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黑暗,比夜還濃郁,比深淵還要無底。
此刻沈天月所展現的,就是這樣的黑暗。
雖然是一只竹鼠,但頭頂卻有著一輪黑月,月牙如鉤,還是那種最尖銳的鉤子,一點點黑暗縈繞著,像是黑雲捧著一輪黑月。
沈天月自從上一次逃脫後,還以為自己的身體會漸漸腐爛,卻不知道為何,這只竹鼠有了生機。
她立刻明白,這是體內的這股古怪的氣息導致的,向死而生,由尸而活。
她猜測,是因為黑暮心法交融了自己體內的某種物質,所以才產生的。
這只竹鼠本來就是妖,所謂的妖女一直找不到,那很有可能,是自己誕生而出,並非天生就帶有妖族的血統。
就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那麼唯有一種可能,她自身便是妖女。
聖子代表光明和天堂,妖女代表黑暗和深淵。
這也是妖族里的傳說。
據說妖族的母星,便是被黑暗環繞,萬物依靠著黑暗而生。
沈天月一直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女,尤其是到了現在,她越來越確定自己的身份。
黑暮心法她志在必得,這個心法黃鼠狼一族不在意,但對她來說卻很重要,尤其是,在進入養氣境的階段,意外的沒有出現雷劫,讓她順利破關。
從那以後,她體內的妖氣就越來越濃郁。
程明還是沒有徹底的相信,帶著一點疑惑︰“你真是妖女大人?”
“你現在不相信我,也得信我。”沈天月聲音尖銳,性格漸漸變得陰沉,就像是一個身居閣樓多年不見人,每天沉浸在煉制巫毒的老太婆。
“你沒得選擇。”
“妖族也沒得選擇。”
“我知道你們妖族老祖宗的分身已經死了,妖族的計劃失敗,亂成一團,唯有我才能穩定妖族。”
“當然我並不願意現在就暴露身份,你也知道,大量的山里人現在在外面,我得隱藏自己的身份,進入山里的勢力里去修煉。”沈天月陰沉道。
程明皺起眉頭,他並沒有說明太多,而是深深嘆了口氣︰“心法我可以給你,畢竟也不算是核心的傳承,但你也不能隨意傳給別人。”
“這是自然。”
沈天月點頭,終于拿到了心法。
“你將這里先呆著,等我換一具身體後再來解開束縛。”
“換身體?”程明正訝然,卻見沈天月從隔壁房間拖來一位少女。
少女容貌姣好,有一絲小家碧玉的感覺,但此刻全是完全昏迷。
沈天月運轉黑暮心法,身上的黑霧愈加濃厚,幾乎要滴出水來。
程明嚇了一跳。
他根本不知道黑暮心法還會出現這樣的變故,黑森森的氣息仿佛凍結了他的血液。
而躺在地上的少女似乎感到了不安,意識開始劇烈的掙扎。
沈天月操控竹鼠,最終爬到了少女的身上。
她的嘴巴里發出一陣尖叫,但並非亂叫,更像是某種緣故的儀式,祭祀們在一邊跳著大舞。
程明呆住。
因為他看到那少女的魂魄正在消失,可是生命沒有消失。
竹鼠里的沈天月,趁機鑽入了少女的眉心。
咚咚咚!
少女的身體像是一條鯉魚被扔上了岸,沒有了水後,在頭和腳在劇烈的拍打著地板。
程明一陣毛骨悚然,他們一族的天賦雖然很可怕,但也僅僅只是將一個靈魂寄居在某個尸體上,而且有著諸多限制,遠非這種隨意操控。
更顛覆他三觀的是,對方活了過來,不是尸體在行動,而是真正活了過來。
“不可能!”
這完全是忤逆了天!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手段,哪怕是老祖宗都做不到,因為要付出的代價,太過可怕。
可沈天月,很輕易的做到了。
程明的下巴都要掉了。
半小時後,少女的身體終于停止了搖擺,而後像僵尸一般,猛的彈射,站了起來。
夜色籠罩在整個金茂市,從外面斜射招進來的月光,落在少女的臉龐上,蒼白而無力。
年久失修的房間里,少女亭亭玉立,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美感。
這少女本來就很漂亮,而此刻豁然睜開了眼楮,雙眸如黑月,散發著幽深的光芒,便神秘了幾分。
一開始沈天月還不夠靈活,但漸漸的,對這具身體再沒有不適應的感覺。
“修為也沒有丟失,很快就能進入靈動境了。”沈天月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陸鋒啊陸鋒,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殺我,卻不知道我本來就是天命之女,身為妖女,怎麼會被你一個普通人殺死。”
程明打了個寒顫,默默的為陸鋒哀悼。
只是他心里還是那個疑惑,雖說很奇怪,只是總感覺對方的氣息,和妖族還有些差別。
沈天月解開了程明身上的枷鎖,笑道︰“接下來,你就自由了,而我也要找一個山里的門派進入,你有什麼推薦的嗎?”
程明看似愚蠢,實際上他們這一族,一旦開慧後,智慧卻是數倍增加,只是這家伙很懶,有時候根本不想思考。
但他一思考,上帝也不敢發笑。
程明不能確定沈天月的身份,而且對方在他身體里種下了一種毒藥,在解毒之前,他自然不會自找麻煩。
他並不是太認同沈天月妖女的身份,雖說他從未見過妖女。
但對方身份這麼古怪,與其讓她留在妖族,不如直接讓他去人類的勢力里。
思忖片刻道︰“以妖女大人您的天賦,山里一般的勢力自然看不上,最大的那幾個,荒神一族比較暴躁,恐怕不適合您,三仙門倒是不錯,可是那里是光明聖子的地盤,剩下的就是五行觀。”
“但是我听說,五行觀太神秘,傳人已經很久沒在人間行走,這一次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出來。”
沈天月細細想來,覺得有道理,黑瞳閃爍,示意程明繼續說。
“那麼,唯有剩下其他的二流勢力。”
“其中圖騰一族應該比較適合,他們一族雖然是家族形式,但卻也很歡迎外人,而且圖騰一族的戰斗模式並不單一。”
沈天月思索片刻,倒也沒立刻決定。
程明恭恭敬敬站在一邊,低著頭,然而眼珠子卻賊溜溜的轉著。
……
首都的某個偏僻郊區,在一處破舊的四合院內,住著一戶尋常人家。
這里雖然稱之為首都,然而卻離中心很遠,大部分都是來首都打工的人。
門外有一對師徒。
師父行如枯槁,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拄著一根拐杖,旁邊則有一個少女扶著。
老者白發蒼蒼,而且很長,披到了腰際。
他從鵝黃色的羽絨衫里伸出一只手,手里握著一柄劍,劍柄不是普通的劍柄,而是龍頭模樣,劍身看上去很脆弱。
而此時,那龍頭里的眼珠子卻是隱隱發亮。
可愛的少女看看師父手里的尋劍龍,又瞅瞅這四合院,訝然道︰“師父,那柄能夠引起尋劍龍異動的劍難道真在這里?可也太寒酸了。”
師徒兩人來自山里,而且是山里的一個不錯的勢力,劍門的人。
“這是我劍門崛起的機會,千年之前,我劍門可是媲美佛門的存在,如今卻因為劍斷了,失去了庇護,劍門里的強者的劍勢被一斬為二,隨著門派里的高手漸漸死去,如今最強的,也不過在真筋境,也因此,劍門漸漸淪為三流門派。”
“這一次出山,是我們的好機會,那些大能推演過,會有不少天才地寶在這個時間段爆發。”老者面色寬厚,眼神溫潤如玉。
只是,懂劍的人自然會知道,這是一柄利劍,尚為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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