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俊臉瞬間就臭了,伸出手剛想拍一下左時安的頭,半路卻突然蹦出一只手來,啪的一下把他的手給拍了下去。
Lisa委屈巴巴的看了護妻的顧予愷一眼,扁了扁嘴道︰“可不是嘛,我怕你問到化妝品的味兒和香水味會加強孕吐,所以就去了洗了個澡,順便把妝也給卸了。”
“這下好了,我這麼想著你,你一轉眼就把我忘了,小沒良心的。”
左時安干笑了聲,她還真沒認出來。
畢竟Lisa之前卸妝的時候她沒在,在公司的時候他也是打扮的像騷包孔雀一樣,化的妝又偏向女性化,一般人見著他只會想起偽娘兩個字。
沒想到,Lisa卸妝的真容竟是這般。
干干淨淨的,看起來極為賞心悅目。
接收到某人幾乎要噴涌而出的飛醋,Lisa趕忙開口道︰“成了成了,咱先回去吧,我這次來沒讓誰發現,正好天已經快黑了,我們偷偷溜出去。”
“嗯。”顧予愷微微點頭,扶著左時安朝外面走去。
段瑾安一早就把東西收拾好跟著女佣一塊放車上了,正坐在副駕駛上等著。
看到左時安出來,他便抬起頭沖她微微一笑,微微聚攏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猶如初春的暖風一般。
左時安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站在旁邊的顧予愷心里瞬間——就給段瑾安記上了一筆。
Lisa充當了一次司機,顧予愷跟左時安坐在車後,一坐好後,車就無聲無息的從山莊的另外一條路開了出去。
段瑾安看到Lisa卸妝的模樣倒是沒有多少意外,很顯然,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Lisa,你卸妝之後看起來挺帥氣的呀,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那般模樣?”左時安吃著顧予愷給她剝的葡萄,好奇的看著正在開車的Lisa,開口說道。
“每個人心里不是都有那麼一點兒不為人知的夢想麼?”Lisa一面開車一面回答著︰“我奶奶是個唱戲的,我小時候就在她的燻陶之下,喜歡上了京劇。”
左時安安安靜靜的听著,沒打斷Lisa的話,時不時插上一兩句話。
“本來吧,家里人知道我喜歡京劇,心里也是挺高興的,就想著送我去學,可我呢,偏偏喜歡上了旦角兒。”
“奶奶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戲劇里的角兒出演的人不分男女,只要能把戲唱到位,角色靈魂表現出來,就是一個成功的演員,可我爹是個鋼鐵直男,直到無論如何都掰不彎的那一種,他認為,男孩兒將來就應該要正兒八經的為祖上增光。”
“本來我去唱戲,我爹心里意見就挺大的,知道我喜歡上旦角兒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扭著我要送我去軍營,對他來說,男兒就是要保家衛國的,扭扭捏捏的唱個說了讓人恥笑的旦角就是給他臉上蒙了羞。”
“為此我跟他沒少吵架,畢竟時代越來越開放,對于他的思想固執,我心里是不太明白的,更何況,我那時候正值叛逆期,一個別扭,離家出走了。”
“我離開家里三天,我媽哭了三天,三天之後我爹把我拎回來暴打了一頓,可我還是想去學唱戲,還是喜歡旦角兒,我爹又把我打了一頓,奶奶就來當說客了。”
“奶奶的話我倒是听進去了,但心里還是不服氣,想著,你不讓我學,我偏要學,就每天自己偷偷的跟電視機里的人學。然後,就被我爹發現了。”
“不得不說,小孩子叛逆起來還挺要命的,我爹大概也是氣急了,他脾氣本來就急,說了很多羞辱我的話,然後把我關房間里,不許我出去一步,我奶奶晚上來是來了,說了我爹一頓,跟他吵了一架,也就回去了。”
“我被關了大概十多天,這十多天里我拗得很,不想就這麼屈服了,覺得吧,這人生來一遭,不為自己活著怎麼行,難不成未來人生還要靠父母的安排猶如機器人一樣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嗎?”
“我不低頭,我爹也不低頭,我媽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哭的眼楮都瞎了,大概一個月後,奶奶走了。”
Lisa的聲音很平靜,但在說到這一段的時候,他的聲音還是微微的有點顫抖。
“她老人家身體本來就不好,但是身子骨本來也是硬朗的,怎麼說走就走了,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幾乎不知道要做出什麼樣的動作來,只能在媽媽的指揮下像機器人一樣做這做那的,我爸頭發白了一大半。”
“等我回過神來,奶奶已經下葬了,我從鄰居嘴里知道,原來奶奶去勸我們那天,回去的路上摔到了腦袋,原本還沒什麼事的,就一天天不成了,整天都昏睡著,直到去了都沒能醒來。”
“我知道的時候,我心里自責,後悔,甚至有恨,也有懷疑人生的時候,我覺得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應該這麼固執的去堅持想實現自己的夢想,同時我也恨我爹的執拗,我爹的堅持,我爹的偏見,我覺得,奶奶的死,我跟我爹一半一半。”
“從那時候起,我學化妝,穿著也故意女性化,經常把我爹氣的吹胡子瞪眼楮的,但,卻不敢學京劇了,每次听到電視機里,收音機里傳出來的戲曲聲,我就會想起奶奶來。”
“但那老頭子一年前也去了,我也沒能見他最後一面,這裝束,那麼多年我自然是已經習慣了,除了回家,很少時候卸妝。”
話音落下,車里有些安靜,左時安也沒想到這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說。
雙方有錯嗎?
有錯吧。
雙方沒錯嗎?
也是沒錯的。
平心而論,左時安理解Lisa老爹想要兒子變成血氣方剛鐵骨錚錚的好男兒那種望子成龍的感覺,同時也理解Lisa奶奶那種家里有孩子跟自己有共鳴的那種歡喜。
更理解Lisa面對夢想時,心里頭那種火熱的追求。
面對夢想的感覺,有了機會,有了財富支撐著,那便是一腔熱血的想要去完成,誰也阻擋不了,頗有一種氣吞山河的豪邁感。
可。
最可笑的是,這一腔熱血,面對夢想時的心里騰升起來的火苗,被自己的父母硬生生掐斷,硬生生澆滅。
若是左時安當初想做演員家里攔著,估計她也會跟Lisa一樣,想要來一次破釜沉舟。
為自己,為夢想,爭上那麼一口氣。
興許是車內太過安靜,Lisa略微有些不適應,輕笑了聲,看著前方的路開口道︰“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人啊,還是要向前看的,在原地踏步多沒意思。”
聞言,左時安也回過神來,沖他笑了笑︰“是呢。”
還是要向前看。
這次回去,她先要把宗轍的事情解決了。
車子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過去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三夜左時安倒是體驗了一把風餐露宿的感覺,在車上睡著,吃著,喝著,路過一些風景好的村子晚上還能去借住一晚,倒也是頗為瀟灑舒適。
倒是段瑾安一路上都沒說太多話,一直在拿著筆記本敲著,面容也越發凝重,三個人時不時就聚集在一塊嘀嘀咕咕的說著話。
說來也巧,這才到,程澤的邀請就發過來了。
說是已經殺青了,讓她來參加殺青宴。
可她現在人已經到了京城,身子又不方便,也就回絕了他,並且收了他的大紅包。
回到京城,顧予愷自然是不會在去之前住的那棟別墅,干脆利落的換了另外一個,環境更優美,周圍更幽靜了一些,最適合養胎。
好好休息了一天一夜的左時安精神抖擻,吃飯也吃了好幾碗,並且孕吐的癥狀也減輕了。
當天晚上,左時安就忐忑的給自己的爹媽打了電話。
原本她心里還忐忑著呢,想著要怎麼給她們解釋一下,不讓自己一人挨罵。
結果!
她爹媽心里高興著呢。
甚至老媽還說,自己之前還跟老爹離婚了一次,帶著球滿世界跑,老爹追了五年才堪堪把她追回來。
然後,左時安就靜默了。
並且狠狠的給了顧予愷一拳,把這兩個活寶丟給他應付。
罪魁禍首顧予愷委屈不已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後一臉淡定的跟自己未來岳父岳母說起電話來。
沒想到。
這一說。
就給左時安帶來了結婚的日子。
“你說什麼?”左時安手里的水果吧嗒一下掉在地上,然後骨碌碌滾了一拳,滾到了沙發底下。
她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顧予愷︰“我們十一月十二日結婚?!”
親娘誒!
現在才七月中旬啊!
到十一月她的肚子就五個月大了,到時候鼓著去穿婚紗結婚?
左時安她突然有點想掐死面前這個風度翩翩,面容俊美的男人。
“對。”顧予愷依舊沖著她寵溺而溫柔的笑著,清潤的聲音帶著點點蠱惑︰“我想把你早點娶回家。”
“難道時安不想嫁給我嗎?”顧予愷深邃內斂的雙眸委屈不已的看著她。
幾乎是一瞬間,左時安在他的示弱里失去了神智。
“嫁!”
“怎麼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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