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梅棠回到凝香院洗了臉,換了衣服,靠在美人榻上。
沒有特別沖動的舉動,就坐在上面發呆。
腦袋里現在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個想法,報仇。不僅要報仇,還不能做得特別明顯。
許梅棠招手叫過去守在一旁的孫嬤嬤,面無表情的說︰“把香風給我賣到妓院去。”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要不是她那幾杯茶,長公主或許不會那麼羞辱她。
香風是和許梅棠一起長大的侍女,在她身邊伺候了將近十年了,說賣出去就賣出去。香風在整個過程中也不過是按照她們的吩咐做事,只是想努力的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最後卻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
說什麼賞罰分明,還不是在按自己的心情做事。
孫嬤嬤沒有頂撞她,就按照她說的辦。
現在妙荔有長公主保著,她連一根手指頭都不能動她的。卻也不能任她逍遙自在,賤人一定要死,她要殺了她。
許梅棠自己想不到好主意,就問︰“嬤嬤,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孫嬤嬤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一切還要從長計議。”
“沒辦法從長計議了,王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來。等王爺回來了那個女人真有了王爺的寵愛,就更不得了了。我真的會被她騎在頭上的,我這個王妃就是個擺設。”
孫嬤嬤自然知道會是這樣,不過說到王爺,孫嬤嬤突然就有了主意。
“王妃可還記得端午節那日?”
許梅棠點了點頭,“怎麼了?”
孫嬤嬤抿著笑說︰“奴婢有主意了。”
慎德堂,李幼芙讓人過來手腳麻利的幫妙荔搬了家。
妙荔本來就沒有帶多少東西回來,有些東西也不需要搬過來,很快就搞定了。
周述宣的屋子還保持著原有的樣子,她之前用的東西也還在,其實根本就不用搬東西過來。
李幼芙回去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做好了飯給她端了過來。
妙荔心不在焉的喝著粥,且一碗粥喝了很久都沒有喝完。
李幼芙抬頭看著她,有些不理解的問︰“姐姐,你不開心嗎?之前你說不敢招惹不是她,現在不是我們招惹她。是長公主招惹的,我們不需要害怕。”
這個傻孩子,不管是誰招惹的,許梅棠最後都會把帳算在她身上。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覺得很麻煩而已。
妙荔敷衍的說︰“可能是熬夜有點困,人沒有精神。等我吃了飯就去休息一會兒,應該會好的。”
許梅棠看她神色憔悴,又知她昨夜整整一晚上都沒有睡。皺起了眉,非常擔心她的身體,“那姐姐快些吃飯,吃完早些去休息。”
肚子里有一點食,妙荔也不餓了,等李幼芙一走,妙荔就進了臥房睡覺。
估計是打破了以前的作息,這幾天好像怎麼都睡不夠覺,人有些說不出的疲憊。
躺在周述宣的床上,現在好想罵他,現在都還不回來,到底在外面干什麼。
罵著罵著就睡著了,可惡的是睡著了又夢見了他。
妙荔一覺醒過來,已經過了午飯的點了。她現在整個人暈暈沉沉的,腦袋不是很清醒,但肚子卻清醒了,好像很餓的模樣。
讓人去傳了膳食,妙荔又拿起算盤,算了幾頁帳。人實在是太過難受了,沒有心情做這些事。于是把東西放下,沒有什麼好做的,就靠在桌子上發呆。
周述宣到底什麼時候回來,這都快一個月了,他不可能要在山上過年吧。一個月連封信都沒有,感覺他好像已經不存在了。
他就這樣把自己扔在這里,什麼都不管了。
妙荔此時真的很埋怨他,她說她不想回來,回來了之後又遇到這麼多事。她的身份和別人不一樣,讓別人回來絕對不會遇到這些事。
她和許梅棠有競爭關系,是赤裸裸的敵人。
埋怨著埋怨著又開始擔心他了,這麼久沒回來,會不會是他的腿還沒好。或者說一開始就沒有好,是介必治為了讓她放心,才故意說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周述宣也伙同在里面騙她。
走的時候也沒有說個具體的時間,就這樣空等著。她要分心應付許梅棠,還要管那些朝政的事,朝政之外還有左相,真的是煩死人了。
當時就不應該由著他,也不應該听他那些鬼話。
妙荔在心里自己和自己生氣,想到周述宣,精神好了那麼一點點。
糾結來糾結去就和自己妥協了。
算了算了,為了他再堅持一段時間吧,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的向他抱怨抱怨。
回想在招雲山上的那段時光,妙荔臉上浮起不自覺的微笑,不過肚子好像更加餓了。
听見外面有腳步聲,妙荔有些等不及的望出去。進來的並不是午飯,而是許梅棠。
她怎麼又過來了?
按照一般的情況,許梅棠應該會安分一段日子才過來的。
可是人已經過來了,長公主鬧了一頓也沒有改變她的身份。她依然是王妃,妙荔起身過去行了個禮,“給王妃請安。”
沒有罵人,也沒有撒潑,更加沒有諷刺,妙荔正在心里琢磨許梅棠現在好像不對勁。
然後妙荔就感覺發生了更加不對勁的事,屋子里響起了抽抽嗒嗒的聲音,許梅棠好像哭了。
妙荔滿腹狐疑,站直了身子看過去,許梅棠真的拿了個手絹在抹眼淚。
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還是南邊出來的?
“王妃……”
妙荔剛喊了一聲,又發生了一件讓她更加不能理解的事。許梅棠居然雙腿一彎,直接在她面前跪下了。
“姑娘,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不應該做的事,可是我的本意都是為了肚里的孩子。”
妙荔本來想伸手去拉她,可是听到孩子兩個字之後,又把手收回來了。
孩子?
誰的孩子?許梅棠的孩子?周述宣的孩子?許梅棠和周述宣的孩子?
有點好笑又有點諷刺,還有那麼一點點讓人不好接受。
許梅棠還跪在地上,妙荔伸手把她拉了起來。不管是為了什麼,許梅棠都不應該跪在她面前。
“王妃還是先起來說話吧。”妙荔感覺自己手都有點漂浮,扶著許梅棠坐好。
“姑娘,你就原諒我吧。我真的只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這是王爺的第一個孩子。我不想讓姑娘搶走王爺,我害怕王爺為了哄姑娘開心,對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所以我才做出那些錯事。”許梅棠哭的淒淒慘慘。
妙荔的腦袋嗡嗡作響,她有些听不懂這些話。不能亂想,還是要搞清事情的真相的。
“王妃的意思是,你已經身懷有孕了?”
許梅棠摸著自己的肚子點頭,“對,不過姑娘放心,不是王爺願意的,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端午節那日,王爺喝醉了酒,在凝香院留宿了一日。後來我就覺得胃口不太好,聞見油膩的東西就反胃,還以為自己吃壞了東西。找郎中看過之後才知道我是有孩子了。”
妙荔往她肚子上看了一眼,並看不出什麼,她的身形也沒有任何變化。不像長公主,一眼就能看出豐腴了不少。
妙荔不是很相信的問︰“端午節到今日,屈指算來也有四個多月了,看王妃的身形怎麼沒有一點變化?”
“我本來就偏瘦一些,加上懷孕胃口不太好,這幾個月王爺在外面,我又時常為他擔心。所以孩子小一些,還沒有顯懷。不過還是很健康,郎中說再過幾天應該就能看得出來了。”
妙荔盡可能的讓自己沒有任何反應,也盡可能能讓自己不亂想。回想周述宣在招雲山的表現,他應該不會是做這樣事情的人。
許梅棠好想知道她在想什麼,于是又哭哭啼啼的補充︰“真的和王爺沒有關系,王爺那人是喝了酒的。估計是太思念姑娘了,當時還念著姑娘的名字。”
他是喝了酒的,所以腦袋就不清醒了,就看不清楚誰是誰了,把別人當作是她。
不管當時是什麼情況,只要許梅棠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是不可原諒。
妙荔艱難笑了一下,說︰“我這一年在外面拜了個師傅,學了幾天的醫術。讓我看看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還好不好吧。等月份大一些,我或許還能知道是個小世子還是小郡主。”
“那就多謝姑娘了。”許梅棠擦了一下眼淚,然後的坦坦蕩蕩的伸出手,並不害怕她把脈。
搭上了許梅棠的脈搏,她或許可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不能不相信自己的手指頭。
這個脈,和長公主的一樣,確實是滑脈,許梅棠真的身懷有孕。
妙荔一時間無法接受,心里甚至多了些惡劣的想法。或許這個孩子不是周述宣的,是別人的。
可那又怎麼可能?
周述宣不可能那麼倒霉,兩個王妃都紅杏出牆。夏氏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里,許梅棠不可能那麼傻。
許梅棠殷切的問︰“怎麼樣,孩子還好嗎?”
“很好。恭喜王妃,賀喜王妃,一定可以為王妃生下一個健康的小世子。”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妙荔好像听到了什麼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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