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太子的反應極快,迅速拿起地上的酒壺和酒杯,倒了一杯酒到杯中,然後將酒杯摔出去,摔得粉碎,再將酒壺塞回夏桃芝的手里。
電光火石之間,他已極快的完成了這些動作,手腳敏捷得渾然不似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只見他又縮回了角落,口中憤怒的低吼了一聲︰“本王不喝!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們想謀害本王的性命!”
那聲音又嘶又啞,猶如一只絕境中的困獸,發出絕望的嘶鳴。
夏桃芝目瞪口呆,剛剛還跟她耳鬢廝磨的那個人是誰啊?!
轉眼間,門口踱步進來三個人,兩雙皂角靴,一雙官靴。夏桃芝跪在地上,頭垂得極低,雙手高高捧著酒壺,做出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
“你先下去吧。”一個陰冷無比卻又異常熟悉的聲音在這間囚室中響起。
夏桃芝只覺一股冰涼的寒意從心頭升起,渾身發冷,真的發起抖來。
是軒轅庚。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獄卒恭敬的行了禮,退下了。
“三皇弟……”宋元晟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拖著調子,語氣惡毒︰“……哦不,應該叫你一聲,野種。”
地上的傲嬌太子非常配合的劇烈抖動了一下身子,似乎對這個詞非常的敏感,非常的抵觸。
宋元晟很滿意他這個反應,陰惻惻的笑了一聲。
“宋元熙啊宋元熙……你可曾想過你也有今天?即便你從小到大,能文善武,事事都壓本宮一頭,出盡了風頭,本宮也還是這大楚的儲君,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你呢?你算個什麼東西?什麼“冰璃降世玉公子,東楚武神宋元熙”?我呸!到頭來,還不是淪為了階下囚?……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一個連命都保不住的野種罷了。”
他的語調陰毒刻薄,似要將多年的怨毒化為無數把利劍,將地上的人萬箭穿心。
“胡說!你胡說!我不是……我才不是!放我出去!我要見父皇,我要見父皇!”宋元熙發瘋一般大喊,那模樣真如瘋癲了一般。
“……你要見父皇?”宋元晟的眼中閃爍著殘酷的笑意,似乎快意無比︰“你娘那個賤婦不守婦道,傷透了父皇的心。做下這等骯髒之事,還生下了你這個野種,你還好意思說要見父皇?”
“不許你侮辱我娘!”
地上的人豁然起身,趔趔趄趄的撲了過去,要去掐宋元晟的脖子。軒轅庚的身形一閃,重重的踢在他的胸口,宋元熙的身子像塊破布一樣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吐出了一口血。
這一腳夾著私仇,踢得頗重,軒轅庚的心中閃過一絲快意。
夏桃芝的一只手悄悄的按到腰間的劍鞘上,準備跟軒轅庚硬拼。卻忽然看見傲嬌太子的手微不可察的對她擺了擺,示意她別動。
她︰“……”這人到底在搞什麼啊?
宋元晟朝前踱了兩步,狠狠的一腳踩在宋元熙的身上,冷笑道︰“中了軟筋散還不老實?你以為你還是那個東楚第一高手?”
軟筋散?!
夏桃芝心中一驚,軟筋散是江湖上的一種奇毒,無色無香無味,極難察覺。中毒後,七日內武功盡失,連一招半式都使不出來,比西域蠱毒還猛烈。只不過太難弄到,因此並不常見。
難怪傲嬌太子會毫無還手之力,想著,她的心中騰起一股熊熊怒火。
這些人還有完沒完了?不是迷魂散就是軟筋散,能不能用點上得了台面的招數?
宋元晟慢慢把腳移到宋元熙腿上一處還滲著血的傷口上,又是狠狠一腳踩了下去。宋元熙一動不動,連哼都沒哼一聲。
“摘星之事你害得本宮被禁足東宮一個月,你以為你就能借此得勢了?卻不料連老天爺都在幫著本宮,竟然讓本宮發現你娘混肴皇室血脈,你是一個假皇子!這一次,看你還如何翻身!”宋元晟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之色,語調森寒︰“你這樣骯髒之人活在這世上也只會是一個廢物,父皇斷然是留你不得的,到時是五馬分尸還是凌遲處死,可就不好說了……本宮心善,願賜你一杯毒酒,留你一個全尸,你竟還不領情?”
說罷轉頭向軒轅庚使了個眼色,軒轅庚會意,向著那個跪在地上手捧酒壺瑟瑟發抖的小獄卒走去。
他的兩條手臂還有一些不靈便,之前在摘星台上被陵王擲出的兩柄長劍刺穿了雙肩,傷的太重了,一時還恢復不過來。他僵硬的伸出雙手,去取酒壺,視線在眼前這個小獄卒的手上停留了片刻,轉身將酒壺遞給了宋元晟。
宋元晟接過酒壺,將宋元熙從地上拎了起來,捏住他的下巴,陰狠道︰“……那本宮就親自喂你,送你上西天!”
夏桃芝再也按捺不住了,拔劍而起,一劍刺向宋元晟,口中喝道︰“放開他!”
豈料軒轅庚比她更快,一個閃身攔在她身前,她一個錯愕失了先機,軒轅庚已飛起一腳將她手中的長劍踢落。夏桃芝對這個人有一種本能懼怕感,似乎見到此人,左肩的舊傷就刺痛了起來。可她此時顧不得其他,傲嬌太子危在旦夕,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他拼起了拳腳。
二人在這昏暗的囚室中過起招來。
宋元晟將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的宋元熙丟到了腳邊,也注意起這個小獄卒來。
幾招之後,宋元晟和軒轅庚的臉色同時一變,喊了出來。
“陵王妃?!”
“顧笙?!”
“……”
“……”
宋元晟明白過來,哈哈大笑︰“本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陵王妃竟然就是顧笙,妙極妙極啊!”
夏桃芝退後兩步,退到傲嬌太子的身前。
“本宮此前還一直在疑惑,宋元熙究竟從哪里找來了一個高手死心塌地的替他辦事,卻不想竟然是你們夫妻二人聯手唱了一場瞞天過海的雙簧戲,精彩,當真精彩!”他裝模作樣的拍了拍掌,又道︰“沒想到啊……陵王妃不但醫術了得,還是個巾幗女英雄,本宮從前怎麼沒發現夏相家還有這樣的一個出類拔萃的女兒?若是早知道,說不定你就是本宮的太子妃了。不過,現在知道了也為時不晚……你若懂得審時度勢,乖乖投誠,本太子興許能考慮將你換個身份納入東宮為妾,保你一世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如何?”
夏桃芝冷笑一聲,“太子殿下的口味真重,連弟妹都不放過,竟然能舔著臉說出這種話來,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若不是你這張臉長得實在丑,讓人過目不忘,我都要懷疑是那只畜生穿著人的衣裳站在這大放厥詞了!”
“噗!”
她腳邊的傲嬌太子抖了一下,似乎在笑。
但宋元晟氣的臉色發黑,完全沒有注意到︰“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待本宮送你身後這個廢物歸西之後,就將你丟入軍中,充當軍妓!”
傲嬌太子的手握住了她的腳踝,輕輕的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他寫的是︰“再撐一會兒,馬上就好。”
宋元晟似乎半絲耐心也無了,拿著那壺毒酒,一步步朝他們逼近。
就在此時,通道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一大群人正在急速走來。
同時,一個威嚴的女聲傳來︰“陵王殿下若有任何閃失,本宮要你們全部陪葬!”一旁的牢頭嚇得腿都軟了,哆哆嗦嗦的道︰“長公主殿下饒命啊!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啊!”他的腸子都悔青了,不是說好的陵王翻不了身了嗎?結果半路殺出個長公主來,這可如何是好啊?希望陵王殿下還沒喝下那毒酒,否則他全家性命堪憂。
宋元晟的臉色大變,她怎麼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地上的宋元熙一個翻身爬了起來,哪里還有半絲奄奄一息的樣子。閃到宋元晟身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抓起他拿著酒壺的手舉到自己嘴邊,口中哀求道︰“皇兄,不要逼我喝毒酒!不要逼我喝毒酒!”
“……”
“ ”的一聲,虛掩著的門人被一腳踹開,囚室中呼啦啦的涌進來一大群人。一瞬間,數只燈籠將這個昏暗的囚室照得亮如白晝。
為首一個華服錦衣的貴婦,一身天家的雍容貴氣,氣勢相當的駭人。
“還不快給本宮住手!!!”
宋元晟目瞪口呆︰“皇……皇姑姑,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蓮來山禮佛嗎?”
皇姑姑?!
這人莫非就是當今楚帝的長姐,明昭長公主?
夏桃芝心中一喜,這下有救了!
“哼,若不是本宮回來得及時,熙兒還有命在嗎?”
“皇……姑姑……”宋元熙虛弱的喚了兩聲,往後跌了兩步,倒在地上,不動了。
“熙兒!”長公主滿面焦急之色,急忙吩咐聲旁的宮女太監︰“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看看殿下有無大礙?”
“是。”宮女太監們急忙要圍上去。
“殿下!”夏桃芝搶先一步奔了過去,假裝俯身查看宋元熙的傷勢,趁機伸手在他手掌上掐了一把。這人太會演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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