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籍白喝了口酒,問陸羽︰“明天你去鎮上,一個人麼?”
    陸羽想了想,說︰“我自己去吧,要真的是姓趙的,我把他帶回來。”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他?殺了麼?”
    “殺了?”時間久了,陸羽對殺趙守備的意願也沒之前那麼強烈,猶豫了一下,他說︰“還是看方姑娘要怎麼處置他吧。”
    言籍白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嘆了口氣。
    下午陸羽帶著大小十只山羊進了安定谷。這是那三只小羊都是第一次離開陸羽家後院,山谷里的一切,都讓它們覺得新鮮。三只小羊先是小心翼翼的轉著身子,看了山谷幾周,然後就撒起歡,在山谷里跑跳起來。
    中午吃的太飽,言溪定坐在溪邊打飽嗝。言溪安和蘭搖芳順著溪流,一邊散步,一邊采摘溪邊的小野花。
    陸羽坐在草地上,遠遠的看著他們三個。
    安定谷里的果樹都長的很大了,和原來的樹林連在一起,成了一片,幾乎難分新舊。山谷里只有陣陣微風,輕輕的搖動著樹葉,挲挲作響。
    言溪安編了一只花環,又教蘭搖芳也邊了一只,兩只花環分別被套在陸羽和言溪定的腦袋上。很久前,言溪安就編過一只花環送陸羽,陸羽保存了很久才丟掉。
    陸羽摘下頭上花環,戴在了言溪安頭上,笑著說︰“你好看,你戴。”
    “我當然好看,嘻嘻嘻。”言溪安坐陸羽身邊,整了整頭上花環,又說︰“大叔,明天去鎮上,帶我一起。”
    “要一起麼?不了吧?”
    言溪安問︰“為什麼不了?你不讓我陪?”
    “那當然不是。”陸羽撓撓頭說︰“我就是去見一見,梁艮帶回來的到底是不是那個姓趙的。”
    “那要真是姓趙的,你就把他帶回來麼?”
    陸羽點點頭說︰“帶回來,交給方姑娘處置。”
    “嗯啊,你說方姑娘會殺他嗎?”
    “或許會吧。”陸羽想不出來,如果方華茹不殺姓趙的,那會怎麼處置他。
    言溪安緩緩的點了點頭,忽然又問︰“大叔,你說方姐姐,以後還會嫁人麼?”
    這個問題,陸羽就更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但是在心里,他當然是希望方華茹以後能成親嫁人的。
    言溪安又說︰“方姐姐好可憐哦,單將軍人那麼好。”
    “是啊。”陸羽嘆了口氣,不自覺出起神來。
    言溪安輕輕靠在陸羽身上,柔聲問他︰“大叔,你在想什麼呢?”
    陸羽微微一笑,說道︰“沒想什麼呢。”
    “是麼?”言溪安一雙明亮的大眼楮骨碌一轉,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知道麼?”
    言溪安看著陸羽說︰“我猜到了,我不許你胡思亂想。”
    陸羽嘿嘿一笑,說道︰“不胡思亂想,我們……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言溪安認真的點了點頭,抱住陸羽的一條手臂,說︰“當然啦,必須一定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永遠。”
    陸羽心中一天,輕輕的攬著了言溪安的縴腰。
    次日一早,陸羽就去了敦臨鎮,是他自己去的,出門的時候言溪安他們還沒起床。
    鎮守院子被修葺打理過,里面變得整潔干淨起來,院子里的人不多,只幾個衙役。
    梁艮一見到陸羽,就把他請進大堂,又命人上茶。
    這次上的是真的“茶”,白瓷碗里,沸水上飄著幾片嫩綠色的茶葉,茶葉還沒被泡開,卻已經飄出了徐徐香氣。
    這是陸羽第一次喝茶,真正的茶葉泡開水。但陸羽現在並沒有喝茶的心情,坐下後就問梁艮︰“梁守備,你說的那個人,就在這里麼?”
    梁艮似乎永遠都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他笑呵呵的說︰“陸先生稍安勿躁,先嘗嘗這茶口感如何。”
    陸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很燙,陸羽也渾然不覺,一口喝掉了一半,連茶葉也被他吞下了幾片。
    “挺好,很香。”陸羽確實覺得這茶水很香,不過味道似乎並不如何,除了淡淡的茶香,再無其他味道。
    梁艮也淺淺的呷了一口,又笑著說道︰“陸先生,梁某听說,金華城上任縣令林思搖,是死于你的手里?”
    陸羽心里一驚,卻面不改色的說︰“梁守備听誰說的?自從林思搖回來金華縣,我就沒見過他。”陸羽沒有說慌,林思搖從回來到再次失蹤,確實沒和陸羽照過面。
    “呵呵,陸先生莫要多心,梁某不過隨口一問。”頓了一頓,梁艮繼續說︰“林思搖在金華城所作所為,上邊也有些知曉,就算陸先生不殺他,朝廷也不會放過他。”
    陸羽說︰“梁守備是不信我啊,但那林思搖確實不是我殺的。”他又淡淡笑了兩聲,說道︰“我確實是要殺他,只不過被人先動手一步,被他手下殺了。”
    “原來是這樣。”梁艮點點頭說︰“除了林思搖,前任敦臨鎮趙守備,陸先生也是欲除之而後快吧。”
    陸羽點點頭︰“確實,那姓趙的,殺了我的一個好朋友,我很想殺他,只可惜被他逃了。”
    梁艮說︰“趙守備確實是離開了金華城,並且他還要去州府報案。”他笑著搖了搖頭,繼續說︰“不過可惜,那姓趙的運氣不好,落在我們兄弟手里了。”
    陸羽松了口氣,暗道︰“果然,姓趙的在梁艮手里,卻不知梁艮願不願把姓趙的交出來。”陸羽說︰“梁守備說要送我‘一個人’,就是那姓趙的吧?”
    “對,就是他。”梁艮終于不再賣關子了,說道︰“姓趙的為官不為,又與林思搖狼狽為奸,助紂為虐,朝廷早就要辦他了,他卻還糊里糊涂的想去州府求救,真是自投羅網,呵呵。”
    陸羽笑了笑,又問︰“那能勞煩梁守備,帶我去見見他麼?”陸羽才不會在意朝廷要不要處置姓趙的,只想盡快見到他。
    “好,我們喝完這碗茶,就去見見姓趙的。”梁艮一直笑呵呵的。
    碗里的茶還剩了一半,陸羽端起碗,一飲而盡,連茶葉也沒放過。茶葉不好吃,有點苦。
    梁艮慢條斯理的喝完了茶,起身帶陸羽出了鎮守衙門院,趙守備並不是被關在院里。
    出了院子,沿著一條小巷走到底,到了另外一座原本無人的院子。院子里有兩名差役,他們見到梁艮和陸羽,都恭恭敬敬的問好。
    趙守備就在院內的一間屋子里,陸羽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氣息。
    梁艮也沒進屋,就站在院子里,不急不緩的喊了一聲︰“趙大人,有舊客來見你,不出來麼?”
    陸羽有點激動,仔細听著趙守備的動靜。
    屋里的人沒有動彈,也沒說話,梁艮又喊了一聲︰“趙大人,出來見一見吧,您有位老朋友,要急著見您呢。”
    不知道為什麼,陸羽覺得這梁艮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他听了很不喜歡。
    這次趙守備動了,他開了門,緩緩的走了出來。很顯然,趙守備已經知道陸羽就在外面,他出來後,臉色鐵青,並沒有去看陸羽。
    陸羽打量了趙守備幾眼,看起來,趙守備自從離開金華城後,日子過的不好,他瘦了很多,臉上絲毫不見以前的神采。
    “趙守備,這位陸先生,您應該認識吧?”
    陸羽看著趙守備,嘴角咧出一絲笑意。
    趙守備還是不去看陸羽,他盯著梁艮,冷冷說道︰“梁守備你這是什麼意思?”
    梁艮做出一副恍然迷惘的神情,反問道︰“什麼什麼意思?趙守備莫非不願和故人見面?”
    “哼。”趙守備甩了一甩衣袖,就不再說話。
    陸羽猜不透梁艮為什麼要�@路匣罷餉炊啵   行┌崔嗖蛔。  謁檔潰骸傲渮乇福 矣屑婦浠跋胛飾收 徽源筧耍 肭 惆錈π懈齜獎恪!  br />
    “好說。”梁艮笑道︰“那我們先出去,陸先生請自便。”說完手一揮,帶著兩名差役,出了院子。
    院子里剩下陸羽和趙守備兩個人,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很安靜。
    陸羽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又指著另外一張椅子,示意趙守備也坐下。
    趙守備猶豫了一下,還是做下來了。
    沉默了一會,陸羽問︰“你怎麼知道,我父親的魂魄,會在鎮守衙門里?”陸羽最後一次見到老陸時,老陸已經是一道虛弱不堪的魂魄了,陸羽一直就想知道,為什麼趙守備會知道父親魂魄在鎮守衙門里。
    趙守備哼了一聲,說道︰“那又有什麼。”
    陸羽有些好奇,問道︰“莫非你能看到鬼魂?”
    趙守備又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或許是表示默認了。
    陸羽笑了笑,說道︰“原來是我走眼了,趙守備竟然也是有修為的‘高人’。”他又仔細看了趙守備幾眼,發現他身上確實有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跡象,只是這波動太細微了,若不仔細觀察,根本就看不出來。
    趙守備斜眼看了陸羽一眼,冷冷說道︰“比不上陸先生,你才是真正的高人。”
    陸羽說︰“我父親不是被你殺死的,殺害單田方的罪魁禍首也不是你,所以我不會殺你。”頓了一頓,他又說︰“單田方未過門的妻子想見你,我得帶你去見她。”
    趙守備面如死灰,默不言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