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一縷精粹到極致的寂滅之力,從雪白小塔塔尖震蕩開來——
&esp;金翅大鵬一族,本就主修殺伐。
&esp;白帝完全煉化滅字卷後,單論殺力,可謂是放眼千年天下首屈一指的存在。
&esp;寧奕的第十拳,轟在那雪白小塔之上。
&esp;“嗡”的一聲!
&esp;那小塔竟然沒有破碎,而是震蕩出一圈漣漪,一縷滅字卷殺念,化為一圈黑色漣漪,迅速擴散開來!
&esp;小塔塔身猶如墨染,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esp;整座柱域,被這股磅礡妖念掃蕩,十二座妖神柱,迸發出劇烈震顫。
&esp;……
&esp;……
&esp;虛空之中濺蕩出幾乎破碎的粒子,猶如潮汐一般,沖擊洗刷著這片虛無洞天。
&esp;寧奕那襲黑衫,裂開了數十道細狹的口子。
&esp;他翻涌的金色氣血,被漆黑的殺念壓下。
&esp;將一卷天書煉化到極致,便可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威能,很顯然,白帝已將“滅字卷”融煉到了極點。
&esp;寧奕神海中的火焰,滾滾燃燒。
&esp;三股不朽特質,糾纏伴生,形成平衡,這種“神海變異”,導致寧奕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以星君之身超脫涅�的特殊存在。
&esp;從嚴格意義的大道修行角度來看。
&esp;寧奕並沒有點燃“道火”,他尚未涅�。
&esp;可從晉升不朽的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因為三股不朽特質的提前出線,以及完美融合……寧奕在生命層次上,已經不是普通的星君可以媲美。
&esp;這已是足以讓絕大多數涅�境都要仰望的“生命層次”。
&esp;神性,至陰,純陽氣。
&esp;三縷氣息,每有一縷取得突破,神火便會陡然增加一份強度。
&esp;所以當寧奕純陽氣小成之後,他的戰力再次拔升。
&esp;如今寧奕的修行情況,非常古怪,用一句古話來說,應該叫做——
&esp;“還沒有學會走,已經學會跑了。”
&esp;還沒有點燃道火,已經將不朽特質修到小成了。
&esp;一直以來,寧奕的修行路,就和正常人不一樣,在十境之前,需要吞噬大量的資源,來開啟神性,在十境之後,無論如何也修不出第二顆命星,無法成為星君。
&esp;三顆命星誕生後,無法點燃道火。
&esp;每一條路,似乎都是一條斷路。
&esp;而鋪就斷路的“造化”,或者說“機緣”……非常巧合。
&esp;每一次,都是“寂滅”。
&esp;當霜寒降臨,野草寂滅。
&esp;第二年春,復甦之時,只會變得更加強大。
&esp;寧奕眯起雙眼,凝視著眼前坍塌破碎的虛空,一道道漆黑雷霆在柱域內迸射,而激蕩出白帝殺念的浮圖妖聖,以及那“漆黑小塔”,似乎已經“寂滅”。
&esp;遠遠看去。
&esp;一人一塔,凝滯不動,表皮仿佛生出了一層漆灰,一踫就會破碎。
&esp;可仔細望去。
&esp;在那坍塌的寂滅之中,卻是有一股極其可怖的力量,正在醞釀中誕生……
&esp;“ 嚓……”
&esp;“ 嚓 嚓……”
&esp;那尊懸浮小塔,表面的漆灰,被罡風吹過,揭露一角,而後化為齏粉,展露出完美無垢的塔身。
&esp;殺力潮汐不再是外擴。
&esp;而是內斂!
&esp;整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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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柱域,層層疊疊的殺念潮汐,瞬間化為一個坍塌的小點,而在坍塌小點的核心之處。
&esp;一襲白袍,汲取殺念墨色,短短數息,由白轉黑。
&esp;在寧奕純陽十拳之下,肉身體魄只差一步便要抵抗不住,支離破碎的浮圖妖聖……在寂滅之際,迎來的“新生”。
&esp;他的肉身,神魂,都發生了質的蛻變。
&esp;浮圖妖聖身上的道火,在白帝殺念之下,幾乎湮滅,可這一刻,重新點燃。
&esp;白帝賜出的滅字卷,其內所蘊含的那份感悟,填補了他晉升涅�圓滿的最後一縷缺漏—
&esp;至此,涅�大道,徹底圓滿。
&esp;浮圖妖聖緩緩睜開雙眼。
&esp;那雙深邃的妖瞳中,本就如深淵一般漆黑,而此刻瞳仁深處,卻多了一縷雪白滲人的“光華”!
&esp;那縴細的雪白瞳仁,似乎在適應柱域的光芒,緩緩調節粗細,而後徐徐黯淡,隱沒。
&esp;“呼……終于……破境了。”
&esp;幽幽吐出一口長氣。
&esp;浮圖妖聖握了握拳,渾身四處迸發出一道道清脆的 啪聲響,殺念氣勁在虛空中炸響,奔騰如雷。
&esp;煉化了白帝感悟之後,白袍變黑袍。
&esp;浮圖妖聖的氣質,也變得變得陰郁起來。
&esp;但他感應著體內充沛的氣機,卻是渾不在意地笑了笑。
&esp;晉升成涅�圓滿,自此妖域諸生見到自己,都要恭恭敬敬尊稱一聲“大聖”。
&esp;這是生命層次上的躍遷。
&esp;而此刻,他再望向寧奕,這一次,那小子體內蟄淺的黃金氣血,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sp;“寧奕,你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esp;浮圖妖聖輕聲贊嘆道︰“純陽氣小成,堪比涅�圓滿的金剛體魄。若我不破境,恐怕就死在你拳下了吧?”
&esp;寧奕一笑置之。
&esp;浮圖破境之後,整座柱域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esp;寧奕眯起雙眼,目光不經意間瞥過那一道道撐天的柱影。
&esp;……
&esp;……
&esp;遙想天海樓之戰,當時寧奕雖然境界低微,但他也隱約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esp;彼時奉龍皇殿之令抵達戰場的浮圖妖聖,並沒有真正為妖域賣力,而是保持實力,始終藏拙。
&esp;顯然他並不在乎兩座天下戰爭走向……只在乎自己修行得失。
&esp;涅�高階,涅�圓滿,僅一線之隔。
&esp;而他距離這份圓滿,只差一縷機緣,一道造化,若是龍皇不死,鐵穹城不亂,說不定他終其一生,都窺不見這縷契機。
&esp;的確,妖域這千年來,出現的“涅�圓滿”,屈指可數。
&esp;沒有人能抵抗住這等誘惑。
&esp;“修行到頭,所求為何?”
&esp;寧奕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esp;他忽而問道︰“修行路上無盡頭,即便你得證涅�圓滿,可仍有下個境界,至于‘生死道果’,你又是遙遙無期。今日發難,可曾想過,這些年龍皇在北域為你留席,送你造化,難道這些恩情,就一文不值?”
&esp;此言一出。
&esp;浮圖皺起眉頭來,他沒想到,寧奕會忽然說出這番言論。
&esp;這是要譴責自己為臣不忠麼?
&esp;是,寧奕所言不錯——
&esp;北域萬年,香火綿延,龍皇可以算得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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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一位真真正正的“明君”,他手握生殺大權,卻在北域留下百座道場,栽培啟靈,賜給妖族萬民自由,相比之下,那東妖域芥子山就要獨行專斷許多,在東妖域境內,唯有“金翅大鵬鳥”一族生衍興旺,高高在上。
&esp;“寧奕,你不是妖族修士,何必來與我說這套大道理?”
&esp;浮圖冷笑一聲,手持漆塔,道︰“君臣忠義這四字,不在妖族疆域之內。這些年,北域為我留席,我亦為北域廝殺,鳳鳴山頂迄今留有一縷神念,恩怨如何細算,不足為外人道哉。”
&esp;寧奕嘆了口氣。
&esp;自己,顯然就是浮圖眼中的“外人”了。
&esp;寧奕搖了搖頭,“很顯然,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esp;“龍皇與你恩情如何,清算又如何,我並不關心。”
&esp;寧奕緩緩舒展身子,輕聲道︰“我只是想說……在龍皇修築的寶器柱域之內,吞掉白帝留給你的那份造化,你當真不會後悔麼?”
&esp;浮圖妖聖瞳孔收縮。
&esp;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了不對……
&esp;是的。
&esp;整座柱域的大勢,在白帝氣息蕩漾而出的那一刻,就發生了異變。
&esp;原先死寂的巍峨穹柱,不知何時竟又重新煥發光華,粗糙破損的柱面,有光華流淌。
&esp;柱內隱約響起遠古大妖的震吼。
&esp;謀盡天下的“龍皇”,一生行事穩妥,他為北域留下的最大遺產,就是這“妖神柱”。
&esp;龍皇自然知道,整座北域,除他以外,恐怕不會再有第二人,能夠駕馭這件前所未有的戰爭寶器。
&esp;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出現以外。
&esp;那麼直接威脅到北妖域的最大敵手,不會是別人,只會是白亙。
&esp;一道道陣紋,在柱域虛空四面八方亮起,與此同時,一道低沉的老龍吟嘯,也在雷霆中降臨。
&esp;剛剛破境的浮圖妖聖,抬起頭來,望向穹頂雷雲中翻滾的那條老龍,面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esp;熟悉的氣息……
&esp;那個從生到死,始終死死壓制住自己的老人……
&esp;有那麼一剎,浮圖產生了錯覺。
&esp;他甚至覺得,東妖域給自己的情報是假的,龍皇根本就沒有死,這位老者擺下了一場囊括北域億萬生靈的大局,而自己愚蠢地跳了進來。
&esp;而下一剎,漆塔塔尖的滅字卷殺念,將浮圖拽回現實。
&esp;蛻變之後的浮屠塔,不受控制地燃起光火,與那穹頂老龍針鋒相對地迸發氣勢,相互抗衡。
&esp;這一刻,浮圖才清醒過來。
&esp;兩位皇帝,此生殺伐,從未停歇。
&esp;說起來,整座妖域,都只不過是二人面前一張棋盤罷了。
&esp;而他浮圖,再怎麼跳,怎麼破境,都只不過是……一枚棋子。
&esp;“另外……”
&esp;寧奕抬起左手,洞天須臾之中燃起金燦火光,一尊金燦小爐,緩緩浮現。
&esp;寧奕望向浮圖妖聖,滿面凝重,道︰“有一件事,我看不順眼很久了。”
&esp;浮圖怔了怔。
&esp;“妖族天下……不過是涅�圓滿,便敢自稱大聖?”
&esp;寧奕認真地說道︰“大聖這兩個字,不是什麼人,都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