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正堂上的供神支架上,居然擺著林依婷30x30厘米的相片,林依婷笑容很美麗,很陽光,很活潑。
但相片上卻掛著朵白花,掛白花是不吉利的象征,不言而語,代表此人己仙駕離世了。
靠近相片前放著一具香爐,香爐上點著根白擅香,煙霧繚繞,香爐前面放了一盤水果。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也沒有見到寫什麼挽聯之內的條幅。
顯然,林依婷己經死了。
砰的一聲,徐沐風提在兩手上的包裹猛然地掉落在地上,背在肩上的電子吉它琴也滑落在地上,琴聲哀叫了兩聲。
“死了。”這兩字像兩把尖刀一下捅進徐沐風的心瓣最脆嫩之處,瞬時,徐沐風感到天旋地轉,他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
徐豐慌忙放下了手中的包裹,他急忙扶住了徐沐風,又連忙把徐沐風身上的背山包給卸掉。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林依婷的父母親,看上去年紀也就五十歲左右,但此時的二老己白發蒼蒼,憔悴而慘白,仿佛己臨至七十多歲的年紀了。
“高個子是徐沐風吧?你好。”林依婷的父親站了起來,他步伐蹣跚地走了過來,然後他握住了徐沐風的手,“我是依婷的父親,坐在沙發上是依婷的母親。”
徐沐風只感覺彼此的手都很冰冷,都很顫抖,徐沐風雙目呆滯,他苦澀地笑著說︰“伯父……您好!林依婷呢?”此時徐沐風仍然相信林依婷還活著。
“你們先坐吧,你們剛下火車?等一下在我這里吃晚飯吧。”林依婷的父親答而非問。
于是三人都坐在了沙發上,徐沐風向坐在身邊的林依婷的母親打了個招呼︰“伯母您好!”
林依婷的母親苦澀地向徐沐風笑了笑,嘴角抽搐了幾下,吐出沙啞和干澀的聲音︰“你好……”隨後,她的頭歪向一邊,便閉上了眼晴,兩眼角淌出了殘余的淚滴。
此時,客廳里死氣沉沉,蕭索淒然。
保姆泡上了兩杯熱茶送了上來,放在茶幾上,她聲音壓抑地說,“兩位先生請用茶。”
“好,謝謝。” 徐豐答道。他心里早己明白了,明白活潑可愛的林依婷是真的死了,但怎麼死的?他必須代替正處于痛苦的徐沐風說話了,“林叔,請問林依婷怎麼啦?”
“死……了,”林依婷的父親聲音哽咽地說道。
轟的一聲,進一步的死亡證實,登時,徐沐風全身猛打了個哆嗦,此時,他如五雷轟頂,只感覺全身像有無數把刀子在割他的肉、挑他的筋脈,他痛得無法呼吸……
渾渾噩噩,讓他一下什麼都不知道了。
“怎麼死的?”徐豐的雙拳緊緊握住,想把痛苦掐碎。
“……中秋節那天下午,依婷開小車去接她外婆來吃飯,在去接的高速路上時被一輛超速的大貨車輾壓了……”林依婷的父親微弱地說道。
“現葬在哪兒?”徐豐重嘆了一口氣問道。
“市公墓,鳳凰單穴第三排第一墓。”林依婷的父親的聲音越來越痛苦碎弱。
接下來是沉默,但更多的是沉痛的哀悼!
半晌,徐沐風從殘酷的現實中稍清醒了一些,他便從皮包里拿出一張郵政卡,這張卡里有六十萬,這些錢是林依婷生前給他投資養羊的。
他顫抖地端著卡片,輕輕放在茶幾上,然後弱聲說道︰“……伯父,這是你女兒的錢,里面有六十萬。之前她想和我合伙投資養羊的錢,那天她轉到我卡里,但我一分都沒動,我這張銀行卡的密碼是你女兒生日前面的六位數字。”
林依婷的父母親都沒有說話,他們只是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伯父,伯母,我們告辭了,我……想去公墓上看一下林依婷了。”徐沐風站了起來,聲音哽咽地說道。
“那……那等一下回來吃飯吧。”林依婷的父親也站了起來。
“不麻煩您們了,您二老保重!”徐沐風握住了他的雙手。
林父長嘆息了一聲。
徐沐風苦澀地笑了笑,他背起了那把電子吉它琴,便踉踉蹌蹌地走出了房門外,徐豐緊追而上。
隨後兩人打租車到了公墓,此時大約六點左右,夕陽如血地落在密密匝匝的墓碑上,陰森而淒涼。
徐沐風和徐豐到公墓的小賣部買了一大堆香紙燭冥幣,在管理員的帶領下,很快找到了林依婷的墓穴之處,然後管理員嘆了口氣走了。
黑花崗岩石的墓碑上面刻著︰顯妣依婷之墓,落款時是前天的時間。
在墓碑的正上方瓖嵌著林依婷的瓷相,她的微笑仍然是那樣的靈動活潑可愛。
登時,徐沐風的雙眼止不住的淚如雨下,他邊哭邊燒著香紙給林依婷,徐豐慌忙在邊上幫忙。
忽然間,徐沐風瘋了,他把自己的頭撞向墓碑,瞬間,他額頭上滲出了血,然後他又想玩命的一撞來結束自己的生命,嚇得徐豐一下抱住徐沐風。
而後徐沐風大吼一聲,拳頭雨點般打向了徐豐,徐豐仍然負痛不放手,兩人滾在了地上。
然後徐沐風一腳把徐豐踹到一邊去,緊接著,徐沐風又爬了起來,他發瘋了般地把頭撞向墓碑。
徐豐是當過野戰軍的,他想給徐沐風來兩下狠的,不然徐沐風真完蛋了。
旋即,徐豐一個旋風腿凌空飛了起來,他以掌化刀砍在徐沐風的後脖子上,登時,徐沐風昏倒在地上。
徐豐知道徐沐風只是暫時昏迷了過去沒事的,他也不想打自己的弟弟,可是他不打他,徐沐風一定會玩死自己的。
徐沐風昏迷在地上,徐豐的臉上也被徐沐風打的鼻青臉腫的,他坐在地上悶悶不樂地抽著香煙,一根連一根煙的抽。
他心里百味雜陳的難過,本來想好好喝幾杯喜酒,卻迎來的是噩耗之事。
他做夢都想不到,一位如此善良美麗的姑娘卻悲慘的如此的地步!他心里陣陣的巨痛,眼角邊也情不自禁地涌出了淚水。
他擦干了眼角的淚水,抬頭望著己暮色沉沉的天空,不久後要下雨了。
在來公墓的出租車上,徐沐風有叫徐豐先回老家,他說他要給林依婷守靈守墓三天。
徐豐怎麼可能會拋下徐沐風不管先回去呢?不可能的,眼下徐沐風還真的難辦,一味的要去尋死。
咦,自己的戰友不是在m市嗎?自己趕緊叫他送個四腳敞天的帳篷來,萬一晚上下雨怎麼辦?就麻煩大了。
于是他拔通了戰友皮皮的電話,皮皮那邊听到是徐豐的聲音,一下熱火了,“哎喲喲,我滴徐班長啊,什麼風把您從西北吹過來了,您在哪兒呢?”
徐豐咳了咳,“我在市公墓啊。”
皮皮說,“這黑漆漆的你跑公墓做什麼?好像情況不太好啊?”
徐豐說︰“別問那麼多,就是倒了霉才跑這兒來,等你過來再說。現在,你幫我去買一頂四腳敞開的篷帳來,不要太大,否則墓穴邊放不下。還有,棉被二床、礦泉水、啤酒、香煙、面包、烤雞烤鴨,幾樣水果。這些東西要預備三天三夜的用。皮皮,多少錢你幫先墊一下,過來我算給你。”
“哎喲,我滴老班長,您我之間還談錢的事也太傷戰友之情啊,這些東西我開的超市里都有,我馬上去備貨哈,馬上就來。”皮皮爽快地答應了。
一會兒,皮皮開來了面包車,車恰好能開到離林依婷墓穴的地方、大約是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下。
不過此時,徐沐風因昏迷還在睡,徐豐摸了摸他的鼻子還是熱氣勃勃的,又摸了他的心髒也跳的很憤怒,便自言自語說沒事。
公墓邊上的路燈下,皮皮從駕駛室里跳了下來,緊接著又從車廂里跳下了兩個工人,皮皮叫他們先搭上帳篷。
皮皮和徐豐熱情的擁抱了一下,皮皮問,誰掛了?老班長你的臉腫成這樣被誰揍了?
徐豐便嘆息了一聲,然後把事情說給了皮皮听。
皮皮听得也難受,嘆道︰“哎,這美女真可惜啊,都是命。那睡覺的帥哥沒事吧?若有事,我立即送他去醫院。”
“暫時沒事,他心情不好,怒火燒心呢,過一下涼下來就沒事了。”徐豐分了根煙給皮皮,兩人便一屁股坐在別人的墓穴上抽煙。
帳篷搭了起來,帳篷上卻印刷了廣告布條︰本超市經營出售︰各種花圈、壽衣、骨灰盒。廠價直供,另售批發,送貨上門。電話是皮皮的號碼。
徐豐愕然了一下,便問︰“兄弟,你也掙起死人錢?”
皮皮笑道︰“我店上啥都有,連鎖服務呀。哎呦,老班長,想當年我們退伍時,我叫你留在這城市里一起干,你又不肯,不然你也發財了。你知道麼,我現在都買了兩套房了,還買了六間店面呢。哈哈,我都可以翹起腳睡覺了。”
“恭喜啊。”徐豐說︰“你明天幫我帶兩個花籃了,還有四套春夏秋冬的壽衣來,我燒給這女孩子穿。”
“好的啊。”皮皮笑道。
“放心吧,會算錢給你的。這是我弟弟買給他女朋友的,要好的。”徐豐說道。
“好的,到時算點成本價就行。哎,多麼可憐的一對啊就這樣拆了。”皮皮嘆道,“老班長,你在這兒呆三個晚上嗎?”
“沒辦法啊,我弟弟情緒失控,他還沒想通呢,我哪兒敢跑?”徐豐嘬了嘬煙,長嘆地吐出煙霧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