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看向了我,似笑非笑,“你緊張麼?”
我連忙點頭。
“那好吧,我出去。”李虞又在我的頭頂上摸了一下,便轉了身,走了幾步又站住了腳步,側了側臉,輕聲問︰“你知道佛經中八大地獄中哪一個最苦麼?”
我被他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弄得懵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回答,“阿鼻地獄啊,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沒說話,直接出了門。
我滿頭霧水,看向吳霽朗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吳霽朗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對佛教的事一竅不通。”
我說︰“阿鼻地獄是梵文名,漢譯也叫無間大地獄,被打入的都是罪大惡極的人,永遠也無法離開。所謂無間的意思,是指地獄中空無間,時無間,罪器無間,平等無間以及生死無間,是佛教中八大地獄里最苦的一個。”
吳霽朗點頭道︰“原來如此。”
我感到很疑惑︰“不過他為什麼要突然問我這樣一個問題呢?”
“不知道,”吳霽朗說︰“不過我得提醒你,時間有限,咱們得聊正事了。”
我這才一拍腦袋,忙問︰“你先告訴我,他怎麼突然好了?是不是那個吳景康回來了?”
吳霽朗說︰“我想是的,至少他肯定不是鯉魚。你暈倒之後,他的身體一直腐爛,很快也倒在了地上。我連忙給他做檢查,發現他的身體正在解除僵直狀態。一般情況下,人死後一到三小時出現尸僵,尸僵狀態會在二十四小時後開始解除。也就是說,除了**的速度慢了一些,他的情況和那位鄭小姐一模一樣。”
我忙問︰“那他是怎麼活過來的?而且他還能抱我,好像沒出什麼問題的樣子!”
吳霽朗再度露出了那種迷茫的神情,“我幫他做完檢查,正一籌莫展時,他突然睜開了眼楮,我看到他肚子上腐爛成一團模糊的傷口開始修復,很快就重新變成了傷口。與此同時,他的人也有精神多了。”
我喃喃道︰“這麼說他沒有出來……”
吳霽朗問︰“誰?”
我連忙把我進入相機世界又見到了一個李虞的事詳細告訴吳霽朗,他听後更為咋舌,一時間竟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嘆了一口氣,說︰“我也覺得太離奇了,而且我剛剛好像看到鏡子還完好無損地在里面。”
吳霽朗說︰“雖然已經有了這麼多離奇事件,但是……你不會是出現了幻覺吧?怎麼可能又出現了一個鯉魚?”
我搖頭說︰“沒有……”
接下來我倆全都陷入了沉默,我想吳霽朗是因為太詫異,而我是因為很苦惱。
想要弄清事情,毫無疑問我得去找“李虞”也就是吳景康詢問,可想起他上次那樣對我,我就覺得害怕,而且,我就算付出些代價去問了,得來的結果也不一定是真的。
但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辦法,于是苦惱了一陣子,便問︰“他拿到相機了嗎?”
吳霽朗說︰“他好像並沒有看到相機,我當時想那東西肯定很重要,就趁他剛醒意識還不清楚就收進保險箱了。”
我說︰“太謝謝你了。”
“沒關系,我也做不了什麼。”吳霽朗有些懊惱地說。
我忙道︰“你在這里已經是幫了大忙了,如果沒有你,相機落到他的手里,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雖然那相機似乎是認主的,可吳景康畢竟不是普通人。想到這里,我問︰“你真的對他沒有更多了解了麼?”
吳霽朗搖頭,說︰“我已經問了我家所有還在的親戚,完全沒有一點線索。”
這個答案並不令我意外,我說︰“你快幫我檢查吧,確定我沒事後,我就得去找他了,我得弄清真正的鯉魚出了什麼問題,到哪去了。”
吳霽朗說︰“可你看起來好像很怕他。”
我苦著臉道︰“這都被你發現了……”
“你全都寫在臉上了。”他說︰“或者我去告訴他,你需要到醫院去進一步檢查,等你情緒平穩後,再去跟他見面,如何?”
我搖頭說︰“不行,我想快點弄清楚,而且我還想再利用相機去看看鏡子里的那個鯉魚怎麼樣了。”
今天的狀況對整件事都是一個重大的突破,我隱隱感覺我們以前似乎被帶入了一個錯誤的角度,一直在怪圈里打轉,而我迫不及待得要更進一步。
何況就算不是這樣,也得找到真正的李虞才行。
吳霽朗無法說服我,最終只得表示他得問李暖暖。不過不等他聯絡李暖暖,後者便打了電話過來。我原以為李虞用謊言支走她,現在她肯定會大怒,沒想到她根本沒有,只是交代讓吳霽朗回醫院去。
掛了電話,吳霽朗不安地說︰“看來他已經向暖暖解釋過了。”
我點頭說︰“我也這麼認為,顯然他也想跟我聊聊。”
李暖暖讓他走,吳霽朗不好再留下。但他在走前反復叮嚀我,說一旦有事就要立刻打給他,就像他能幫得上什麼忙似的。
我目送著吳霽朗的車開走,做了個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堅強,這才轉身進了門,然後便在全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看到了李虞。
他就站在大門的正對面,雙臂抱胸,目光認真的看著我。他的頭發仍是濕漉漉的,身上穿著浴袍,看樣子是利用剛剛那點時間洗了個澡。
我一見這場面頓時有些腿軟,禁不住退了一步,他見狀便笑了,“你真的很敏銳。”他的聲音很溫柔,就如他臉上的笑容,但語調不冷不熱,也如他臉上那毫無溫度的笑容。
我說︰“看來你的確是吳景康沒錯了。”
他不說話,仍是笑。
我吞了吞因為恐懼而浸入口腔的津液,說︰“看來你已經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鯉魚到哪兒去了?”
“可以。”他一邊說話,一邊向我走來,“但你得先告訴我,你剛剛運到之後‘去’了哪里?”
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最佳的選擇是直接纏上去,用“女人的方式”來討得他的歡心可能才是最好的方式,但知易行難,我還是不爭氣地連連後退,一直退到了門邊。
我的後背貼上了門,再無退路,而他也來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手掌撐在了我的頭邊,頭慢慢地低了下來,我的身材比李虞矮小很多,所以這姿勢就仿佛將我裝進了一個盒子里,極富壓迫感。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汗毛正在根根倒豎,冷汗正順著脖頸往脊背的方向流淌,控制不住得瑟瑟發抖。
他突然開了口,嘴唇擦過我的額頭,“說呀。”
我小聲說︰“剛剛你的肚子上爛了一個好大的洞,還好臭,就像一具尸體……我又惡心,又覺得好害怕,不由自主暈了過去。”
他只笑,聲音更低了,“暈到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我垂著頭,這樣他就看不到我的眼楮,因為我在說謊,“暈了之後,我就沒有知覺了……”我說到這里,便感覺下巴被捏住了,且被抬了起來。
我被迫看著他的眼楮,他的目光平靜如水,且有種即將審判冷漠感。我發誓我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吳景康以前給我的感覺是模模糊糊的,在他逼我欺負李暖暖之前,我甚至覺得他似乎沒什麼個性。
他說︰“再給你一次機會,別撒謊。”
我想了想,問︰“說實話能得到什麼?”
他微微一笑,“種瓜得瓜,最簡單不過的道理。”
這件事沒辦法問別人,只能先答應他的條件,于是我說︰“我暈倒之後,發現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雖然場景還是一樣,但四周並沒有任何人。我四處亂轉,也沒有什麼頭緒。”見他微微挑眉,明顯看出我仍有所隱瞞,我干脆說︰“于是我砸爛了鏡子。”
他微微地眯起了眼楮。
果然這是他想詢問的重點。
我說︰“我在鏡子里看到了一團霧氣,我一走動,那團霧氣就跟著我走。我停下來時,它就會慢慢地回歸成一團人形……它看起來和我好像,我覺得好害怕。”
其實想起那團霧氣,我真的依舊覺得好害怕,所以說這句時,我的顫音便更重。
他見狀松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轉而在我的臉頰上撫了一下,柔聲道︰“別怕,那是你的靈魂,但那不是壞事,只是你的靈魂與普通人稍有不同。”
我忙問︰“是你上次所說的,我的身體有重要的部分缺失嗎?”
“不。”他柔聲說︰“你的靈魂原本就很特別。”
我問︰“有什麼特別?”
他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道︰“你慢慢就會感受到了。有些人降生的目的就是為了改變世界。”
我被他最後那四個字搞得愣了一下,改變世界?是指我?這也太魔性了。
不過他神情認真,我自然不能讓自己笑出來。恐懼倒由此消退了不少,我也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雖然交代了一部分,但鏡中的李虞這件事看樣子是順利瞞過去了。我也連忙回到正題,“我如實交代了,現在輪到你了吧?今天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鯉魚出了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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