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激烈搏斗的槍戰,空氣里到處都是煙霧繚繞,視線渾濁,“當家的,薛蔚然跑了!”一個穿著五彩便衣的寸頭男生說罷便要從客廳沿邊的一扇窗戶跳下去,但是夏如煙卻嚴肅制止,連嗓門都高了許多,“不許去!小虎!危險!”
“可是……”寸頭男明顯不甘,就連腳都準備跳跨出去,想了片刻還是不死心,看了眼後方,見大家都在不同程度的咳嗽,並且夏如煙說完便去關心被槍打中手臂和肚子正重傷著的十九,“當家的不是說了,讓你別去,危險。”本要出去的身子一下被身後不怒自威的聲音和肩上強大的力道給摁了回去,“可是……”沈虎仍舊執著著薛蔚然逃去的方向,書岑也不廢話,直接冷冷警告,“你出去了,當家的會怎麼想,竹幫的兄弟又要因為失去一個兄弟而感到悲傷,你真的忍心這樣做嗎?”
沒錯,運毒的過程中已經喪失了些兄弟,又加上今天的,沈虎眼中的急切頓時柔化了,望著後面死傷慘重的弟兄們,除了嘆氣和收回他的腳步,別的他也做不了什麼。只得把這個心有不甘和這個道貌岸然的叛徒給放了,“去關心下十九吧,他可是為你挨的槍子,”一聲提醒將他從沉浸的入迷的自我思考中給拉回了現實。
書岑還是仔細的,雖然他自己也受了不少的傷,但是在這個時刻,竹幫的兄弟情是整個黑社會里最道義的這個事實可不是白吹的,搖了下頭仿佛在暗示自己的魯莽後,趕緊朝十九那邊走去。
“十九,你忍著點,接應我們的醫療團隊快來了,你忍著點。”夏如煙也顧不上自己的左手臂上的槍傷正不斷流著血,趕緊先用力地摁住正血流不止的肚子的右邊,白皙好看的手就像是活生生地浸在了鮮紅色的顏料里,看上去十分的猩紅,和窗外正夕陽西下的橙黃相互輝映,顯得十九蒼白無血的青澀稚嫩的臉更加悲涼了。
沈虎看到了夏如煙的傷勢,可是,要說出口的話卻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了,畢竟,自己還是不擅長說關心,而是心底默默地看著,默默地借著陽光在心里祈禱這里受傷的人都能夠平安無事,大家還是好兄弟好家人。也不知是不是有天使听見了沈虎的禱告,門外的地方就傳出快速且帶著些焦急和急促的喘息聲和腳步聲。
“看!在那兒!”這個聲音……夏如煙趕緊往後尋聲望去,果然,都這個時候了,上天都沒有厚待她一分,一張清透的圓眼正緊張得看著自己,然後打開便捷箱,掏出一卷後的紗布,“痛,你先忍著點,回頭我們去薛府好好弄弄。”怎麼能不疼,可是,更讓她疼痛的,是仍舊淡淡地站在門外的穿著一身黑的男人,看他這樣,一副他人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是目光和視線卻總是明著暗著的離不開正在幫自己綁紗布的短發女生。
“怎麼樣,你沒事吧,”就當淺笑將膠帶用嘴一咬,把紗布的邊緣定格在一處後,她嘴里還啃著(嚴格來說是掛在下牙上),礙于“行動不變”,嘴里的銀絲也不斷地往下流,可是某人卻依然毫無顧忌地“水噴大口”,“你們幫主沒事,但是失血過多,能不能請人,呸。”趕緊把嘴里的圓圈膠帶給吐掉,原本布滿灰塵的地上立馬濕了一灘,“唉,終于能好好說話了,我們得趕快回去,想辦法。”
其實淺笑想說的是趕快把這些受傷的人給扛回去,但是,救援人員才兩個,她和竹封凜,還有一個跑腿的,那個冷冰冰站在遠處不動的星昂,怎麼抗這一片的人呢,所以與其說她求助書岑,倒不如說是在問上帝,這些人,該怎麼搞,個個都是不能耽誤的主,
話音才落,後面有一個縴長的陰影突然蔓延過自己的頭頂,利索地將眼前的夏如煙小心的輕抱起來,然後空氣留著一句輕飄如煙的話,“把人弄車里去。”接著眼前就恢復了之前的模樣,接著正門處空空如也,淺笑的心突然一震,有些悶悶地感覺浮上頭,整個人的情緒都蕩下了很多。
書岑見淺笑的手愣在空中,趕緊上去,“來,淺笑,幫我把十九一起扶上車,快!還有其他兄弟呢!”邊說邊小心翼翼地扶起沉重的身子,淺笑趕緊用手摁住十九肚子上的傷口,等兩人站起時間,淺笑將剩余的紗布胡亂地圍著十九的肚子繞了幾圈,因為時間不多,不能好好搞了,剛才她還特別後悔,為了凸顯自己的專業,還花了些時間向夏如煙炫耀。
“怎麼了?專心點!”書岑見捂著十九肚子傷口上的手有些松了,不禁皺眉地嚴肅提醒,“你再這樣,十九要是有什麼萬一,我可不會放過你!”
淺笑的手其實在書岑提醒自己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了,但她已經及時作調整了啊!唉,算了,淺笑,你也體諒下別人的兄弟情,退一步海闊天空,想著想著已經到了他們開過來的卡車那兒。本來想通的心情一下又糾結了,見夏如煙正依偎在星昂的肩頭,弱弱地模樣配上那副柔弱的模樣,嘖嘖嘖,好一多盛開正精彩的白蓮花啊!
“你們倆磨蹭什麼,接下去還有五六個人,快點!我們要抓緊了!”還未來得及做反映,直接被人往旁邊用力一推,然後朝著白蓮花那邊一頓喊,“夏如煙你快放開他,這麼多人,干嘛,你感情很重要嘛!”邊說邊把人交給星昂,星昂直接用力把人一抱扛上車,還在安放的時候,背後又被什麼又硬又輕的東西給砸了幾下,“諾,你的工作就是把人傷口大致給我綁一下,綁緊,然後把白色的藥片每人兩粒給吞下去,”
扔完後,竹封凜直接回頭又快速向後跑了進去,淺笑見竹封凜的臉色沉重,想必任務艱巨,直接手一撒,“書岑,快進來幫忙!快!”叮嚀完後就往里跑了進去,書岑也十分得令,爽快地將十九交給星昂後,直接也往里跑去。
一來一去,大家的動作都很熟練,包括做援助的星昂,大家很快地先解決完當下的困難,淺笑和竹封凜坐在前座,後面的空曠卡車上坐著一票受著不同程度的傷且臉上掛著彩旗飄飄的竹幫弟兄們。
夏如煙作為現下的大當家看著受傷的兄弟們滋味也很不好受,自從她掌門以來,看似團結的竹幫幾乎是每天都在膽戰心驚的血腥中艱難度過的,外人不懂,但是行內人的爭霸爭權她懂,可謂是多姿多彩,狀況此起彼伏。
所以她從未有一日放松過,但是長時間一直逼迫自己強打精神的意志卻礙于處于失血過多的情況下,也終于扛不住了,困乏地就要閉眼。頭被人往旁邊輕力一摁,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輕輕地飄進了自己的鼻里,疲乏的身子卻無力負擔有些欣喜和激動的情緒,而是很快地入了睡,倚靠在熟悉又令人踏實的肩膀上。
淺笑看見卻也只能將滿腔的妒火全部吞回肚子里去,算了,主說過,對于不喜歡的人,要祝福!要祝福!逼迫自己收回視線,然後轉眼打量起了緊挨在自己身邊的人,如果沒有臉上的疤痕,這人怕是俊到沒朋友,估計也輪不到自己坐在他身邊了吧。
“看什麼?”感受到一旁的炙熱的矚目視線,書岑有些乏力地張口,眼楮也閉著。
淺笑將他臉上覆蓋的一些被風吹得凌亂發絲撩至耳後,“就看看打不死的小強的真面目啊,干嘛,你長成這樣別和我說還要收我觀賞費吧?”不光是嘴動,連手也在動,手輕輕地在臉頰處的血紅細長口子這摩挲了下,“大哥,你動作倒是能再利索點嗎?嫌自己臉上的疤還不夠多啊?而且你們黑道槍還是用的不錯的,你這估計有得留個疤,唉,嗓子沒得救,臉也沒得救,我從你這里真的是獲得了滿滿的挫敗感和遺憾啊!”
書岑依舊閉著眼,只是剛才渾身散發著的緊迫感和孤獨感的氣息漸漸消散,臉上雖然沒有表露任何情緒,但是現下明顯柔和了許多,不再給人具有攻擊性的壓迫感。臉上局部傳來刺痛的冰涼感和布的觸感,以及耳邊猶如和尚一樣的叨叨叨,心底有些暖流正緩緩流淌。
“淺笑,弄完過來幫我處理其他人,”竹封凜也沒閑著,一上車其他人都在休息,而他則是緊迫地動著手術,沒錯,在動蕩的卡車上,就在淺笑的後面他從小口中用鑷子夾取出一顆直徑約七毫米左右的細長子彈,“好了沒?好了就過來幫我做傷口縫合,我還要繼續取子彈。”
“好了,我來了。”淺笑趕忙應急叫了聲好,隨後又小聲地輕念著書岑,“你啊,自己當心點,還好沒中槍,不然看我怎麼搞死你!好好休息吧。”
簡單幫書岑處理完臉上及外露部分的傷口後,便去輔助竹封凜了,當一個沉甸甸的身體突如其來的全部壓在自己的身上,她真的是……覺得自己要再多去健點身了,緊接著自己的右手突然覺得濕潤潤的,瞥了眼,“師傅,你也太狠了吧!這麼深的傷口你也敢在這里手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