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是一群人一起吃的,一共有七八桌,以前敦臨鎮上的那群小孩子也都來了。席上,很多人都來向陸羽敬酒。秦仲泉的那些兄弟們,對陸羽既敬重,又感激,都前赴後繼的端著酒杯,來敬陸羽。
陸羽不怎麼會推辭,又不用擔心會喝醉,所以他是酒到杯干,一人不落。
最後是秦仲泉看不下去了,叫他的兄弟們消停點,別把陸羽給灌醉了。
陸羽不會醉,就是有點撐,前後喝了幾乎上百杯酒,小腹已經微漲了起來。
“陸先生這酒量……簡直不是人了。”天海幫的那群漢子都驚呆了,陸羽一個人估計喝了十幾斤用糧食釀的烈酒,卻沒現出一絲半點的醉意。
“咋說話呢?誰不是人?”另一漢子嘻嘻哈哈的說︰“陸先生是沒喝好吧,咱再來一輪?”
陸羽連忙擺擺手,說道︰“不了不了,喝不下了,再喝我就走不動道了。”
“走不動就在這里歇一宿唄,您又不是外人。”
“陸先生就是太客氣了,在我們兄弟眼里,您就是我們的第二個老大。”
秦仲泉笑著說︰“你這話不對,有陸先生在的時候,你們听他的就行,可以不用听我的。”
“這可不敢當。”陸羽給自己倒了杯酒,又說︰“秦幫主,還有諸位大伙,平日里幫了我不少忙,這一杯酒,我敬各位。”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群漢子也都喝了一杯,然後紛紛鼓起了掌。
原先敦臨鎮的那群孩子,特麼都記得陸羽,其中幾個竟然也過來,說要和羽伯伯干杯。
陸羽當然不會跟他們喝酒,他拍拍這個,摸摸那個,每個孩子他都很仔細的看了看。孩子們都很好,大多長高了一些,看起來也更懂事了。
陸羽希望,不僅眼前的這些,而是所有的孩子們,都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長大成人。
散席後,陸羽謝絕了秦仲泉他們的挽留,告辭離開了。陸羽沒有先回家,而是去了一趟金華城,他想去看看縣衙原先的那些差役們都怎麼樣了,想瞧瞧有沒有機會遇到趙守備。
縣衙的大堂被燒毀了,原址上只剩下一堆墨黑色的殘木碎磚。縣衙的院子還在,很完整,除了大堂之外,其余的屋舍也大多安好。
院子里沒有人,那些差役們都不知道去哪了。
陸羽站在院子里,發了會兒呆,出了一會兒神。
金華城里如今沒有陸羽認識的人,啟初山莊他不久前去過,本來是不打算去的,但想起林思搖失蹤的這件事程懷或許還不知道,于是陸羽又去了一趟。
啟初山莊離金華城比較近,交通又便利,程懷已經知道縣衙被毀,林思搖被殺的消息了(除了陸羽他們少數一些人,其余人都以為林思搖死了,至于死沒死,作者現在也不知道)。
程懷認定事情是陸羽干下的,但他在自己的伙伴面前,卻要裝作不知道。見到陸羽,程懷就把他叫到一邊,笑呵呵的說︰“陸先生,你又為民除害了。”
陸羽說︰“這算不上‘又’除害,是我上次沒能殺掉林思搖,所以這次得再費一次力。”
程懷很識趣,沒有問陸羽經過,只說︰“這下大伙總算放心了,林思搖這禍害死了,就不用交三倍租子,大伙都能吃飽飯了。”
陸羽點了點頭,心里卻想︰“種田的能吃飽飯不假,可那些沒有田地的人就不一定了。”
程懷也帶著陸羽在農場走了一小圈,他對陸羽說︰“我們這里田地多,就是人不夠,陸先生你要是在城里有想種地的親戚朋友,可以幫忙介紹過來,我不收他們的租子,第一年種的地,他們收多少得多少。”
陸羽想了想,自己還真沒有這樣的朋友,他問程懷︰“這麼好的事,你只要往外一說,怕是不會缺來種地的人吧。”
程懷搖搖頭說︰“這也不是,現在荒地太多了,城里的好些人也下農村種田種地去了。他們有自己的田地,就沒幾個人願意來我這里。”
陸羽心想也是,雖說在農場種地,第一年啥都不用交,但以後就不一定了,算起來還是自己下去開荒來的劃算。
想明白了,陸羽又覺得那些城鎮的居民,不一定就真的會過得特別艱難,他們可以去種地,也可以去做些別的營生。因為只要糧食足了,吃不完的人肯定會往外賣,或者拿去換一些其他需要的物品。這樣一來,時間久了,肯定會大部分人都能有飯吃的。
想到這里,陸羽忽然又開心了許多。
不過像小毛那樣的孩子,他們艱苦的日子很難在短時間內好轉起來,陸羽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有能力的,都會自己去開荒種地,或者找其他的門路。就是那些年紀小的,老的,或者身體差的,家里又沒什麼人的,這些人是最可憐了。”
“是啊。”程懷也嘆了口氣,又說︰“我想著,等今年秋收了,糧食足了,就給城里那些老人孩子,送些糧食過去。”
陸羽笑了笑,心里是有些震驚的,他沒想到這程懷,也是個熱心腸的人。
程懷又說︰“陸先生你們那邊也有不少這樣的人吧,可惜這里離你們那太遠,我們能力也有限,幫不了那麼多。”
陸羽說︰“這事也不能指望一個兩個的人出來幫忙,還得有個人幫忙安排著,讓那些有余糧的人家,能賣些糧食出去,價錢別太高,就算是施舍,好讓那些老人孩子,能活下去。”說到這里,陸羽忽然覺得,這金華城要是真的來了一名勤勉愛民的好官,自己操心的這些事情,就會好辦多了,也不用自己去操心了。
從啟初山莊離開,陸羽帶回去了好些菜種子。程懷他們畢竟是種田種地的行家,對于各類種子的培育,就比陸羽他們要在行的多。陸羽想起了後院里的那座快要朽爛的葡萄架,又跟程懷要了幾株葡萄秧。
回到家,言溪定和蘭搖芳出去放羊了,言溪安和她母親在後院里整理菜園,而言籍白則在教老高的兒子陸迪的女兒在認字。
陸迪的女兒才三歲,話都說不利索,陸迪就把她送來了,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陸羽去了後院,把帶回來的菜種交給了言夫人。言夫仔細的翻看了幾遍,說這些種子都不錯,有些能種的,這兩天就得種下去。
葡萄秧得先種,言溪安興致勃勃的找來鋤頭,在葡萄架下挖了坑,讓陸羽把秧苗放進去,又親自動手填了土。
言溪安說︰“我好幾年都沒吃果子了,今年秋天,就要來摘果子吃了。”正月的時候,陸羽就在院里和安定谷里種了不少果樹,那些果樹長的都挺好。
陸羽說︰“要是運氣好,今年秋天說不定能吃上葡萄,但其他的果子就不行了,至少得等到明年或者後年。”
“明年後年?那不行,太久了,大叔你得想辦法,讓果樹早幾年結果。”
陸羽笑了笑,心想︰“我又不是神仙,有啥辦法讓果樹提前結果。最多能給果樹們多施點‘功效神奇的肥料’,讓樹苗們長得更茁壯一些。”
言夫人說女兒︰“你都多大了?要成親的人,還整天想著吃喝。”
言溪安粉臉一紅,低著頭輕輕說︰“媽,你真討厭。”
陸羽心里一熱,也是臉上一紅。
種好了葡萄,陸羽想著這葡萄架都快爛了,就決定立即動手再整一座。
拆了舊的木架,將爛木頭丟到一邊,陸羽又提著菜刀去山上,砍回幾根粗一些的木頭。搭架子用的木頭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細,太粗了葡萄糖不好攀附,太細了不結實。
六根木頭在地上插了兩排,再用幾根木頭將這豎著的六根連在一起,橫著搭了個頂。頂要弄結實致密一些,因為陸羽有時候會在葡萄架下洗澡,洗澡的時候當然得在架子上搭上一塊大的雨布,架子頂要是沒弄好,雨布容易滑下來。
葡萄架弄好了,陸羽又把後院的籬笆修了修。其實籬笆也可以不用修,因為後院已經被兩道土磚牆給圍住了,兩道牆一直從陸羽家屋子連到了後山,連個門都沒留,不用擔心有人或者有什麼牲畜進來。
只是陸羽覺得,有籬笆的菜園似乎更像菜園一些。
修了籬笆,陸羽又去整理羊圈。
羊圈當時弄得很簡單,也是矮木棍在地上插了半圈,靠著院牆,就成了一座簡易的羊圈。這次陸羽又去山上弄回了好些細長又結實的藤條,將那些插在地上的矮木棍纏繞著連在了一起,這樣會更結實。
加固完了,陸羽又用鏟子將羊圈里面給整理了一下。陸羽平時也挺勤快,每隔兩三天就會打掃羊圈一次,里面的羊糞是很好的肥料,可以拿來壓田,也可以用來澆在菜園上。六只羊每天“生產”的糞便是很少的,根本不夠用。
等忙完了,言溪定和蘭搖芳也趕著六只羊回來了。言溪定現在放羊是個好手,每次放羊回來,山羊們的肚子都吃的滾溜兒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