他帶著她離開陸家,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回了醫院。
陸家老宅偏廳。
悼念會告一段落,相關人士中場休息。
陳怡指著陸焱瀛,胸脯上下起伏︰“我告訴你,我不許那個女人進陸家的門,若是你就執意娶她,那我就去死!”
陸焱瀛百感交集,走過去,理了一下陳怡凌亂的頭發︰“您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體!”
不過短短幾天,陳怡皮膚暗淡,形容憔悴,情緒敏感脆弱,突然老了好幾歲,陸焱瀛理她頭發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幾根白絲。
陳怡最近很辛苦!
“你說,你現在就說,會不會娶她?”陳怡癱坐在椅子上,一番吵鬧下來,耗費了她全部力氣。
她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努力才能把話說完整。
陸焱瀛望著她,看著她日漸衰老的面龐,閉了閉眼。
“不會!”
他的聲音嘶啞艱澀,像是被粗糲的磨砂紙磨過。
“你們也都听見了,他說不會,若哪天違背誓言,就讓……就讓我不得好死!”陳怡對著在場的其他人說。
陸焱瀛驚愕的抬頭。
時至今日,陳怡恨他恨得極致,仍不舍得用他的生命做賭注。
寧願賠上自己也不願他承認任何詛咒的風險。
這就是母親。
兩個陸家的佣人上前,勸的勸,遞毛巾的遞毛巾,安撫了好一陣,陳怡的情緒才漸漸緩過來。
隨著陸百川追悼會的結束,有關他去世的新聞,熱度漸漸降下來。
又沒過幾天,新晉小咖李美美爆出婚訊,被炒的翻天覆地,陸百川的死徹底翻篇。
李美美被求婚了,對象就是上次秦桑若在醫院踫見的那個武打替身,撇去過往經歷跟身世不談,兩人也算的上郎才女貌,珠聯璧合。
小夏怕陸焱瀛受刺激,往辦公室送報紙的時候專門把有關李美美的新聞篩選下去,可陸焱瀛還是知道了。
也是,現在通訊這麼發達,除了報紙,還有很多獲取新聞的途徑。
“她哪天結婚,到時候幫我送份賀禮過去!”陸焱瀛淡淡的說。
小夏輕嗯了一聲。
陸焱瀛已回公司上班,雖然陸百川的事情已經過去,但是傷痛還在,陸焱瀛身邊的工作人員都小心翼翼,盡量不去踫觸他的傷口。
相比以前的陸焱瀛,現在的陸焱瀛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以前工作完了,他都跟下屬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現在整天都板著一張臉,公事公辦,特別嚴肅。
少了一分活潑,多了幾分穩重。
還有一個特別明顯的轉變是,他有了成為工作狂的趨勢。
以前上班他能休息就休息,從來不會因為多掙一些錢而放棄屬于自己的假期,屬于把工作跟生活分的很清的人。
但是現在除了吃飯睡覺,他基本都在公司。
每天加班很晚,節假日也很少休息。
助理小夏委婉的勸了幾次都沒起作用,後來就隨他去了。
陸焱瀛停下手里的動作,抬頭看小夏,微微蹙眉︰“還有事?”
小夏遲疑了一下,說︰“宋先生來了,他說想跟您見面聊幾句!”
陸焱瀛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小夏說的宋先生就是宋南辭,隨口問了一句︰“哪個宋先生”,問完以後想反應過來,身子後仰靠在黑色真皮班椅上,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這不是宋南辭第一次來陸焱瀛,兩天前就來過一次。
當時陸焱瀛正在開會,小夏進去報告的時候,他神情不耐的說︰“就說我忙沒空見。”連帶著把小夏也數落了幾句。
現在我在干什麼,看不見嗎,哪有時間會見工作以外的人員?
小夏猜不透這次他怎地突然就見了,陸焱瀛最近行為經常反應,心思越發難猜,小夏也就見怪不怪了。
時節已是深秋,一天當中溫差特別大,早上羽絨服,中午半截袖,晚上大棉襖。
宋南辭感冒了,進來的時候,戴著一個藍色一次性口罩,嘴里哈出些熱氣,給鏡片蒙上一層白霧。
“坐!”陸焱瀛指指辦公桌前面的椅子,神情淡淡。
宋南辭坐在他的對面,摘了口罩,用衣角擦了擦近視眼鏡,又重新戴上。
“陸先生好像很忙!”宋南辭道。
陸焱瀛背靠著椅背,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看著他︰“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宋南辭輕扯了一下唇角,雙手搓了搓褲子︰“看來是真忙,那我就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了,桑若很想見你,我想你去看看她!”
“她還在醫院?”陸焱瀛問。
“沒有,已經回家了,在城郊別墅里。”
陸焱瀛︰“她說想見我?”
宋南辭︰“沒有,是我猜的。出院後她情緒一直不高,干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吃飯也不好好吃,我的年假馬上到期,要回去上班,可是她這個樣子……”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懂得照顧好自己!”陸焱瀛打斷宋南辭的話說。
宋南辭盯看她幾秒︰“是,她應該學會照顧自己,現在不是她剛做完手術麼,特殊時期特別對待……”
陸焱瀛二次打斷他的話︰“我很忙,沒有時間!”
干淨利落,不拖泥帶水,一如他現在的工作作風。
宋南辭蹙眉︰“你……”
他有什麼話想說沒說出來,末了,他身子上前探了一下身子︰“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這是要放棄她了嗎?”
陸焱瀛的眸色微微閃動,沒有說話。
宋南辭盯著他的眼楮︰“如果放棄,請給我一個準確的答復!”
“你想怎樣?”陸焱瀛問。
“跟她在一起,結婚生子,白頭偕老!”宋南辭認真地說。
陸焱瀛偏頭看了一眼別處,沉默著。
宋南辭逼視著他的眼楮︰“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過了好大一會兒,陸焱瀛說,是。
宋南辭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身體撤回去,輕扯了一下唇角,似在嘲諷著什麼。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說。
陸焱瀛沒有說話,直起身體,翻開面前的文件夾,工作起來。
宋南辭站起來,把口罩戴好,轉身要走。
走了兩步,頓住,沒有回頭︰“你也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希望你說話算話,不要出爾反爾。”
身後靜悄悄的,只有輕輕翻動紙張的聲音。
宋南辭走了,陸焱瀛抬頭看向門口,久久沒動。
宋南辭回到秦家別墅,遠遠的就听見秦桑若大吼的聲音,他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三步並作兩步朝屋子走。
進去之後發現秦桑若赤腳站在地上,指著坐在沙發上秦旭全身發抖。
“……你是個罪人,警察遲早會抓你,你等著住監獄吧!”
秦桑若剛做完手術,身體還在恢復,元氣不足,吼了沒幾句,身體體力不支,搖晃了幾下。
宋南辭趕忙過去扶住了她。
“發生了什麼事?”他問。
秦旭懶洋洋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宋南辭的面前︰“你來的正好,好好勸勸她,別讓她動不動就生氣,自己身體什麼狀況不知道麼?”
秦桑若掙開宋南辭,沖過去,指著秦旭說︰“你給我滾出去,馬上!”
秦旭看她一眼,神情有些不耐︰“你有勁沒勁,我又不是……”
“請你馬上出去,不然我就打電話叫警察了!”宋南辭冷冷的說。
秦旭指了指宋南辭,又指指秦桑若︰“行,你們一個兩個……虎落平陽被犬欺,我就不信我能一直倒霉下去,你們都給等著!”
秦旭給人的感覺總是一副懶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樣子,少有這麼情緒激動的時候,可見他是真的生氣。
他走後,宋南辭把秦桑若扶到沙發上,讓吳媽給她到了一杯熱水。
“怎麼回事?”宋南辭問。
秦桑若靠著沙發休息了一會兒,感覺那股憤怒的勁兒消散了一些,才把秦旭的來意告知了宋南辭。
秦旭把從秦氏集團挪動的款項在美國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不知怎的,投資不厲,虧空很多。
他又找了一個項目,急需一筆資金。
虧空的部分沒填補上,馬上又要錢,他走投無路便來找秦桑若借錢。
對,是借,兩個月後連本帶利一起還。
秦桑若就問他,從秦氏挪走的那部分也還麼,什麼時候還?
秦旭發了脾氣,說如果不是他,秦氏早就倒閉了,他在秦氏兢兢業業快三年,那些錢權當是他的辛苦費。
秦桑若罵他無恥,兩個人就這麼吵了起來。
“沒見過他這麼不要臉的人!”秦桑若氣呼呼的說。
宋南辭端起水杯遞給她︰“下次他再來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來處理!”
秦桑若輕嗯了一聲。
最近她已經麻煩宋南辭夠多了,心里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但宋南辭又是個非常執著的人,他認定要管的事就一定要管到底,秦桑若只要先嘴上應著,日後想辦法自己解決。
她跟秦旭也該來個了結了!
“你去哪了,打電話也不接!”秦桑若問宋南辭。
宋南辭遲疑了一下說︰“我去了陸氏集團。”
秦桑若眸色動了動,握著水杯,垂下眼簾︰“找他去了。”過了幾秒又說︰“沒必要的!”
宋南辭笑了笑,側過身抓住秦桑若的手︰“確實沒必要。”他看著她的眼楮,樣子十分真誠︰“桑若,你上次說要跟我結婚的話還算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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