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恆皺眉。
本來對這個借著厲晏川名聲招搖過市的女人沒什麼好感。
可看她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又覺得有幾分可憐。
“我已經通知晏川了，他處理完溫婷兒那邊的事情就會過來接你。”段以恆安撫地說。
听到‘厲晏川’這個名字，葉沁寶凝滯許久的眸子才稍微動了動。
“溫婷兒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葉沁寶問。
一雙大大的狐狸眼盯著段以恆，漆黑的色澤讓段以恆有點發毛。
“好像是有一個瘋狂的私生飯混進來了。”段以恆也一知半解，只是從一邊隱約听到這些。
“那她受傷了嗎？”葉沁寶繼續問。
段以恆有點難以置信，她都這樣了還有心情關心別人？
可看了葉沁寶的眼神，他才猛地明白過來，葉沁寶根本不是關心溫婷兒。
她只是在找一個原諒的借口。
不忍心繼續說下去，段以恆陷入了沉默。
溫婷兒當然沒有受傷，甚至連衣服都不曾有著絲毫的髒污。
“謝謝你，我想我該走了。”葉沁寶放下手中的杯子。
因為所有的熱量都被她的雙手汲取，杯子里面的水已經冷了下來。
段以恆知道勸不動葉沁寶，只能帶著點商量地問︰“我找司機送你？”
葉沁寶搖了搖頭後，拿起自己的手包，就往外面走去。
走到門邊的時候，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臉對著段以恆說︰“對了，生日快樂，你是個好人。”
說完，葉沁寶毫不留戀地離開。
莫名其妙被發了好人卡的段以恆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抹倩影早就消失在門後。
耳邊還回響著葉沁寶的那句生日快樂，段以恆的桃花眼里面有著什麼，卻又瞬間消散。
葉沁寶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在路邊攔到了車。
她很想冷靜地回到碧水瀾苑，就當今晚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就如同她以往所做的那般。
可是她真的沒力氣了，想到回去之後有可能需要面對厲晏川，葉沁寶終于還是報出了秦瑾雪的家庭住址。
就讓她任性一次吧。
*
葉沁寶道秦瑾雪家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敲開了門，葉沁寶靠在了秦瑾雪身上，疲憊地說︰“別告訴任何人我在這。”
說完之後就閉上了雙眼。
秦瑾雪被葉沁寶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趕快扶著她進門。
再三確定葉沁寶沒有生病之後，她才讓葉沁寶在自己的床上躺下。
葉沁寶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面的她一直在奔跑著，追逐著。
走在她前面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她看不見他的面容，只是看著那人的背影就莫名覺得悲傷。
後來的她實在是累了，跑不動了。
她停下。
隨後被門外傳來的爭吵驚醒。
“秦瑾雪，我再問一遍，葉沁寶是不是在你這里？”男人的聲音低沉，像是醞釀著風暴。
秦瑾雪也像是有點生氣，說︰“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她沒來過！”
“那你為什麼不敢讓我進你的房間？”厲晏川不依不饒，明顯是不親眼所見絕對不會放棄。
“我……我男朋友沒穿衣服，我怎麼讓你進去？”秦瑾雪像是豁出去了，連這麼大尺度的話都說出來了。
厲晏川絲毫不信，冷笑著說︰“秦瑾雪，翅膀硬了，你外婆的病也不想我管了是吧？”
秦瑾雪忍不住尖叫起來︰“厲大哥！”
“讓開！”厲晏川明顯生氣了，絲毫情面都不留。
葉沁寶不想為難秦瑾雪，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開了門，滿臉怒氣地站在門口。
“這就是你的男朋友？秦瑾雪你真是能耐了！”厲晏川諷刺地說著。
冰冷的眼神落在葉沁寶的身上。
不過三兩步，他就走到了床邊。
滔天的怒氣在看見小女人微微發紅的臉色的瞬間凝滯。
厲晏川伸出手探向了葉沁寶的額頭。
在感受到異于常人的高溫時，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縮，“你發燒了？”
葉沁寶的眸子動了動，在看見是厲晏川之後，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
可男人卻早就將她抱在懷里，臉貼著她的額頭感受著溫度，問︰“是不是很難受？”
葉沁寶本來想說‘不用你管’，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難受……”
“我帶你回去好不好？”厲晏川听著葉沁寶沙啞的聲音，感覺心髒都糾結在了一起。
這一聲好不好簡直用盡了所有的溫柔繾綣。
站在門外的秦瑾雪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厲晏川，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
“可是你不是不要我了嗎？”葉沁寶滿心的委屈。
胸口悶得發慌，眼楮好熱好熱，渾身毫無力氣。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裝在一個玻璃缸里面，幾近窒息。
“我……”厲晏川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被葉沁寶狠狠地抓住了胸前的衣服，她脆弱沙啞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一聲聲地訴說著︰“我很難受，厲晏川，我真的很難受……”
厲晏川的心髒像是被誰攝住，疼痛感伴隨著每一次呼吸，時刻地折磨著他。
他只能將她緊緊地抱著，貼在最鄰近心髒的位置，說︰“不難受了，我帶你回家……”
說完，他將她抱起，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秦瑾雪愣愣地看著滿臉痛苦的厲晏川，本來想要勸誡厲晏川若是不喜歡葉沁寶就放過她之類的話全部卡在了喉嚨里面。
直到厲晏川抱著葉沁寶步步離開，秦瑾雪都未曾說一句話。
厲晏川將葉沁寶安置在了副駕駛座上後，自己才坐到了駕駛座。
剛剛還迷迷糊糊醒著的葉沁寶現在又陷入了沉睡。
小臉微紅，嘴唇卻是蒼白的。
哪怕是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也是緊緊皺在一起的，像是在做著不太好的夢。
厲晏川踩下油門，一邊撥通了秦淮的電話。
“要周曉生去別墅等著，另外你家那個妹妹，給我管束好了，不然我不介意幫你一把！”厲晏川說完，不等秦淮的回應，就掛斷了電話。
凌晨三點的路上人煙稀少，厲晏川一路闖紅燈回到了別墅。
醫生周曉生已經在等待，看著厲晏川抱著一個女人下車，他愣了愣，趕快走上來問︰“情況怎麼樣？”
“體溫很高，估計有四十度。”厲晏川的臉色漆黑，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
“只是發燒？”周曉生疑惑地問。
厲晏川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周曉生趕快擺擺手，說︰“我的意思是要是只是發燒的話就萬幸了……”
沒再說什麼，厲晏川將葉沁寶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才命令周曉生給葉沁寶檢查。
周曉生仔細地打量著葉沁寶，最終目光在葉沁寶緊閉的眸子上停留了不少的時間。
“不該看的東西別多看。”厲晏川在一邊冷冷地提醒。
笑了笑，周曉生一邊給葉沁寶檢查，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說︰“熟悉的東西難免讓人想要多看幾眼確認一下。”
“周曉生，你活膩了？”厲晏川的聲音低沉，已經是動怒的前兆。
周曉生知道厲晏川的性格，沒再說什麼。
葉沁寶果然是高燒，卻不是什麼四十度，而是四十度三。
這是個十分危險的數字，一不小心就會發生很多不可挽回的事情。
“這是做了什麼才能燒成這樣？”周曉生喃喃自語地問。
一直守在一邊的厲晏川眸子暗了暗，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
周曉生打開帶過來的醫療箱，給葉沁寶注射了一支針劑之後，才說︰“沒別的辦法了，只能用高效退燒針，要是沒有過敏和排斥反應，溫度降到四十度以下就能正常降溫了，要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厲晏川打斷︰“沒有要是，注意事項告訴我，說完趕緊滾！”
厲晏川說著，話語間的戾氣已經不加掩飾。
周曉生打量著厲晏川，半晌了才說︰“觀察兩個小時，退燒了開始打點滴，外加物理降溫。我相信你的家庭醫生可以搞定這些。”
“滾！”厲晏川絲毫不留情面。
失了全部風度的他簡直不像是曾經那個矜貴優雅的厲少。
摸了摸鼻子，周曉生覺得自己可以考慮一下拉黑厲晏川。
畢竟凌晨三點跑到別人家里來受氣並不是他的風格。
周曉生出去了，房間里面只剩下厲晏川和葉沁寶。
看著小女人從微紅轉變成蒼白的臉色，厲晏川維持著之前的姿勢，靜靜地站在床尾的不遠處。
他甚至沒有走近她的身邊。
就像是怕自己的腳步會驚擾到什麼一般。
兩個小時，窗外已經泛起了青色。
已經幾近和夜色融為一體的厲晏川這才動了動，邁開僵硬的步子，來到葉沁寶身邊。
探了探額頭，發現溫度降下來後，厲晏川的鳳眸里閃過神采。
“文醫生！”厲晏川開口，嗓子居然啞了。
叫來了家庭醫生，確定了葉沁寶的體溫的確是降了，才將點滴掛上。
厲晏川在床邊坐下，將小女人冰涼的手裹進掌心。
額頭虔誠地貼了上去。
“沒事真的太好了……”低沉的聲音，伴隨著清晨的微風，逐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