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蓮花的手將要伸到女兒肩頭時,突然又停下了。
她倒不是心疼女兒,怕吵醒她睡覺。而是心中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藍蓮花想︰“閨女兒這麼大了,早就有她自己的主意,她在網絡上和什麼人交往我又哪能真正控制得了?再說我只給她晚上那一會兒時間上k歌,又能出什麼事?我還不如干脆這樣、這樣,如此這般……”
她心念轉動間,又產生了壞主意。
藍蓮花這才輕聲呼喚並伸手推醒了女兒。
翹翹睜開眼,假裝出睡眼惺忪的樣子,撒著嬌喊了一聲媽。
藍蓮花半真半假地顯出一臉關心的慈祥模樣,柔聲問翹翹道︰“寶貝兒,我摸你額頭有點熱,是不是感覺還不舒服呀?用不用媽媽給你找點藥吃?”
翹翹把頭向母親這邊湊了湊,嗓音啞啞地說道︰“不用了,媽。我睡覺前吃過感冒藥了。”
“哦,那你昨兒晚上有沒有訂餐吃?”藍蓮花一臉關心地問道“空著肚子吃藥,胃會不舒服的。”
“沒事了,媽,我好多了。”翹翹一邊回答,一邊在心中暗自奇怪地想“媽怎麼還不提歌房那件事情?”
她正想著,只听藍蓮花又說道︰“你好點兒了我就放心了。媽還想跟你商量個事兒,就是你用我的小號唱k那件事。”
翹翹听她這樣一說,心中暗想︰“兜了一圈,終于要轉回正題了。”
誰知卻听母親藍蓮花說道︰“閨女兒啊。上回,媽同意你用“白蓮花”那個小號唱k歌,媽是想讓你有個快樂的課外生活。可是我後來又想了想,你們年輕孩子精神頭兒大,如果全靠自己把持,恐怕掌握不好時間。要是總玩k歌玩得太晚,肯定會影響身體,影響學習。所以,媽想和你商量商量,以後你就每天晚上8點到10點上k歌玩吧。十點以後,你就退出來睡覺。而且媽最近也想晚上用用我那個小號上k歌,我想咱娘兒倆互相不耽誤,你看行不行?”
翹翹听母親這樣說,心中暗自感動。她想︰“原來媽媽是怕我玩k歌時間太長,影響睡眠傷身體呀!可是……剛才听她和表舅聊天兒,明明是提到了什麼用小號潛伏拉攏人,瓦解領唱家族,鏟除共鳴小貓……這些听起來好像都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兒。而且她也知道了我和旭日放歌在k歌房聊到很晚,為什麼卻只字不提?”她這樣想著,一時間心亂如麻。只是覺得母親確是為自己好的,但是又隱藏了什麼不能告人的秘密。
翹翹暗自又想︰“媽媽既然跟我這樣提出來,我也沒有理由不答應她。不過我也可以自己暗中留個心,了解一下她和表舅到底想干些什麼。”
心思靈巧的翹翹姑娘想了這麼多事情,其實也就是幾個眨眼之間完成的。
只見她又往母親身前湊了湊,躺在藍蓮花的腿旁,嬌聲說道︰“媽媽是為我好,我當然明白啦,以後我就從八點玩到十點,不會太晚的,也不會影響你玩兒。”
藍蓮花撫著女兒一頭秀發說道︰“好寶貝兒,你真是媽的乖女兒。”
“光夸我乖不行,獎勵個‘悶兒’吧!”翹翹說著,揚起臉來,一副迫切等待的神情。
藍蓮花俯下頭,在女兒臉上“咂”地親了一口,然後說道︰“行了,你再接著睡吧,媽媽也去睡覺了。”
“嗯。”
……
這母女倆之間,看似親密無間,其實卻在各自的心中埋藏著許多隱密。畢竟,翹翹不是藍蓮花一手帶大的。
那麼,除了母親藍蓮花,翹翹就真的再也沒有另外的親人了嗎?
其實不是這樣。
現在,在凌晨時分獨自進入夢鄉的翹翹,就已經在夢中見到了自己另外一個親人——離家出走多年的二爺爺,那個曾經最疼愛自己的慈祥的駝背老人。夢中……他正領著年少時的自己,走進街邊的一個玩具店。還是小姑娘的翹翹,伸手指向放在貨架上的一個最漂亮的芭比娃娃,二爺爺牽著小翹翹的手,呵呵笑著伸手從貨架上取下了那個娃娃……
夢中的圖像一轉。年少時的自己正躺在老平房里的一張小床上,渾身就像現在這樣發著燒。那微微駝背,面容慈祥的二爺爺,正坐在床邊。只見他從旁邊地上的臉盆里拎起一條濕毛巾,擰干了水,疊成一塊長方形,然後覆蓋在自己——小翹翹的額頭上。立刻有涼涼的清爽感覺從腦門兒上傳遍全身,趕走了發燒帶來的煎熬。二爺爺一遍一遍地取下毛巾弄濕,又一遍一遍地擰干毛巾,放回在她的額頭上……
夢中的圖像再一轉,切換到一個下雪的場景中。二爺爺正在和一個背著身的女人激烈地爭論著什麼,四合小院里雪花飄飛著。二爺爺攤開雙手,一臉無辜的神情盡覽無余。突然,一個中年男子從側面走出來,象是幫著那個女人,大聲地責罵著二爺爺什麼……夢中這個中年男人競是自己後來過世的父親。然後,二爺爺突然捶胸頓足地指天指地。最後,他又像是萬分無奈地轉身走進四合院里的一間小屋。很快,他又背著一個大行李包裹走了出來,他再也沒說什麼,徑自走到院子大門口,最後還回頭留戀地望了一眼,像是在尋找著誰。終于,他在一陣激烈的責罵聲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大門……玻璃窗後的一雙童真的眼眸剎那間模糊了,小小年紀的自己突然推開屋門跑到了院子里,哭喊著想要追回二爺爺,可卻被剛才那個吵架的女人一把拉住了。那個女人,就是自己的媽媽。“不,我要二爺爺,我要二爺爺!”小翹翹一邊努力想要掙開媽媽的手,一邊哭喊著。
“二爺爺,二爺爺……”睡夢中的翹翹突然喊出了聲,然後,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急促地喘息著,用目光四處搜尋。
臥室里景物依舊,粉色紗簾外的天空已經大亮了。只是,哪有剛才夢中的四合小院?哪有那些夢境中的人物場景?那只不過又是一個夢罷了。
翹翹那嫩白光潔的臉上,被從眼角垂下的淚水,劃出兩行淡淡的濕痕。她正在心里輕輕地訴說著︰“二爺爺,你去哪兒了……你現在還好嗎?你有沒有想念過翹翹?翹翹又想你了,想你和奶奶,你們都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疼愛的人……
她想著想著,感到一陣悲從中來。慢慢地趴伏在床單上,抱著大棉枕,獨自輕輕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