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懶散的打了個哈欠,走在深秋的陽光下。他似乎還沒有睡醒,在人群里顯的跌跌撞撞的。不過你要是細看,絕對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丁點的睡意,他的眼神清明,目光始終墜在五十米遠的一個女人身上。
和尚的姿態做的很足,所以街邊咖啡店里的蠱都有些膩煩了。他跟了和尚一整天,一整天和尚都是這幅無精打采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難得出門的宅男。
蠱有把握瞬間擊殺這種狀態的和尚,而且不留一絲馬腳。如果時間允許,他還能模仿出其他人的手法。
他之所以一天都沒動手,自然是因為離和尚不過三步遠的易水。
易水不緊不慢的跟在和尚身邊,和尚慢他也慢,絲毫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穿著一件寬大的風衣,大到足夠藏下他的唐刀。
蠱又看了一眼易水,終究放棄了動手的想法。並不是因為他怕易水,他只是沒有把握一下子解決掉兩個人。
蠱離開了座位。
和尚的目光馬上向這邊投了過來,嘴角還是一抹笑,笑的意味深長。
易水只是冷冷的掃了一眼,就又不說話了。
又跟了一條街,和尚終于停了下來,伸了個懶腰,含糊不清的說道︰“終于結束了,枯燥啊。”
易水靠過來,問道︰“你故意驚了她?夢拓是讓我們跟蹤她。”
“我知道。”和尚不在意道,“你沒注意嗎?那個女的一路上和十個人有肢體接觸,三個男的七個女的。五個人和她對視過眼神,她在和第二個男人踫撞的時候,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那個人。”
“那你還跟她?”易水不解了。
“因為那個男人一直跟在她身後。”和尚眼中閃爍著精光,“他以為我們所有的注意都在那個女人身上。所以大搖大擺的跟在那個女人身邊,剛才才在那個路口分開,我已經讓下一部分的人跟上去了。”
“你這個怪胎。”易水听的瞠目結舌,咋舌道,“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和尚開始往回走,繼續說道︰“那個女人只會以為我們失去了耐心,所以她會放心的去該去的地方。當然為了防備我們,她可能還會在讓人反過來盯我們。不過她千算萬算,絕對算不到我們兩個一開始就是為了暴露的。真正盯著他們的另有其人。”
“王洛杰和惡靈?”易水問道,“你出門的時候和他們兩個說了?”
“我看過任務就告訴他們兩個了。”和尚說道,“惡靈低調,在這樣的人流里絕對不會引起別人注意,他盯那個女的。王洛杰這種性子的人,在哪里都會吸引眼球,他盯那個男人。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易水不說話了,嘴巴閉的緊緊的。
“我就知道你不會對這些感興趣。”和尚捂著嘴巴,“之所以把你叫上除了怕你在屋子里老成木乃伊,最重要的就是讓你保護我,畢竟我手無縛雞之力。不帶個保鏢太危險了。”
“你連這點都想到了?”易水沒有因為和尚用他當盾牌而反感,這很正常,和尚最弱他最強,他必須保護和尚。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和尚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化成了陰冷︰“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殘的犧牲,我一定要親手宰了蠱為他報仇!絕對!”
和尚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也是其他人沒有見過的。
“你那麼篤定是他?”易水挑眉,“為什麼不可能是戕?”
和尚停下腳步,看著易水,微笑道︰“直覺。”
易水點頭,淡淡道︰“我也有這種直覺。”
兩個人回到家,李寒和龍觀正在客廳閑聊。看到兩人李寒招手讓他們過去,兩個人坐下後,李寒說道︰“明天早上夢拓讓我們早起去接人。”
“哦。”和尚點點頭,算作知道了。
“我和龍觀正在猜接的這個人是誰?”李寒帶著挑逗的語氣問道,“你們兩個要不要也猜一下?”
和尚想都沒想就說道︰“月。”
李寒臉上的笑一下子沒了,不爽道︰“你這家伙就不能慢點說。”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傻子都知道啊。”和尚說道,“麒麟閣損失這麼嚴重,那個神秘的月還不出現,麒麟閣該怎麼辦?”
和尚話才說完,王洛杰和惡靈就回來了。
王洛杰揉了揉脖子,抱怨道︰“和尚下次再有這種粗活你叫我去,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李寒打斷他,說道︰“先別說那個了,明天夢拓讓我們早起去接人,你們說會接誰?”
王洛杰煞有其事的皺眉苦想,最後說道︰“有沒有一點提示?是美女還是帥哥?”
李寒嘴角抽搐,惡靈說道︰“我覺得美女的可能性比較大。麒麟閣都是一群大老爺們,一定需要一大批膚白貌美的女人來調節才行。”
李寒嘴上的肌肉都痙攣了,哀嘆道︰“還真有傻子不知道。”
“這兩個貨湊到一起能有什麼好事。”龍觀搖頭,“惡靈原來那個德行本來還收斂了一些的,和王洛杰待這兩天,又有復發的跡象了。”
和尚深表同意的點頭,就連一貫不苟言笑的易水都禁不住勾了勾嘴角。
王洛杰不樂意了,說道︰“你們還別不服,不然咱幾個就賭一把怎麼樣?”
凌晨。
還未到黎明,所以天更黑。漫天的星斗格外耀眼,好一個良辰美景。
如果這個時候躺在被窩里就更舒服了。王洛杰一直不停的搓著胳膊,使勁的來回走動,就想讓自己暖和一點。
李寒和許藝菲難得的沒有牽手,只是並肩站在一起。星隱就站在許藝菲身邊,臉上嚴肅的像在參加追悼會一樣,一點表情都沒有。
好像除了王洛杰,其他人都沒什麼表情。連七步都是一樣,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千斤巨石,他們又怎麼能笑的出來?
不過倒沒有人責怪王洛杰,在場的人都知道血月並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否則又怎麼能活到現在?
人並不多只有北斗七殺,三俠客,和血月六個人。這也算是麒麟閣現在各階段的代表人物了。
和尚眼珠子一轉,他們這一伙人是不是算是夢拓的嫡系了?他忍不住打量風南三個,只看了一眼影子就轉過了頭和尚趕忙收回視線。這位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風南忍不住笑道︰“和尚你是不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和尚翻了老大一個白眼不敢接話,他可不想自討苦吃。雖然看上去他們和這三位關系良好,誰能保證哪一天這三位不會心血來潮又翻臉。
十六個人站在山下的小路口,看著通向深山的小路。
難道這個要夜親自去請的人竟然是住在山里的野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過了半個小時。山間的露水越來越重,王洛杰連取暖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是帶著古怪的表情看著李寒和許藝菲。看的兩個人都毛骨悚然的。
李寒恨不能把王洛杰的眼珠子挖出來,王洛杰卻笑了,說道︰“這下子我就舒服多了。”
山上終于有了動靜,有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響起。
許藝菲小聲對李寒說道︰“一會兒可千萬別吃驚哦!”
李寒還沒听明白怎麼回事,只覺得眼前發亮,並不刺眼,柔和的像玉一樣的光芒。
很久很久之後,血月的六個人才從呆滯的狀況下恢復過來。王洛杰就說道︰“我就說嘛,肯定是美女。”
夢拓嘴角抽搐,轉身就敲了王洛杰腦殼一下,罵道︰“你看仔細了,月是男人。”
“男的?”王洛杰驚的牙齒都要落了。
月長著一張足以讓大多數女人瘋狂的嬰兒臉,不同于夜 他的皮膚白皙的讓人看著就會起雞皮疙瘩。並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玉一樣溫潤,甚至隱隱泛著玉樣的柔光。
他穿著一件寬大的月白色長袍,整個人都顯得很不真實,像是一塊才雕琢完畢的美玉一樣。他的頭發甚至都是月白色的,留的很長,腦後的頭發隨意的扎了個馬尾,額前的劉海細碎的落在臉上,讓他的眼楮隱約不清。他的眼楮卻是紅色的,一種妖異鬼魅的血紅色。瞳孔終年被一種叫做憂郁的雲霧籠罩著,讓他看起來似乎總在悲天憫人。
他的嘴角也總是掛著一抹憂郁的弧度,即使笑起來的時候,也會讓人莫名的心疼。
現在他就在笑,他的笑聲卻不像他的長相那麼柔和,他的笑聲溫和,像山泉流經卵石,清脆空靈卻不妖濁。
他更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隱士,或者九天謫落的仙神。站在他身邊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涼意,不是冰樣的寒冷,而是觸摸到玉時候的溫涼。
這種人怎麼會真的存在在這個世界?
月在笑王洛杰,他笑的時候,他身後的六個人就想站出來,他揮手制止,輕搖頭,說道︰“不知者不怪,每個人第一次看到我,都以為我是女性。是不是啊小師妹?”
許藝菲臉紅了,爭辯道︰“你還好意思說呢,是個男孩子也不告訴我一聲,還騙了我那麼長時間。我要早知道你是個男孩子,肯定讓夢拓叔叔打斷你的腿。”
“呦呦呦。”月笑道,“真是有了男朋友就不一樣了呀,這麼快就把我忘干淨了啊!你的男朋友呢?”
他眼楮轉向李寒,問道︰“你就是李寒?”
李寒點頭,說道︰“血月李寒。”
月看身邊的夜,說道︰“果然是個好苗子,你沒有說錯。”
夜站在月的身邊,整個人完美的融進了夜色,你幾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可又覺得他無處不在。甚至他已經把月包在了其中,月不正是在夜空中的嗎?
夜懶洋洋的看著月,慵懶道︰“那是當然,血月可是我現在重點的培養對象。比林楓那幾個不知道強到哪里去了,既然你回來了,那這些爛攤子就交給你和夢拓收拾的,我也替你教教你的護月好了。”
“你說他們六個?”月看看血月,又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六個人,笑道,“血月想要超越他們,恐怕不太可能吧。”
王洛杰看著月身後那六個和他們年齡相仿的人,眼楮眯了起來。
威脅,他在他們身上,真的感受到了威脅。這六個少年絕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