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長安

第一四三章 戰場一起上,窯子一起逛(下)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嘉圖李的貓 本章︰第一四三章 戰場一起上,窯子一起逛(下)

    戰場一起上,窯子一起逛(三)

    城外戰鼓聲聲擂響,姜明、徐長安和郭汾都沒有用什麼特殊的戰法。

    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先頭部隊沖鋒在前,攻城器械隨後跟進,若是沒有特殊的情況,根據他們的估算,不出一個時辰這越州必破!

    可三人還是有所不同,郭汾依舊于大帳之中指揮,是不是的從營帳之中傳出幾枚令牌調兵遣將。姜明卻是不同,他一身的銀白色鎧甲,背負長槍,一躍而上,直接跳上了高台,接過士兵手中那有些沉重的鼓槌,親自為大軍擂鼓!

    徐長安則不用多說,親自帶頭沖鋒。身後的將士眼見得自己的將軍奮力向前,個個如同聞見了血腥味的小狼崽,嗷嗷嗷的直往前沖。

    三路齊攻,縱使柳承郎智謀再通天,沒了士兵,就如同廚房沒了米,即便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經過了小半個時辰的奮戰,不少士兵已經開始攀爬起城牆來,也有一些士兵在用巨木撞著城門,眼看城門搖搖欲破。

    不知道什麼時候,戰場上傳來了陣陣笛音。

    那笛音忽遠忽近,飄忽不定,先似小河淌水,蜿蜒直流。後急轉直下,音調一變,猶如雨打竹林,飛流直下,變得緊張而又急促起來。

    姜明自然听到了,雖然戰場之上嘶吼聲、淒慘的叫聲、長戈的交擊聲、長戈撕裂的聲音混在了一起,可那笛音宛如滲入了棉絮里的水一般,任憑戰場之聲再大,都阻止不了。

    那笛音緩緩傳入了戰場上所有人的耳朵里,士兵們並沒有在意,他們的目標只有城頭,眼里只有面前的敵人。

    姜明自然也听到了這聲音,他面色凝重盯著戰場中央。

    現在的他,生怕一個個小小的因素就決定了戰爭的成敗,作為一個將領,他容許自己失敗,因為自己失敗後還能爬起來;可作為柳承郎的對手,此時的他,卻不肯再輸第二次了。

    他才想找人查探這奇怪的笛音來自何方,正欲張開嘴吩咐左右,眼神一凝,看向了城門腳底。

    只見城門底下突然鑽出了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它們盡情的扭動著身軀,猶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朝著聖朝的士兵涌去。

    姜明凝神遠望,突然間大驚失色,立馬揮舞大旗,不停的嘶吼︰“退兵!”

    可明顯他的聲音在戰場之中宛如一顆沉沒到底的小石頭,瞬間沉于湖底。

    姜明的心涼了,任憑他怎麼嘶吼,那些士兵都已經被“黑色的潮水”侵染了。

    只見那些足有小臂粗細的黑色的蛇扭動著身子,吐著猩紅的蛇信,發出了“呲呲”的聲音,張開了血盆大口,朝著士兵們撲去。

    即便是聖朝再富庶,也沒有能力為每個士兵配上盔甲,即便少數身在戰場上的副將有了盔甲,一路用長槍挑開長蛇,可鎧甲只能擋住蛇一會兒,時間久了,不知道那些蛇什麼時候就通過裂隙鑽到了鎧甲里面,露出森寒的牙齒,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士兵們節節敗退,撕心裂肺的嘶吼聲此起彼伏,整個戰場就只剩下了士兵們的嘶吼聲和那綿長的、催命的笛聲。

    姜明看著這一幕,緊緊的握著拳頭,大聲的往後吩咐道︰“準備火箭(箭頭冒火的弓箭)和火弩,救援!”

    “救援”兩個字幾乎是從姜明的牙縫里蹦出來的,他看著被蛇群纏繞的士兵,目色陰沉。

    雖然命令傳達了下去,可在準備火箭和火弩的這段時間里,派出去打頭陣的士兵已經犧牲過半。

    當紅色的弩箭如大雨一般紛揚直下時,蛇群前行的步伐才略微的被擋住了一下。

    慢慢的,火箭和火弩射在了地上,圍成了一個火圈,終于把蛇群擋在了圈內。

    得以逃生的士兵們看到了這一幕,紛紛轉過頭去看著在火圈內的蛇群,當他們轉過頭的時候,只看見那些高昂的頭顱,冰冷的眸子和不斷伸縮的蛇信子。

    士兵們捂住了傷口,眼中滿是驚悚。

    那些蛇無孔不入,小一點找到機會上來照著腳踝或是小腿就是一口,但凡被咬到的士兵,有的只是暫時的暈眩,有的則直接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可身在蛇群之中,短暫的暈眩無異于喪命,只要稍加不注意,這些蛇便纏了上來。

    此時的面色灰白的士兵們看著被大火圍住的蛇群,後背還一陣陣的發涼。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最終的他們沒有被敵人砍死,而是有可能被蛇咬死。

    姜明緊握著拳頭,看向了隨軍的醫師,那些醫師看到姜明這個樣子,都自覺地低下了頭。

    隨著士兵慢慢的被抬了回來,姜明登上高台,看向了城牆之上。

    這是三年之後,他和柳承郎第一次的遙遙相對。

    柳承郎的身側一個穿著黑色袍子的老者也看到了高台之上的姜明。

    姜明和柳承郎四目相對了一下,柳承郎微微一笑,便任由王匯海推著輪椅走開。

    城牆之上的老者露出了微笑,在城牆之上朝著姜明勾了勾手指。

    姜明氣得咬牙切齒,可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拯救傷員,尋找解決的法子。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黑衣老者,立馬走回了大營。

    可剛到大營,立馬有一個信使前來。

    根據衣服,他看得出來,這是郭汾的人。

    信使的臉上全是灰塵,身上傷痕累累,衣服也滾得破破爛爛。

    “何事?”姜明沉聲問道。

    群蛇的出現,對他的軍隊或者士氣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啟稟姜元帥,郭元帥請求馳援!”

    姜明心中隱隱有不安的感覺,立馬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軍即將破城之際,從側翼突然殺出了一支象軍,大象皮糙肉厚,我們抵擋不住,節節敗退!”

    姜明看著信使,看了看營帳外忙碌的士兵們,只能長嘆一聲說道︰“趕緊讓你家元帥撤兵,本帥遭遇蛇群,自顧不暇。”

    信使頓時呆在地上,有些不敢相信。

    姜明看到有傷員攙扶著走過,立馬叫停數十人,挑開了他們的褲腳。

    信使看了過去,只見那些腿都變成了漆黑色,傷口上抹著一些綠色的草藥。

    這些傷員的小腿上,少的有五六個傷口,多的有數十個傷口。

    信使見狀,心中一凜。

    這大象雖猛,橫沖直撞,可要殺死一個人卻不是那麼容易;可這毒蛇就不一樣了,只要輕輕的咬上一口,不知不覺中就會斃命。

    信使看著這些臉色灰白,小腿漆黑的士兵,跪在地上的他下意識的退了兩步且身體往後仰去。

    姜明看向了他,淡淡的說道︰“你看吧,趕緊讓你家元帥保存兵力。”

    信使听到這話,如獲大釋,頭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自己遇到蛇,郭汾遇到象,不知道徐長安遇到了什麼?”姜明想到此處,立馬大驚,因為他覺得徐長安在軍事上的指揮藝術並沒有自己和郭汾強。

    ……

    徐長安帶領何老五還有薛潘一路砍殺,三人毫發無損的到了城下。

    一身紅色的徐長安,不少的血跡飛揚,沾染到了他的盔甲和長劍之上,讓他的紅色更加明亮了幾分。

    何老五齜著牙,刀上滴著紅色的鮮血,身上卻沒有一點兒的傷口。

    他穿著一件破袍子,還能在軍陣之中保持如此的完好,就連徐長安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徐長安雖然是通竅境巔峰,可以勝過一般的匯溪境。可若是此時把他身上的盔甲卸下,只怕他也得傷痕累累。

    三人到了城樓之下,徐長安探頭一看,只見一桿“韓”字大旗隨風飄揚,立于城牆之上。

    “我們三人看誰能夠砍倒旗子,若是你們二人先于我,我便立你們首功。”說罷,一聲長笑,足尖輕點于馬背之上,一躍而起。

    薛潘見狀,也扛起起長刀,同樣高高躍起,兩人直撲那“韓”字大旗而去。

    何老五沒有動,一刀格擋開飛來的箭矢,眯著眼瞧著兩位登越城頭的年輕人。

    徐長安的長劍和薛潘的長刀幾乎同時到,一陣鐵器相交之音傳來,兩人詫異的看向了大旗的位置,只見那“韓”字大旗原來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不遠處柳承郎淡淡一笑,撫掌道︰“不愧為徐元帥,膽識過人。”說著眯起了眼,隔空朝著徐長安伸出了手。

    只是徐長安沒有機會握住柳承郎的手,奪了旗子的王匯海冷笑一聲,先一拳打在了薛潘的胸膛之下,薛潘如同一塊巨石一般重重的從城牆之上落下。

    他口中鮮血狂噴,在空中用鮮血畫出了一道弧線。他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何老五見狀,立馬提著長刀奔向了薛潘的所落之處。

    何老五才想扶起薛潘,只見空中又一道身影落下。

    城牆之上的王匯海可不會留手,他看著這個熟悉的老對手,齜起了牙一笑道︰“看來你在蜀山也沒多少長進啊!”說著,毫不留情的朝著徐長安一劍斬去,他現在早已經是匯溪境(小宗師)巔峰,境界比起徐長安來說足足高了一個大境界,徐長安如何擋得住,只能急忙撤劍護住胸前。

    兩劍相擊,徐長安立馬從城上落了下來。

    重重的砸在了薛潘的身側。

    何老五驚駭的看著這一幕,才欲扛起兩人往後撤,卻听見四聲巨響,從側翼殺出了一隊隊紅色的士兵,他們穿著暗紅色的盔甲,把全身都護了起來,手中握著閃著寒芒的長戈。

    這些紅色的士兵立馬將三人圍了起來,層層疊疊的,如同一個鐵桶一般。

    三人之外,士兵們迅速的列好陣勢,一步步的從城牆之下往外推了出去。

    他們如同一座座一座座小山一般,把聖朝的士兵阻擋在了外面。

    緊緊半晌的時間,城下五百米內,再無聖朝軍隊。

    一陣陣號角聲響起,那群穿著火紅色鎧甲的士兵停了下來,他們面無表情的看著前來攻城的人。

    徐長安和薛潘爬起身來,只見身旁除了何老五,身邊全是穿著紅色鎧甲的軍士。

    “山陣!”徐長安虛弱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山陣,原是四大家族的特有兵種,他們穿著鎧甲,手持長戈,對戰之時,如同一個個鐵人一般,列起陣勢往外推進,他們雖然是步兵,可就連一般重騎兵的沖擊都能擋得住。

    不動如山,動若山崩,說得便是他們。

    徐長安雖然沒有真正的對戰過山陣,可听也听說過。

    沒想到第一次在戰場之上真正的看到這支軍隊,就被他們給俘虜了。

    城頭之上柳承郎坐著輪椅,王匯海安靜的在他身後,城牆之上還多了一個黑皮膚穿著錦袍的老人。

    “久聞世子勇猛無雙,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徐長安盯著那個老人。

    老人笑了笑,拍了一下腦袋,撫掌道︰“差點忘了,世子不認識老朽,老朽自我介紹一下,在下秦家家主,秦亥,也有人叫我秦黑子。”

    徐長安坐在地上,靠在了何老五身上,喘著粗氣,斜眼看著秦亥。

    秦黑子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他原本以為這個世子眼中會出現驚訝和不安,沒想到這位世子雖然身在城下,目光中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不屑。

    秦黑子怒極而笑,重重的拍了拍掌,掌聲之大,響徹整個戰場。

    “好,我要你徐長安看著你的部下被屠戮一空!”

    他話音剛落,一陣號角聲立馬響起。

    除了圍住徐長安、薛潘和何老五,其余山陣頓時再度向前推進。

    徐長安突然听到了哀嚎聲,他雖然看不到外面的場景,可想也想象得到,自己的士兵被山陣們高高的挑起,剖開肚子。

    他手背上青筋暴漲,一股股煞氣突然從體內噴薄而出。

    正在這時,一雙蒼老的手撫上了徐長安的肩膀。

    “徐元帥,蜀山桃花開了麼?”

    何老五一句話,瞬間把徐長安刺激清醒了。

    徐長安眼中的紅芒弱了下來,他想起了那個紫衣女孩的來信,想起了那個紫衣女孩讓自己回蜀山看桃花,他想起了那個在赤岩山外緊緊護住自己的女孩,他還想起了那個假裝成了護衛,救出自己和姜明的女孩,他想起了那座放滿白色小花的無字墳,也想起了那位長輩的教導。

    “前輩,您是?”

    徐長安看了一眼這些山陣,隨後問向了何老五。

    何老五齜起了嘴,擺了擺手。

    “我可不是什麼前輩,我只是在年輕的時候,遇到一個叫做牛子高(第一卷蜀山提到過)的老頭,他教我種地,順便教了我一些呼吸吐納的法子調節身體,囑咐我以後若是遇到蜀山的人,幫他問問蜀山的桃花又開了麼?”

    徐長安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隨即說道︰“那位前輩算是我的師伯。”

    “只是如今情況如此,我們只怕沒命出去了。沒辦法看蜀山的桃花了!”徐長安淡淡的說道。

    “想看總能看到的,我曾經啊,妻離子散,差點要自殺,那位前輩經過,救了我,他告訴過我︰即使情況再復雜,也不要想著放棄,放棄是懦夫的行為,上天不會眷顧懦夫的。”

    何老五說著,在眾多的長戈之下,拿出了刀。

    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鐵戈相撞之音,如同兩座大山撞在了一起一般,大地都震動了起來。何老五眯著眼笑道︰“你看,都說了,運氣不會眷顧懦夫的。”

    徐長安和薛潘相互攙扶著,也站了起來,兩人的臉上都沾這鮮血,三人背對背靠著。

    一百山陣圍成了一個圈,用長戈指著他們,只要城牆之上一聲令下,長戈便會毫不猶豫的刺穿他們的身體。

    撞擊聲持續不斷的傳來,城牆之上的秦黑子看著遠方兩種不同的山陣在撞擊,突然從牙縫之中擠出了一句話︰“楚老狗,你連山陣也給別人了!”

    當山陣出現的那一剎那,趙晉立馬撤兵。

    他不是逃跑,他是知道,自己的對手來了。

    他原本就是除了楚家老祖之外,楚氏山陣的最高指揮官。

    他所帶來的兵士,當然不是一般的精銳,而是精銳之中的精銳山陣。

    山陣出現,韓士濤看到左翼趙晉退兵,自己獨木難支,秦氏山陣便欺身而上,步步緊逼。

    過了半晌,趙晉立馬召回原部眾。他一早就買通了徐長安的隨軍壓糧官,恐怕就是壓糧官也不知道,那楚家運來的糧草之中藏著戰場之上的利器。

    訓練有素的五千山陣士兵們闖入了糧草處,從糧草之中找到了自己的老伙伴。

    很快,趙晉穿著一身的黑甲,披著白色的披風,帶上了一個鬼臉面具。

    他身後站著整整齊齊的五千紅甲山陣,他們的戰甲,比秦氏山陣要紅得更加的通透。

    秦亥此時沒有心思再理會徐長安,他看著那五千的山陣,雙目通紅。

    他秦氏黎回之地,民風彪悍,可窮苦,根本打造不起山陣,這一萬山陣,還是在楚家的幫助之下才堪堪成型。

    “來將何人?”

    他看著這個帶著面具的將軍,有一絲絲的熟悉之感!

    “原楚氏山陣主帥,今徐長安盔下偏將軍趙晉是也!”趙晉說著,拿下了面具,露出了秦亥熟悉的臉龐。

    他是山陣的指揮官,更是教官,秦氏的山陣也是由他調教出來的。

    “想不到,你居然也成了別人的狗!”秦黑子臉色真的變得漆黑無比。

    趙晉微微一笑道︰“你見過狗在後面的麼,徐元帥從未把我們當成狗,連沖鋒都是他親自沖鋒。”

    他騎著馬,在兩軍之中踱步,緩緩說道︰“正真的狗都是率先狂吠,你說是不是,秦家家主?”

    秦亥臉色鐵黑,他知道這是趙晉在拐著彎的罵他是狗。

    趙晉看著城頭的秦亥,朗聲說道︰“我今日以五千破你數萬,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山陣!你們的戰甲,不過是楚家不要的邊角料而已!”

    說著,趙晉便指揮著山陣對撞!

    正在此時,一道聲音傳入了韓士濤的耳中。

    “韓先鋒,兩方山陣皆是我盡心訓練而成,一時半會我也擊敗不了他們,還請韓先鋒速速救出元帥,這山陣鎧甲皆由上好材質打造,可為了讓戰甲更加靈活,在小腿處、腰部、和手臂處皆用一圈軟甲打造,此三處乃是山陣的弱點,若能挑開這三處,此戰甲自散!”

    韓士濤一愣,看向了正在指揮山陣的那位黑甲將軍。

    他不再遲疑,立馬手持長劍,輕輕一躍,踏著萬數山陣的人頭,朝著城下掠去!

    兩方山陣相撞,也許是趙晉出現的緣故,秦氏山陣漸漸有了頹勢。

    秦亥低頭一看,只見韓士濤朝著城下而來,他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道︰“還想救人?沒門!”

    隨即號角再度響起,圍著徐長安、薛潘和何老五的百余山陣,齊齊向前進攻!

    三人好歹都算是修士,即便山陣再如何強大,也不過是體魄較好的普通人套了一層殼而已。

    三人格擋開了刺來的長戈,各自奮力一擊,這才殺了三名山陣甲士。

    有了人員傷亡,這穿著紅色重甲的士兵們緩緩的開始重新組織陣型。

    徐長安看著這群山陣,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沫道︰“這群家伙的烏龜殼可真硬!”

    三人的臉上都布滿了疲憊,三人不知道擋住了多少次的攻擊,攻擊了多少次,這才殺了三名山陣。

    徐長安咧嘴一笑道︰“干他娘的,這些人屬烏龜的吧?”

    三人听聞,抹了抹臉上的血跡,同時大笑。

    看著調整陣型的山陣,薛潘突然問道︰“老頭,這麼猛,真名叫什麼?”

    經過剛剛的廝殺,他和徐長安都知曉,這老頭的實力在他們兩之上。

    “我真叫何老五!”

    “那你有兒子、孫子麼?如果有的話,以後啊,等到戰爭勝利,肯定有人會對著你兒子和孫子翹起大拇指說‘你家老頭真帶勁!’,就你這個年紀,得到這個評價,也不枉此生了!”薛潘說完,咧著嘴開玩笑,此時他仿佛成了長安那個小紈褲。

    何老五笑了笑,露出了僅有幾顆牙齒的牙齦。

    “沒有沒有,我妻子啊,早死了,哪有什麼親人,只怕也沒有人會想起我,更沒有人夸!”

    薛潘喘著粗氣,齜著牙笑道︰“老子也沒個一兒半女的,要是老子有個兒女,讓他們認你當義父,以後讓他們夸你!”

    何老五被薛潘逗笑了。

    看了一眼正在收攏的山陣道︰“就你這毛頭小子,估計老婆都沒有,還有啊,我這年紀都可以當你爹了!”

    薛潘沒有戰甲,被王匯海打那一下受的傷比徐長安嚴重得多。

    剛才好幾次險象環生,都被何老五給救了下來,兩人也很快的熟絡了起來。

    薛潘听到這話,眉毛一擰說道︰“我認你當兄弟,你居然想當我爹!我爹可是刑部尚書!算了,算了,當兄弟吧!若此番我們活下來,以後回長安,請世子去窯子里幫你挑兩個媳婦!”

    徐長安看著兩人的笑鬧,頓時感覺松了不少。

    “這窯子里的,能行麼?不怕得病麼?”

    此時山陣成型,何老五擋開了長戈。

    “咋地?你以為咱長安城里的窯子和你們那山旮旯里的窯子一樣麼,還會得花柳?”

    薛潘一躍而起,雙腳踹翻了一個甲士,撞翻了數人。

    “這長安的女子,都是賣藝不賣身,個個才學過人!跟你,可惜了,到時候讓世子找個老鴇來照顧你!”

    徐長安施展《奔雷》,以硬踫硬,一劍砸翻了一個甲士。

    “可以,本世子做主,以後啊,給你何老五找五六個老鴇,生幾個什麼何老六、何老七,可以一直生到何十一!養不起沒關系,本世子養著你!”

    徐長安被薛潘和何老五感染了,也開起了玩笑。

    何老五高高躍起,一刀劈了下去,一個山陣甲士

    晃了兩晃,倒在了地上。

    短短的時間內,三人戰斗力爆棚,剩余九十余人圍住了三人,不敢再上前。

    何老五喘著粗氣道︰“你以為這窯子你們開的麼?”

    薛潘吐了一口血沫道︰“沒錯,世子在長安有十多家的窯子,當初最有名的窯子都是世子的!我啊,好歹也算一個小掌櫃!”

    何老五喘著氣,有些愕然,嘴唇嚅囁了半天這才說道︰“好啊,那戰場一起上了,以後窯子可要一起逛!”

    徐長安和薛潘同時放聲大笑!

    這個小老頭用髒兮兮的袍子擦了擦臉,仿佛下一秒就要見到姑娘們一般,有些含羞。

    他擦完臉之後,抬著頭看了看徐長安和薛潘,挺著胸膛問道︰“我這個模樣姑娘們喜歡麼?”

    徐長安和薛潘看著這個可愛的老頭,笑道︰“姑娘們都喜歡猛的人!”

    “老頭,你猛麼?”

    這個髒兮兮的老頭點了點頭道︰“當然猛!”

    隨即他又說道︰“還有啊,我可是沒錢,以前和牛先生種地,他有點錢就拿去救濟別人了,你們可不能收我錢!”說著,還捂了捂有些癟的口袋。

    “想白 嫖啊!老頭,你不厚道!”

    薛潘說著,又一刀劈向了一個甲士。

    ……

    眼看韓士濤快要到徐長安被圍之處,城牆之上一襲黑袍飄了下來。

    韓士濤立在原地,看著一襲黑袍的韓士海。

    “你真要阻我麼?”

    韓士濤淡淡問道。

    “弟弟……”韓士海才喊出兩個字,老軍醫韓士濤立馬大怒道︰“我們雖然是一家人,可我不認你這個哥哥!”

    韓士海沉默,這才幽幽的說道︰“當初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就完了麼?你們干的事是人干的麼?”

    “不錯,你小時候是護著我,好吃的先給我,好玩的先給我,被人欺負了,不管對面大我們幾歲,你都幫我出頭。可雀兒是我的老婆,你的弟媳!你為了修煉,把她當做了爐鼎!”

    十幾年來,韓士海每次想騙自己,騙自己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可每次見到弟弟,他都沒有辦法不想起。

    他不敢和弟弟動手,他于心有愧。

    “今日我就是拼死也要救出世子,若你想阻止,我們不死不休!”

    韓士濤說完,便直接掠過了韓士海。

    秦亥看到韓士海呆在原地,頓時一躍而下道︰“我攔住你弟弟,你去把那三個人抓了!”

    他可不敢直接說殺了,徐長安的背景他知道一點,若真是對徐長安動手,只怕不知道又從哪跳出一個老怪物來。

    當初劍九的威勢,還歷歷在目。

    秦亥立在了韓士濤的面前,阻擋住了他的腳步。

    一襲黑袍的韓家家主直接朝著三人掠去。

    “散開!”他一聲低喝,山陣甲士自然知道這是韓家家主,立馬散了開來。

    韓士海立在三人面前。

    “好久不見,世子。”他的聲音輕柔,卻沒有絲毫的情感。

    徐長安看著他,絲毫不畏懼。

    “世子還是跟我走吧,世子雖然天縱奇才,可你們一個小宗師、一個巔峰的通竅、一個勉勉強強今日匯溪的半步小宗師,是沒有反抗能力的。”

    徐長安冷眼瞧著他。

    韓士海歪著頭想了想道︰“你放心,世子,我們不敢動你,你也沒有性命之憂。”

    徐長安寒聲道︰“若我說不呢?”之前老軍醫激動之下所說的話,不止他們听到,城牆之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你可真能耐,把自己的弟媳當做了爐鼎。”

    這一句話,刺痛了韓士海,這位逐漸變得陰柔的韓家家主,突然間暴怒,長袖一揮,徐長安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住嘴!”

    “我是不敢殺你,可他們呢!”

    他目光森寒,盯向了薛潘。

    長袍飛舞,他身後突然出現許多黑色的蝙蝠虛影,他伸出了修長的手,隔空一握,薛潘被提了起來!

    薛潘的雙腿在空中不同的倒騰,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很快臉上沒有了一絲血色。

    徐長安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薛公子,你勸勸世子吧,不然薛尚書那我和不好交代!”

    薛潘齜著牙,朝著他的方向啐了一口。

    “以弟妻為爐鼎,天地不容!”他咬著牙,虛弱的說出了一句話。

    韓士海眼中殺機突顯,正欲了結薛潘,卻突然悶哼一聲,薛潘從空中落了下來。

    韓士海的嘴角有一絲血跡,他看向了何老五。

    此時的何老五氣勢一變,手握長刀,他的氣息由小宗師變成了宗師。

    “你居然有禁藥!”

    何老五氣喘吁吁的看向薛潘,懶洋洋的問了一句︰“臭小子,你死了沒?”

    薛潘虛弱的聲音傳來︰“老子還要幫你找婆娘,死不了!”

    “你這禁藥何來?”韓士海冷聲問道。

    何老五笑了笑︰“當初我和一個自稱是蜀山峰主的家伙種了幾年的地,後來他把我送給了他的朋友,那人嫌棄我年紀太大,只收我當了個記名弟子。”

    何老五晃了晃手中的長刀道︰“他教了我刀法,他老人家的精髓我怎麼都學不會,所以啊,他給了我一顆藥,告訴我,以後出來打架,不能弱了他的名頭。”

    “那你師傅是誰?”剛才的一刀,雖然斬向了空中,阻斷了他殺薛潘,可居然能影響到他,刀氣凝而不散,實屬非凡。

    “我師父姓胡,單名一個朔字!”

    韓士海听到這話,立馬說道︰“原來是刀皇前輩愛徒,失敬!”

    “我向來敬重刀皇前輩,可一直以來江湖,朝廷兩不相干,你又何故牽扯進來!”

    何老五笑了笑道︰“我是越州人,不止我,我妻子,我曾經的孩子都是。”

    “當年我沒有修行,沒有實力,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孩子妻子被你們抓走了!這算是江湖還是朝廷?”

    韓士海沉默。

    何老五淒然冷笑一聲道︰“後來我也修行,你這一身的修為只怕有我妻兒骨血的一份功勞吧?”

    “離開師父之後,我一直混在了朔方大營之中,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一起攻下這越州城,宰了你們韓家的雜碎!”

    韓士海沒有多說,立馬出手,可他身為上境宗師,所有的攻擊都被這個老頭給擋了下來。

    “噬魂十三斬!”何老五大喝一聲,金色的刀芒布滿長空,聲勢比老軍醫和秦家家主還大。

    刀刀凌厲,朝著韓士海要害砍去。

    韓士海如同鬼魅一般,漂浮于戰場之上,避而不戰!

    他知道,等禁藥的藥效過去,這何老五不用他動手,就會反噬而死!

    果然,慢慢的,何老五的氣息在下降,刀芒也沒之前凌厲。

    何老五停了下來,落到了地面之上,彎著腰喘著粗氣!

    韓家家主落在了他的前方百米處,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感到丹田一陣脹痛?禁藥已經開始反噬了,我等你死了之後,我在帶走他們兩個!”

    說完之後,他輕輕一笑道︰“對了,替我和你的妻兒說一聲,謝謝他們,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快到達上境宗師。”

    何老五臉色一頹,整個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他看向了城牆邊下的徐長安和薛潘,緩緩說道︰“薛小子,元帥,老小兒盡力了!”

    他的生命在流逝,人似乎比之前更加的蒼老。

    隨即他轉過頭對著薛潘和徐長安說道︰“謝謝兩位了,老小兒前半生和妻兒在一起最開心;後半生剛剛和你們兩在一起最開心。”

    “我也想和妻子生好多的孩子,生到十一,只有下輩子了!”

    徐長安和薛潘才想說話,何老五立馬轉過頭朗聲道︰“韓家的小崽子,你藏什麼拙,我攔住你哥哥,趕緊來救元帥!”

    他說著,盯著韓士海,一字一頓道︰“噬魂斬,第十四斬!祭魂!”

    刀芒大漲,直接斬向了韓士海。

    韓士海臉色一變,急忙後退,只見何老五拋出長刀,人如同一支箭矢一般沖了出去,死死的抱住了韓士海。

    刀芒透體而過,何老五的皮膚變得和樹皮一般,韓士海一陣悶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趁此機會,韓士濤發力,手中劍芒越發鋒利,一劍刺向秦亥,秦亥眼見得這劍芒朝著自己喉嚨而來,立馬閃躲,刺入了他的肩膀。

    韓士濤趁此機會,舍了秦亥,立馬抱起兩人,長劍一個回旋,轉至腳下,揚長而去。

    何老五如同抬起了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臂,擦了擦嘴邊的鮮血,看到這一幕笑了笑,最後無力的垂了下去。

    他的嘴微微張開,好像是再說︰“兩個臭小子,要生十一個孩子啊!”

    趙晉見狀,頓時氣勢大漲,沖破了秦氏的山陣,一陣混亂之後,秦亥急忙退兵。

    ……

    韓家大宅。

    賀姓老祖皮掃視了一圈,笑肉不笑的道︰“ 在座的連上我總共五位宗師,結果讓一個宗師,一個小宗師把人救了出去,厲害啊!”

    姓林的長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賀兄,秦兄也留手了,當時的情況你敢出手麼?”

    “你也別揶揄他們了,若是我們出手,只怕來越地的不是這幾個毛頭小子,是十幾位宗師了。”

    “而且我听說,那個姓徐的小子,從蜀山下來的,單蜀山,十多年前就號稱至少八位上境宗師,加上四大護山神獸,誰能吃得消?”

    “更別說前些日子的異象了,我想韓楚兩位老友是親眼見證的吧?”

    賀姓老頭一愣。

    “前些日子九天之雲翻卷,雨水倒灌,青芒照透了半邊天,難道不是寶物或者凶獸出世?”

    韓家家主嘆了一口氣,這才說出了當時的情況。

    玄蛇部的老頭立馬被嚇得合不攏嘴。

    他慶幸當時的自己抱著看戲的態度。

    ……

    長安,三封戰報同時傳往乾龍殿。

    聖皇看完之後,重重的把戰報砸在了地上。

    郝連英公公驚得趴在地上,提心吊膽。

    “這熾兒干什麼吃的,給了他鐵浮屠,還讓南方部落救援越州城!”

    “廢物一個!”

    郝連英從未見過聖皇如此憤怒。

    聖皇轉身,坐到了龍椅之上,緩緩說道︰“傳朕旨意,選派五位宗師攜帶十萬大軍前去壓陣,听從姜明指揮,給我破了越州!”

    郝連英急忙爬了起來,才要走,立馬又被聖皇叫住了。

    “等等,五位宗師攜帶三萬士兵前去壓陣,另外楚家兩萬山陣全部交給趙晉歸屬徐長安,讓熾兒立馬帶領鐵浮屠北上收拾他放出來的爛攤子!”

    郝連英知道這是聖皇給大皇子機會,立馬恭敬的退了下去。

    五位宗師,三萬兵馬,外加鐵浮屠即日趕赴越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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