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沈賢好像誤解了些什麼,笑的前仰後翻上氣不接下氣,卻不說任何的話,電話里的那頭的怒斥聲和謾罵聲反倒高漲了他的某種情緒,忽然笑聲停止,原本笑的肆意和張狂的臉倏地面無表情,眼里透著深不可測的鄙夷,冷靜地絮叨著,“我說你都等了那麼久了,再多等下,你會死嗎?鐵副處長?”
    即使如此解釋,卻依舊滅不了電話另頭的火焰,這時按照他以往的脾氣,早就把那個嘴里不斷噴火也不懂得適可而止的人的皮給扒得精光,可是現下的他,越低調越好,因為他可不想再過多地曝露出些什麼端倪,從而再放了那個軟弱的家伙出來。
    一想到他在乎的致命點,一向驕傲如孔雀的“沈賢”反倒好心勸慰,“你要的這些東西你自己都難搞了,這又何況是我?誰能保證不出個意外呢?對不?所以啊,副處長,關于淺笑、淺浩然的資料我自然是到手了並且確保無誤,我會交給你的。不過……”
    “不過什麼?”听聞“沈賢”的辯駁,鐵柱的性子也試著緩和了些,語氣也顯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有一點閃失就會徹底得罪那個比天氣還要善變的沈賢,只得硬著頭皮稍微放下些身子,而且,“無論理由是什麼,你都最好盡快給我,現下形勢急迫,我也不想逼你,你看,我哪次逼過你,這不被逼急了嗎?!”是的,池寒那邊再也推脫不掉,連令都下了,他得比池寒更早得到具體的證據,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對,這個態度才對嘛?”沈賢原本邪魅僵硬的臉也顯得有些緩和,“另外,為了我的自身安全考慮,你幫我把那個家伙的病例和醫生買個通,我不希望有什麼差池,別和我說什麼公職在身不方便的理由,這個你去搞定!”
    “你家主人不幫你了?”電話那頭鐵柱粗礦的嗓音顯得有狐疑,但是卻聞到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氛圍,就連呼吸聲都變得有些輕飄。沈賢非一般人,他的每個五官都帶著過濾系統,靈敏地耳朵早就嗅到了藏在鐵柱話語里些許不易令人察覺的開心,嘴巴剛欲張開,但是腦海穿來一陣又一陣的頭痛,眼前的景象被分成了幾片局部影響,而突變的這一切,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那個軟弱的家伙並未放棄,而是在試圖掙扎和反抗。
    “你別得意,那場火災,你可是當事的警官,副處長,這件事,可沒多少人願意翻出來的。”即使狀況非常糟糕,但是他是誰,他才是身體真正的主人,對于那些干擾自己的“人”自己除了壓制和忍耐,在當下別無他法,只得先硬是裝著自己沒事,“池裴和淺浩然,他們倆的事若曝光,根本就不足以平民憤,而當事的凶手,才是最被應該苛責的,不是嗎?”
    “好了,我等你消息,你好好休息吧,听你的聲音狀態不是很好。”鐵柱見人剎不住車,趕緊先掐斷,免得自己的耳里再添些讓自己堵心的話,掛完電話,便從一座廢場里出來,二十年了,周邊依舊是圍著鮮艷的黃色警戒線。
    當出警戒時,再回身望了眼那燒的一干二淨的非常,心里的五味雜陳就如同氣球一樣,只要多看一眼,那顆令自己難受的種子隨著每一次的呼吸令這個難受越來越大,“如果這就是你的命,那麼,無論我做什麼,或者你爸爸做什麼,都是無用的,希望你能挺住,池寒。”
    從廢宅出去,褲袋里又傳來一陣震動聲。“這個變態怎麼這麼變態,心情好就理你,心情不好就把你當空氣,”點了下手機,原以為是沈賢,但卻是池寒發來的一條信息,看到信息上的內容後,本來煩躁的心情一下灰飛煙滅,然後開心地摁著手機,嘴里又矯情地抱怨,“這個池寒,還真會哄人,得,我就去會會老友們!”
    沒錯,老友們,Z公安局的廢柴部門,就業率幾乎為零的生活科,自從池寒的一次任務嚴重失敗後,就被朱祥祥調配到了這個清靜的部門,然後就這群嘴里正吃著熱辣食物的一群人就開啟了人的本性,那就是懶惰。
    他此刻好歹是副處長吧,除了不認識他的幾個年輕的警員,在听到他的自我介紹後,個個都起立問好,不顧形象地擦著嘴和整理儀容儀表,就除了一個中年男子啃著滾燙鮮辣的肥腸,一個勁兒地張著嘴喊好吃,就是不肯正眼看他一眼,難道曾經的稱兄道弟,就成為嫉妒的犧牲品了嗎?“劉旭,我,看看我,副處長,鐵柱,你也給我點面,快站起來!給老子鞠躬!”
    圈外的朋友一听就知道這倆人有故事,但是礙于大家都是新人,又不好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臉尬笑和尬看著道不明的氛圍。在大家左看看右看看了一會後,晨靖率先發聲,打破了此刻的僵局,“劉隊,就和人副處打個招呼,就算以前不和,但是也不至于這麼小氣吧。”
    這話讓大家的眼楮瞪得更大了,晴琴還拉了拉晨靖的手,輕聲責怪晨靖說話太直,就連一向孤僻冷靜的賈麗都忍不住干咳了一聲,劉旭反倒是斜�了眼晨靖,但是臉上依舊面不改色,嘴里的肥腸早就滑溜溜地順下胃里了,接著水土不服地站起,然後……對著晨靖深深地鞠了一躬,嘴里念念有詞,“謝謝您的關心。”
    全員都傻了,覺得劉旭腦子一定是被燙壞了吧,晨靖在劉旭對他深鞠躬的時候不禁身體顫了下然後猛吞了幾下口水,再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洛秋言等人,大家都是莫名地四目相對,然後齊齊對向了又無所顧忌地坐下繼續挑著鍋里的食物,一副胃口大開的享受樣子。
    “好啦,你們別看了,他就這樣,自尊心受不了,”鐵柱則是心里是哭天喊地的無奈,但是臉上仍舊擺出一副寬容微笑的模樣,“你們大家坐,一起吃,來來來,坐。”誰讓自己是大佬呢,職位擺在這,那麼心胸的寬大就要對的起這個職位。至于兩人的過往,滅不了,就隨緣吧。
    鐵柱也就隨著大眾一起坐下了,好巧不巧,劉旭的這些隊員還真的是神助攻,直接暗搓搓地換位把他往“冤家”那邊推,既然木已成舟,行吧,他就勉為其難地坐下吧,這一坐吧,心中的愧疚感就莫名地滋生了出來。
    其實,就是關于今天剛去過的事發之地,也就是那場震驚Z城的火災事故,當時的他,因為過于想要表現且認為證據足夠,就直接結案了,而當時自己的好兄弟卻不認可自己的意見,為此還和自己鬧掰,更要命地是在結案陳詞的發布會上,直接沖進了直播會議室,搞的整個局子都感到十分不適,所以,最後,就淪落到了永遠不能升職的潛規則。
    而那件案子原定的凶手,是隔壁鄰居的智障少年,因為這個少年和受害者有著一定的摩擦,再加上鄰里皆知,因為是老區,也沒什麼攝像頭,加上證人的證詞十足充分,而且當時全城轟動,這個案子又分到自己的組,全局上上下下都盯著,所以站住先機是十分重要的,而那個證人,卻成為如今推翻這個案子的重要關鍵人物。
    “怎麼,你又去過那里了?”劉旭的一番冷靜拷問令身旁正在盯著碗里的食物發呆的鐵柱終于收回了自己飄遠的思緒。
    “對,看看自己犯的錯,看還有沒有辦法可以挽救?”說道這連自己都受不了了,自己的這個想法簡直就是可笑之極,少年在監獄才沒呆幾天就遭到獄友的毆打,然後自殺,而其苦命的父母也受不了這個打擊,紛紛病倒,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而自己,居然在這里則是輕飄飄地說了句看看自己犯得錯,“呵,可笑,真可笑!”
    “是啊,你是挺可笑的,而且會不會太晚了,兄弟”劉旭雖然一直都沒在狀態,但是畢竟鐵柱是自己曾經的好兄弟,多年過去,而默契卻依舊保留著,“我已經放棄這個案子了,你自己小心點,據我當時了解,這個少年的死,是有人故意而為之的。”
    “我知道,當這個少年死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
    鐵柱語氣里藏不住的懊悔感情劉旭不是不知道,可是時過境遷,很多時候,這種懊悔對于逝世的人來說,是極為殘忍的,也是最沒用的,因為,人都不在了,你在說給誰听呢?
    劉旭放下自己手里的東西,而是用力地拍了下鐵柱的肩膀,似是安慰又似是嘲諷,“這個結果不是你造成的,但是如今的局面卻有一半你的功勞,你自己好好想想怎麼力往狂瀾吧。”說完就出去抽煙了,空氣里又是一片詭異地安靜,只有鐵鍋里湯汁的沸騰聲,和晨靖、洛秋言以及晴琴的一臉莫名,除了賈麗之外。
    在幫池寒黑淺浩然的電腦時所發現的某個意外的東西今天終于得到了解答,她的心情真的是一言難盡,如果可以,她希望池寒不要發現,不過,听鐵柱剛才話里的意思,池寒發現是遲早的問題,不過,更令她擔憂的,他真的可以肆無忌憚地喜歡淺笑嗎?如果他知道這個事實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