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庭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悵然和疲憊,更多的是心疼,他無法想像,一個被關在地窖中活了十年的孩子,在只有是十歲的時候就開始策劃著自己和親娘的自由。
他更無法想象,一個僅僅十歲的女孩子,要怎麼在這個混亂的年代活下來,還要安排很多事情。
他覺得,是自己的無能,才會讓自己的女兒身陷險境卻無能為力。
感受到他話語里的感情,儉月搖搖頭,笑道︰“沒事了,都過去了,我也以為我撐不住的,可還不是撐住了?所以,外公,你要相信,你的外孫女,可不是省油的燈呢。”
她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怨言,可上官庭就是心里不是滋味,他砸吧了一下嘴,說道︰“以後,有祖父為你撐腰。”
儉月點頭,兩人便沒有繼續說這些,而是談論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而後,上官庭就感受到了來自白迦南的怨念,他轉頭便對上了白迦南的眼神,頓時眉毛一立。
“月月啊,你這夫婿,你覺得怎麼樣?”
儉月一愣,看向白迦南,便見白迦南拖拉著腦袋似乎是在懊惱著什麼,她沒看出所以然來,只是笑著說道︰“差強人意。”
上官庭聞言,點點頭,道︰“也是,長成那樣,配我孫女確實是差了一點,既如此,我便舍了這張老臉,讓皇上退了這婚事罷了,咱們再重新選一個。”
聞言,儉月差點將剛送入嘴里的茶水給噴出來,抬眼疑惑的看著上官庭,便見上官庭面不改色的道︰“這小子總是盯著老夫看,好像老夫是搶了他媳婦的惡人似的。
老夫就覺著,若是讓這小子就這麼順利的娶了我的孫女,我這心里頭就堵得慌,不得勁,不行,可不能便宜了他去。”
說完,上官庭的臉上忽然就綻放了菊花一般的笑容,看的儉月的寒毛都立起來了,上官寒闕及時湊過來小聲道︰“他這是舍不得你,怨恨世子爺提早定了你,所以想要報復呢。”
說完,上官寒闕便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像是從來沒跟儉月打小報告似的。
儉月眨眨眼,忽然就抿唇憋笑,心底那絲絲暖流匯聚的越來越寬。
接風宴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下結束了,皇上皇後剛以離開,秋家人就率先離開了,走的十分匆忙,沒和任何人打招呼。
而剩下的太子黨,也沒敢繼續留下,紛紛對著白迦南道賀了一下也就離開了,而慕容傳則是坐在座位上,沒有動。
慕容玉笑盈盈的起身,剛要說什麼,便見白迦南起身,屁顛屁顛的朝著儉月的方向去了,根本就沒理他,他頓覺失笑,隨即眼楮看向慕容傳。
慕容傳抬眸,便和他的視線對上,微微一頓,這才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他今日喝了不少,面色有些紅,頭也有些眩暈,起身的時候身子微微晃了晃。
隨即,他也跟著走到了儉月的身邊。
儉月和白迦南還沒說什麼,便見慕容傳走了過來,她微微皺眉,便後退到了上官庭的身後,低眉順目起來。
白迦南回頭,眯眼笑道︰“太子爺這是怎麼了?醉了?”
慕容傳上前,眼楮越過他看向儉月,半響,才看著白迦南說道︰“是醉了,今日這酒有些醉人。”
白迦南笑笑,玩味的說道︰“是酒醉人還是人醉人?太子爺,有時候,這話可以亂說,可這心,可不能亂動。”
慕容傳一頓,目光陡然變得犀利,白迦南的目光也危險起來,兩人對視,似乎是要兵戎相見。
慕容玉這時候過來,打著哈哈插入兩人之間,笑道︰“哎呀,實在是難得看見太子哥哥醉酒呢,想必是這酒實在是太好喝了。”
慕容傳看向慕容玉,半響,才點頭道︰“是啊,畢竟是表弟的接風宴,這酒,自然是好喝的,世子爺,本宮在此恭喜了。”
白迦南笑著道︰“那我就呈太子爺的美言了,今日這酒確實是好喝,不過也不定會比我的喜酒好喝,到時候,本世子定然和太子爺不醉不歸啊。”
慕容傳此時已經控制住了自己i的情緒,跟著笑笑,道︰“那是自然,只是到時候,表弟不要舍不得你那好酒才是。”
“肯定不會啊,本世子定然將青燕侯府的好酒都搬來。”
“好,今日本宮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隨意。”
慕容傳說完,轉身就走,臨走之前,隱晦的看了儉月一眼。
白迦南眼中殺意盡顯,在慕容傳離開之後,看了慕容玉一眼,冷笑道︰“這京城的天,也該變一變了。”
慕容玉一愣,隨即欣喜道︰“表哥也是如此覺得?”
白迦南點頭,拍了拍慕容玉的肩膀嘆道︰“自然,只是表弟,以後你可要努力才是,這旱鴨子下水,是要多遭一些磨難才是。”
白迦南的話,算是給了慕容玉意想不到的答復,他頓時笑道︰“哈哈,表哥放心,我自然不會落于人後,表哥且看著便是,既如此,我就不打擾表哥了,來日有了時間,表哥定然要到我府上做客,我好盡地主之誼。”
說完,他見白迦南點頭,便轉身離開,所有人都走沒了,只剩下上官家的人,白迦南這才收了隨意的表情對著上官庭拜了一拜。
“小婿見過外公。”
上官庭聞言,眼皮往上一翻,看都不看白迦南一眼,拱手道︰“世子爺多禮了,老臣怎麼擔待的起?”
白迦南一頓,心里頭血淚橫流,趕緊呲牙道︰“擔得起擔得起,老將軍是月月的外公,自然就是我的外公,怎麼能擔不起呢?”
上官庭沒說話,白迦南只好苦著臉,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外公老將軍,我母親在我臨來之前告訴我,今日務必要請老將軍過府一續,說是此事和十五年前岳母大人失蹤一事有所關系。”
上官庭聞言頓時轉頭看向白迦南,眸光嚴禁犀利,而儉月也皺眉看向白迦南。
白迦南見狀,繼續道︰“這件事有些蹊蹺,此地不是談論的地方,還請移駕公主府。”
秋府密室。
燭光映襯,黑暗中有著兩個身影。
“秋振洲,你說她確實是你的女兒?”
“是啊,太子殿下,老臣沒有撒謊,她確實是我的女兒,她今日一定是想要脫離我的掌控,可又怕她母親出事,所以才會這麼說。”
若不是如此,靈容也不會死,他也不會被降職,還被罰奉。
秋振洲說著,咬牙切齒,心里頭的恨意全都聚集到了臉上,慕容傳冷眼看著他,自然是想到了他到底為什麼會這樣,不由冷笑道︰“你養的好女兒,如何怪得了別人?家風不嚴,是你自找的。”
秋振洲一顫,低下頭去,慕容傳起身冷道︰“這事,就這樣吧,上官玲瓏已經不見了,查出來是誰動的手了嗎?”
秋振洲搖頭,面上帶著擔憂︰“地窖中的人無一活口,全都是被砍斷了脖子,一刀下來,這樣好的刀法的人,除了江湖上的人,我想不出來別的人。”
上官玲瓏沒了,也就意味著此時他已經沒有了控制儉月的籌碼,若是等儉月知道了這件事,那麼他還能安然如此嗎?
秋振洲心里頭擔憂著,慕容傳卻是說道︰“上官儉月的事情,到此為止,接下來的事情,我親自去辦,告訴你家夫人,別給本宮耍小手段,否則,秋家怎麼栽的,本宮可沒心情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秋振洲趕緊點頭,隨即說道︰“殿下,靈鳳今日受了驚嚇,不知”
慕容傳聞言冷笑︰“怎麼?還需要本宮親自過去問候?當她是什麼人了?”
秋振洲一愣,便見慕容傳繼續說道︰“今日之事秋家已經在父皇面前掛了黑,你覺得父皇會同意本宮立她為妃?簡直是痴心妄想。
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怎麼再在父皇面前討到臉面,早日把自己的官位給弄上去,早日把自己給洗白,這樣子,你這女兒,才有能成為本宮側妃的資格。”
側妃?不該是正妃嗎?
秋振洲還是有些茫然,慕容傳都懶得在和他繼續說下去,索性起身道︰“繼續去查上官玲瓏的下落,暗中來,別暴露了身份。
秋大人,別想著再攀上別人,尋求翻身的機會,就你那愚蠢的女兒今日在金鑾殿上坐下的這許多事,已經讓你大女兒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事情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所以,如果想要翻盤,你還得指著本宮,所以,努力為本宮做事,爭取恢復官職,本宮這側妃的位置,也許還能為鳳兒留一留了,否則,也只能是個妾侍罷了。”
說完,慕容傳轉身便消失在黑暗中,燭光下只剩下了秋振洲猙獰的臉。
“楚天一,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白迦南有些氣急敗壞,眼中帶著濃郁的殺氣。
也不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刻意,他和上官庭儉月三人出了宮門,便看見楚天一手握寶劍正站在共門口,冷若冰霜的樣子,宮門口的守衛都離得遠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