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不想讓鳳蘭兒真的慘死在牢房內吧,那兩個侍女相互對視了一眼,踟躕了一會兒,跪了下來,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余秋雨。
“是夫人的意思,夫人想讓我們以鳳蘭兒姐妹名義像姑娘求助,鳳蘭兒姐姐是靜夫人的陪嫁丫頭,靜夫人並不想讓鳳蘭兒慘死。”
恩,這麼听著,倒像是一句實話。
憑著鳳蘭兒的人際關系,要不是有劉文靜幫忙,那兩個侍女怎麼可能會跑過來跟余秋雨求情?
侍女一股腦的說出了實話,然後怯生生的看著余秋雨。
“余姑娘,我們已經說了實話,你可否依著承諾,進去幫我們向郡主殿下求情啊!”
果不其然,劉文靜是不舍得鳳蘭兒死的,鳳蘭兒雖然恃寵而驕,但是她到底是依著劉文靜的意願行事,劉文靜有著懷疑她的心思,有著想要折磨她的念頭,所以鳳蘭兒才會自作主張的把自己綁到無人知曉的地方,對自己嚴刑拷打。
當然,也有可能是劉文靜本身就知道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有可能是是她指使著鳳蘭兒這樣做的,在公堂上鳳蘭兒把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無非是為了替劉文靜頂罪。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在余秋雨眼里,鳳蘭兒可惡卻又可憐。
所以,侍女這麼一提醒,余秋雨倒也沒有猶豫,大步流星的就朝著牢房內走去。
獄卒和打手在給犯人用刑,所以牢房內充斥著血腥味和犯人的慘叫聲。
血腥味夾雜著汗臭味,格外的刺鼻,余秋雨抬起手捂住了口鼻,快步的朝著牢房的深處走去。
牢房左拐是刑房,是府衙對重要犯人用刑逼供的地方。
郡主要提審犯人,是肯定會帶著犯人到刑房去的。
所以余秋雨和荀佳璐毫不猶豫的,直接奔著刑房而去。
趙雪疊的人正在對鳳蘭兒用刑,鳳蘭兒的身上傷痕累累,滿是鞭子的痕跡,慘烈的模樣和她當初如出一轍。
不僅僅如此,余秋雨還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
她順著味道搜尋而去,在地上發現了一個已經降溫了的小鐵杴。
這種特制的鐵杴通常是用來炙烤犯人皮膚的,看看昏迷的鳳蘭兒,再看看被放在一邊不用的鐵杴,余秋雨猜測,剛才趙雪疊一定用鐵杴烙了鳳蘭兒,所以剛才在牢房門外,余秋雨才會听到鳳蘭兒如此淒厲的慘叫。
鳳蘭兒欺負自己必要十倍奉還,余秋雨以為當初趙雪疊說這話純屬是鬧著玩的,沒想到她還真的這麼做了。
直接那滾燙的熟鐵來烙……
余秋雨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那場面之淒慘程度,余秋雨想都不敢想。
想不到趙雪疊小小年紀,居然是個狠角色。
“秋雨姐姐,你怎麼來了?”
趙雪疊正審問鳳蘭兒在興頭上,發現余秋雨也來了,頓時很開心。
瞧,她說了吧。
鳳蘭兒把她打成什麼樣子,她趙雪疊定然要讓鳳蘭兒十倍奉還。
看到這血腥的一幕,余秋雨捂住了鼻子。
“你這是在審問什麼嗎?”
看趙雪疊這一本正經的架勢,余秋雨面上劃過幾分狐疑,趙雪疊是個孩子,不會下這麼重的手,趙雪疊這麼突然對鳳蘭兒用刑,讓鳳蘭兒奄奄一息,其中一定是有緣故的。
“是啊,我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陷害你。”
趙雪疊認真的看著她,眼底真誠讓余秋雨失去了責怪她的力氣。
她不狠,她根本不是自己認為的那種心狠手辣的人,趙雪疊只是在用她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那你問出來了嗎?”
余秋雨沉默片刻,開口問她。
“沒有,她受了酷刑,依然嚷嚷著是因為看不慣你欺負靜夫人,你會欺負靜夫人?誆誰呢?她不想說,自然要重刑伺候。”
趙雪疊把重刑伺候這四個字說的格外的理所當然,好像,一個下人犯了錯,被施以懲罰,被打了個半死不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推己及人,余秋雨想到了自己。
要是自己沒有和趙雪疊這樣親密的一層關系的話,當自己犯了錯,趙雪疊會不會也像對待鳳蘭兒一樣對待自己?
唉。
說到底,她和趙雪疊之間有懸殊的身份差距,趙雪疊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大人,殺伐決斷,可以隨意處置一個下人的生命,但是她余秋雨說到底就是一個貧賤如螻蟻的民家女。
余秋雨默默地收回自己心中的那份失落,看向趙雪疊。
“那您覺得,她是為什麼要陷害我?”
趙雪疊脫口欲出,但是話到了嘴邊,趙雪疊卻閉上了嘴巴,似乎在隱瞞著什麼。
趙雪疊有點不對勁。
余秋雨回頭看了一眼荀佳璐,二人眼神交匯,同時確定心中答案。
“我覺得,她一定還有別的理由,比如要陷害你,比如要對付誰。”
趙雪疊本來不想說答案,但是余秋雨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讓趙雪疊想不說出自己心中答案都難。
她思考了一會兒,另外給余秋雨編了一個答案。
“恩……”
余秋雨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郡主殿下你說的確實是有幾分道理,對,她的動機未必有這麼單純。”
或許,是被人給利用了也不一定。
說到這里,余秋雨看著面前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鳳蘭兒,微微嘆了口氣。
雖然說鳳蘭兒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多有咎由自取的緣故,但是同情是一個人的本性,余秋雨此時也忍不住開始同情起鳳蘭兒來了。
“郡主殿下,你看,要不我們換種方式來審問鳳蘭兒?”
余秋雨想要阻止趙雪疊繼續對鳳蘭兒用刑,堂堂一個郡主,如此欺凌一個小婢女,這種事傳出去,對趙雪疊的影響也不好。
但是趙雪疊是個固執的小孩子,認準了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輕易更改的。
所以,余秋雨的換種方式來勸說趙雪疊。
“換種方式?”
趙雪疊听到余秋雨這種說法,果然開始產生濃郁的好奇心。
“秋雨姐姐是想用什麼法子來審問這個婢女,說來听听,若是可行,雪兒可以用此法審問。”
畢竟,趙雪疊也清楚,這麼讓獄卒打下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要是不小心讓這個小婢女殞命了,那麼她們可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趙雪疊開始逐漸上鉤,余秋雨諄諄善誘。
“我們可以采用懷柔政策……”
半個時辰之後,余秋雨終于走出了沉悶的牢房,她站在牢房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能忍受得了牢房內空氣和血腥的人,心理素質一定是好極了。
呼吸了好久的新鮮的空氣,余秋雨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受了許多。
想想那些主掌刑罰的獄卒,他們每天要面對那麼多的犯人,要對那麼多的犯人用刑,每天要見到那麼多慘不忍睹的場面,听到那麼多痛不欲生的聲音,真不知道半夜起來會不會做噩夢。
反正,余秋雨覺得,自己今天晚上肯定會做噩夢的。
“謝謝姑娘。”
這兩個小侍女還是有點腦子的,知道余秋雨這樣子說,已經是相當于替鳳蘭兒求情,給了鳳蘭兒可以喘息的機會。
“恩。”
余秋雨點點頭,心里邊已經有了新的打算。
看不出來嘛。
劉文靜對待這個小侍女,還算是有幾分真心的,知道這個小侍女會被趙雪疊折磨,也知道自己的心底比較善良,所以安排兩個侍女過來,說她們和鳳蘭兒情同姐妹,讓自己為鳳蘭兒做主求情。
不過,讓余秋雨覺得奇怪的是,既然劉文靜這麼不希望鳳蘭兒死,那麼從她險些被人下毒小產,到自己被用刑逼供,到公堂之上鳳蘭兒一個人承擔下所有罪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余秋雨總覺得這里邊有哪里似乎不對勁,但是她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勁,劉文靜明明放棄了鳳蘭兒,卻又安排侍女過來營救鳳蘭兒,對鳳蘭兒施以恩惠。
她本來以為,這兩個侍女可能是進來威脅鳳蘭兒什麼的,但是她是隨著這兩個侍女一起進來的,而且這兩個侍女進入牢房的時候,鳳蘭兒已經因為承受不住刑法而陷入了昏迷。
所以,侍女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給鳳蘭兒傳遞什麼消息。
“你在想什麼?”
余秋雨顯然是在沉思,余秋雨的沉思引起了荀佳璐的注意。
“我在想,靜夫人的心是變了嗎?”
荀佳璐听這話,覺得有些不對勁,原本還算輕快的臉色剎那間變得嚴肅了些,“什麼意思?”
“我總是覺得不對勁啊,按照荀小姐你所說的,依著靜夫人為人處世的方式,根本不可能會對一個已經被她放棄的棋子施以援手,她這個人,付出講究回報,現在鳳蘭兒已經入獄,這枚棋子已經被徹底廢掉,劉文靜又指望著鳳蘭兒回報她什麼呢?”
說著,余秋雨的目光落在了身邊的荀佳璐身上。
兩個人眼神交匯,荀佳璐順便明白了些什麼。
她有些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牢房,“看樣子,小郡主的這份心意,算是白費了。”
很顯然,劉文靜是安排了侍女來,表面上是來幫助鳳蘭兒的,實際上是為了威脅鳳蘭兒。
從表面上看,劉文靜是希望鳳蘭兒能乖乖听話,挨到受刑,所以不希望小郡主的刑訊能讓鳳蘭兒開口,說出一些不該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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