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說︰“我以前見過荷葉,但是沒見過荷花,想看看。”
“我見過。”
“你見過?”陸羽很是震驚,又問︰“搖芳你真的見過荷花麼?”他記得幾個月前,蘭搖芳曾說她見過荷葉。
“是啊,我記得好像見過。”蘭搖芳也思索了一會,然後說︰“但是我不記得,是在哪里看到的。”
幾個人里,最關心蘭搖芳的就是言溪定,他問︰“是陽山里麼?”
“不是,山里沒有荷葉的。”蘭搖芳說︰“那是好久很久以前了,我不記得是在哪里啦。”
言溪定還要再問,又听陸羽說︰“不記得慢慢想,不用著急。”蘭搖芳應該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荷葉荷花,那時候她還沒流落山林。看起來,蘭搖芳對荷花荷葉的印象還很深刻,或許她從前的家,附近就有荷葉荷花,並且還很多。
言溪定小心翼翼的問︰“搖芳,那你記得你家里有什麼人麼?”
“不記得啦。”蘭搖芳不假思索的說︰“我只記得荷花,不記得人。”她又歪著腦袋問︰“我也有家里人麼?”
“哈哈哈,當然有啊,這世上誰沒有家人。”
“哦。”蘭搖芳不說話了,低頭專心的扒飯。
到底沒等飯吃完,陸羽就急不可耐的去了後院。
池子里的荷花苞不止一朵,陸羽數了下,一共有五只粉紅色的花苞。其實也不算是完全粉紅,應該是淡白的葉片,裹著里面粉紅色的花骨朵。荷花苞很大,尖尖的,長長的,立在平靜的水池上方,在輕輕搖動。
“原來荷花苞是這樣啊,不知道等盛開了,又是怎麼樣的。”陸羽在池邊站了一會,又回去了。
金華城里的那座湖,以前是有蓮葉荷花的。言溪定告訴陸羽,等荷花謝了之後,就會長出蓮蓬,而蓮蓬是非常好吃的東西。
陸羽知道蓮蓬這種東西,但並沒有吃過。
言溪安卻說蓮蓬滋味一般,蓮藕才好吃。
于是陸羽問她︰“那蓮藕,要等什麼時候才長出來?”
“秋天吧?我記得是秋天已經有些冷了的時候,城里就有人下湖采藕了。”想了一下,言溪安又說︰“我記得夏天也有,但那時候都是嫩藕梭(未成熟的藕,粗細均勻的白嫩一條,很好吃)。”
“藕梭好吃麼?”陸羽是吃過蓮藕的,一節一節的,中空有絲的那種。
“好吃,可以做菜,也可以生吃。”言溪安回味著藕梭的滋味,說道︰“以前夏天的時候,我媽會買一些,拿來炒肉最不錯了。”
陸羽點了點頭,心想︰“等過段時間,天氣熱了,也下池弄些藕梭上來嘗嘗。”
安定谷里,秧方已經築好了,陸羽要播種了。
播種並不算太麻煩,陸羽不需要他們幫忙,自己提著稻種,用了不到一上午,就播完了。播完種後,又放水圍田,等著稻種發芽成苗,二十幾天後就可以插秧了。
陸羽算了一下,今年的秋天會特別忙,因為收割完水稻後,就是收玉米大豆的時節了。
下午回到家,言籍白夫婦回來了。
言籍白說最近有好幾個孩子身體不舒服,像是染了風寒,他就給孩子們放了幾天假,叫他們回家好好休養。
陸羽問言籍白,他自己有沒有覺得不舒服,風寒並不是什麼大病,但極易傳染。
言籍白說自己沒事,又說自從那次喝了半碗陸羽的血湯之後,身體似乎再也沒覺過不舒適。言夫人也說自己好久沒有過咳嗽發熱啥的。
陸羽放心了一些,言家人都喝過他的血,陸明一家也是。喝了自己的血,看起來的確是能防治疾病的,所以陸羽打算讓蘭搖芳也喝一點。
晚上,有人來找陸羽了,是陸五爺的二兒子陸德富,陸德富抱著自己的兒子過來了。
按輩分,陸羽得叫陸德富為叔,陸德富的兒子陸小道今年剛十歲,平時就喊陸羽為“大羽哥”。
陸德富一進門,陸羽就知道他干什麼來了。陸小道被他父親抱著,雙眼緊閉,一聲不吭的,很明顯是生病了,看起來還挺嚴重。
“大羽啊,救救你小道弟弟,這孩子念了幾天書,咋就病成這樣子呢?”
陸羽有點不高興,心想︰“你孩子生了病,就一定跟讀書有干系麼?”但人還是要救的,陸羽說︰“德富叔你把小道抱我屋里,我先看看。”
陸德富把兒子放陸羽床上,又神情焦急的對陸羽說︰“大羽你有啥好藥,就給你弟弟用了吧,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嗯。”陸羽輕輕的點了點頭,又說︰“那啥,德富叔你先出去,我看看再說。”
陸德富有些猶豫,臉上也閃過一絲不悅的神色,但最後還是乖乖的出去了。陸羽要放血給他兒子治病,當然不能讓他看到。
很早之前,陸羽就能不借用刀子讓自己的血流出來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心念微微一動,就有一粒血珠滾了出來,凝在指尖。
將血珠滴進陸小道嘴里,陸羽開了門,讓人端碗水過來。
“光喝水不行啊,大羽你家那神藥呢?”
陸羽眉頭微微一皺,說︰“啥神藥?”
“就是那年你給村里人治雞瘟的藥,不是挺神的麼?”陸德富對陸羽表現出的態度已經有些不滿了,他覺得陸羽很小氣。
“喂小道服下了,放心。”陸羽接過言溪安遞過來的溫水,回房喂小道喝下了。一小滴血珠,需要用水送服,才能被小道吸收進去。
見陸羽只喂自己兒子喝了一碗溫水就沒其他動作,陸德富終于忍不住了,他從床上抱起兒子,頭也不回的走了,走到陸羽門外,還低聲罵了一句︰“這是啥人啊,一點藥還當成寶了?虧你也姓陸。”
幾個人都听到了陸德富的嘀咕,言溪安姐弟倆很生氣,蘭搖芳想明白後,也很生氣。
陸羽卻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其他的幾個孩子,只怕今天也會來。”
言溪定問︰“大羽哥你還幫他們麼?”
“要幫啊,剛才那小道病的不輕,別的孩子不知道會不會好一點。”陸羽忽然有些擔心,幾個孩子突然的同時生病,這是個壞兆頭。
“哼,他們都是白眼狼。”言溪定氣憤兀自不休。
果然不出陸羽預料,沒多久,又有人帶著孩子來找陸羽。陸羽前後連續放了五次血,這五個孩子有的是自己走著來的,有的是被家里大人抱著或背著過來的。那些已經昏睡過去了的孩子,陸羽就直接用手指放血喂他們;而那些還清醒著的,陸羽就只能去廚房鼓搗一碗稀疏的血湯。
最後來的是老高和他家的小財,小財那年染過雞瘟,就是陸羽替他治的。不過當時陸羽是給他服的那種“靈水”,效用並不如鮮血,並且那時候陸羽的修為也遠不及現在。
喂小財服了兩滴血珠,又灌了他半碗水,陸羽對老高說,他兒子很快就能好起來。
老高很相信陸羽,但他的心情卻有些沉重,對陸羽說︰“唉,我听說好些孩子都病了,這不會是又有啥瘟疫吧?”
陸羽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有瘟疫了,他只能說︰“但願不是吧,不過你放心,我的藥還是有些用的。”
“我放心。”老高又說了句喪氣話︰“要是大羽你都治不好,這病就沒人能治了。”
言溪定在旁邊插了一句︰“要是萬一沒治好,你們村里的人,肯定要罵大羽哥了。”
老高很清楚這個村子里百姓們的秉性,說道︰“他們就這德性,沒辦法。”
陸羽在陽山村活了幾十年,村民們的“德性”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也不介意,又說︰“沒事,老高你和別人說說,這兩天要有人身子不舒服,發熱發昏啥的,都叫他來我這。”
老高並不知道陸羽救人用的是什麼一種“靈藥”,于是問他︰“那你家的藥還有麼?我怕不夠村里人用。”
“還有一些,只要生病的人不太多,夠用。”陸羽又想到,除了陽山村,鎮里還有不少小孩,還有平澤湖那邊,也有一群。他不由擔心起來,那些孩子們不知道都還好不好。
陸羽打算明天先去鎮上,然後再去平澤湖那邊看看。
在陸羽家躺了好一會,離開的時候,小財已經能走路了。他很客氣的跟言籍白問好告別,又恭恭敬敬的謝了陸羽幾聲。
陸羽笑著夸他︰“讀過書進過學堂的小伙子,就是不一樣。”
老高走後,陸羽就說他明天要去鎮上。
這一次,不但言溪安要跟著去,連言溪定和蘭搖芳也要一起。
所以第二天一早,陸羽帶著三個“小家伙”,一起從家里走去了敦臨鎮。陸羽心情略微有些沉重,但另外三個人卻一路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好不活潑。
到了鎮上,先去陸明家,陸羽問陸明她女兒這兩天有沒有不舒服。
陸明說鎮上是有好些孩子生病了,但稼魚身體一直好好的,這兩年似乎都沒見她咳嗽過。陸羽放心了許多,又問陸明,言籍白在村里開的學堂,他女兒要不要也去讀幾天書。
陸明想了一下,說還是算了,他女兒去村里,怕陸羽照顧不了。
陸羽覺得也是,稼魚雖然喜歡自己,可她畢竟是佷女,不是女兒,自己也不一定能照顧的了,何況自己平時還挺忙。至于言溪安他們三個,不說也罷。
所以陸羽又想︰“我以後和溪安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得誰來幫忙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