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辰抬起有些疲憊的臉，從事發開始，他就從未開口說一句話，余心田是他幫忙送上救護車的，他一路跟著過來，卻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也沒有交代自己的來意。
此刻，他終于開了口，但聲音卻異常的沙啞︰“那輛白色奧迪，開著遠光燈，我本來可以阻止的，但我沒當回事，再扭頭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地上了，車也走了。”
趙啟辰說的平靜，但在文舟行耳朵里盡是諷刺，他猛的揪起了對方的衣領︰“你什麼意思？明明可以阻止卻當沒回事兒？你還是人麼？就是畜生也不會坐視不管吧！”
眾人上來阻止，他們還是第一次看文舟行發這麼大火，也都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了他的胳膊，但無奈對方卻狠狠攥著，似乎在尋求什麼答案。
趙啟辰不語，他不解釋，任由對方抓著他的衣領把他往前帶，確實，本來就是他的錯，如果他發現不對立刻上去阻止的話，或許余心田就不會有事了。
可他偏偏沒當回事兒，這才會讓余心田出事，女人平時活生生的樣子一次次出現在他眼前，與剛才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人結合，趙啟辰恨不得讓文舟行就這麼殺了自己。
“你們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是等余經理出來看看是什麼情況吧。”
老狼盡量讓文舟行冷靜下來，對方依舊盯著趙啟辰，但手里的動作終于松開了一些，下一秒，他便狠狠的推了對方一把，轉身坐到了一遍。
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和文舟行的酒味混合在一起，趙啟辰別推到了椅子邊，毛芋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看著對方擺了擺手，直起身子離開了。
看著趙啟辰的背影，馬猴嘆了口氣，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扭頭對著文舟行大喝︰“你喝成這樣來這里發什麼瘋啊？這是老大的錯嗎？我們都擔心余經理，但也不帶這樣把氣撒在別人身上的。”
文舟行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此刻，他情緒已經冷靜下來了，比起追究是誰的責任，里面的人是否平安對他是更重要的。
馬猴紅著臉說完，看對方沒反應，賭氣似得瞪了文舟行一眼，立刻坐到了離他遠遠的位置。
老狼和毛芋坐在兩人中間，默默的嘆了口氣。
趙啟辰走到了醫院的天台，摸了摸口袋，掏出了煙盒，動作嫻熟的點燃了一支煙開始吞雲吐霧。
他雖然已經很少踫了，但是衣服口袋里還是時長備著一盒，他工作有時候很累，或者特別想念林秋冉的時候，就會忍不住來一根。
煙霧聚了又散，夜里已經有些冷了，趙啟辰就在冷風里吹了近半個小時，他想了很多，事發的經過，還有最後看到余心田的那一眼。
明明就是有人刻意而為之，那輛車明顯就是沖著撞人來的，根本就是計劃好了一切，而且根本就是故意讓他看到。
可余心田不是本地人，來這里也沒幾年，哪會和什麼人結下這麼深的怨恨，恨不得治她于死地。
越想越覺得不簡單，趙啟辰猶豫了一下，掏出了手機，小林發來的文件他也來不及看了，果斷給對方打過去了電話。
小林還在咖啡廳一個人坐著，他今天有些累，需要一個人靜靜。
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有點不想接，但瞄了眼來電顯示便瞬間坐起了身，本以為是自己的資料不夠詳細，他接起電話立刻說道︰“老板，那個資料已經是短時間內可以找到的最詳細的了，我……”
“慢著，不是這件事。”
不是這件事？那還有哪件事讓趙啟辰這樣生活規律的人，在下班時間給他打電話，小林隱隱覺得事情不小，語氣也嚴肅了幾分。
“您說。”
趙啟辰無意識的看了看周圍，單手插著腰，淡淡的說道︰“我朋友剛才出事了，出事的地點在我們戰隊基地的地下車庫，你現在立刻去那里調監控，速度把車主的情況查出來，明白了嗎？”
小林的職業素養讓他顧不得驚訝，連忙迎合︰“好的。”
掛斷電話前，趙啟辰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他但願不是自己預感的那樣。
“還有，給我看看丹東現在在干什麼，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小動作，听明白了嗎？”
“好的。”
交代完一系列事情，趙啟辰吐了口氣，胳膊支在了天台邊緣，頭深深的埋在自己胸口處。
半晌，他重新抬起頭，冷風吹的他有些涼，吸了吸鼻子，緊緊的盯著前方，眼神從剛才的頹廢變成了堅定。
無論是誰，若是傷害他身邊的人，那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人。
回來急救室門口，趙啟辰不去看文舟行，而是找了個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幾個人相顧無言，就這樣等了大概有兩個小時，醫生終于出來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摘下了一次性口罩，看著幾個人平靜的說道︰“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文舟行毫不猶豫︰“我是。”
說著便沖到了醫生面前，其他人緊隨其後，趙啟辰則握著手機站起身，並沒有過去。
“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情況不太樂觀，車禍造成她腦部出血，身體多處骨折，幸好沒有傷及內髒，只是頭部受到重創，現在要轉去重癥監護室具體觀察。”
文舟行盡量保持著冷靜，听到沒有生命危險也是松了口氣，握著醫生的手謝了半天，余心田已然從急救室里推了出來。
趙啟辰湊上前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下巴上的血跡已經擦干淨了，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病號服，臉色卻愈加的蒼白，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看著這樣的余心田從自己身邊經過，趙啟辰從來沒有感覺過這麼大的愧疚感涌上心頭，他有些看不下去的閉了閉眼，直到病床的輪子在地上摩擦的聲音消失，他才緩緩的睜開眼。
面前只剩下了空白的牆壁，還有站在他旁邊的毛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走吧，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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