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麼醉,這才喝了幾口怎麼可能喝醉!我和遙遙,就算是千年萬年的酒,都能……都能……千杯不醉……”小孟大著舌頭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反駁信夏嫻文。
夏嫻文嘆了口氣,並一臉嫌棄的把他往自己身上靠的腦袋推開,“得,這兩個見過世面的人都是‘一口懵’!”
夏嫻文把小孟推開的同時,路君峰攬住陸遙的肩頭,將她輕輕地往自己懷里帶,望著她的眼神溫柔似水。
她原來,喝醉了酒是這樣一副模樣……
“怎麼辦?”
“嗯……”
“我說,這兩個人喝醉了,怎麼辦?”
“不要再讓他們喝了……”
“我知道不能讓他們再喝了,我是問……”說話間,夏嫻文發現路君峰雖然沒喝醉,可卻心不在焉的,比起那兩個喝醉了的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可她能指望的人只剩下他了,于是只好無奈道,“他們已經喝醉了,現在要怎麼處理?”
她在說“處理”兩個字時,目光森然得恨不得將不停往自己身上蹭,怎麼推都會自動再粘過來的某人磨刀霍霍,大卸八塊!
路君峰的眼楮根本舍不得離開喝了酒後一副醉態的陸遙,夏嫻文的話他壓根就沒听進去幾個字,更是沒往心里去。
“樓上有客房,你們先上去休息一下吧。”孟家的阿姨似乎已經見慣了這樣的狀況,利落地讓人開始收拾起殘局。
“超超給大家定了下午茶,等你們休息好了,我再來叫你們,”阿姨也不顧大家的意見,一邊把人往樓上趕,一邊還不忘叮囑,“你們可別提前走,要不然等他清醒了發現你們都走了,肯定又要發脾氣。”
听到阿姨的話,小孟才從椅子上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其實他沒怎麼醉,頂多微醺,說話大點舌頭反應比較慢而已。
他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他沖餐桌旁的人說︰“我特地訂了‘小凡花園’的下午茶……路君峰,我和你說,”他頓了頓,偏過頭面朝路君峰和陸遙的方向,“遙遙最愛吃他們家的櫻花芝士,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走,別把她帶走!”
夏嫻文脫口而出︰“孟智超你這是要把s市所有高級餐廳都搬家里來是吧!”
小孟說完上述的話時其實晃晃悠悠地已經快走到客廳中央了,他正準備上樓,听了夏嫻文的話,突然又繞轉回餐桌旁,徑直走到了她的身後。
這個人的酒量並不比陸遙好多少,不過喝了三杯腳底就開始打漂,他一個踉蹌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正好撲在了夏嫻文的後背上。
夏嫻文的後背一僵。
他想要起身,可對身體的控制力有點缺失,于是也不掙扎,干脆將頭擱在她的肩膀處,一口熱氣噴的夏嫻文皺緊了眉頭,他慢悠悠地說︰“只要是我家遙遙喜歡的,我都可以幫她弄到。你看——”
他食指指著窩在路君峰懷里,雖然也喝醉了但卻與自己截然不同,而是溫順乖巧的陸遙,仿佛知道他提到了自己,她毫無意識沖著自己孩子氣的笑容牽起了他滿心的欣慰。
他說︰“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我買的。如果她喜歡某一個款式,我可以給她買足這個款式所有的顏色,如果她喜歡某一個顏色,我也可以將這個顏色的所有系列都買上一遍送到她面前,即使她無數次地警告我別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可是我不管,我就是要給她買……”
小孟的話,讓坐在對面的路君峰摟在陸遙肩膀上的手漸漸收緊,他似是艱難地抬起頭,直視小孟落在陸遙身上毫不避諱的“喜歡”。
小孟卻忽視這個人眼神中的敵意與嫉妒,從容道︰“你們以為我喜歡她?我當然喜歡她!可我對她的喜歡根本不是你們所認為的那種,男人對女人原始的‘渴望’!你們不懂,你們也不可能懂!我們,還有唐斐,從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不離不棄在對方身邊,不僅僅是因為緣分,而是……我們的家庭背景。”
“哦,都是有錢人。”夏嫻文的口氣不善。
“沒錯,有錢人,”小孟自嘲,“不能隨便交朋友,出入哪里都有人跟著,就連未來都是被設計匡算好的……有錢人!我們只能成為彼此的朋友,她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妹妹,在我媽死後,她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願意照顧她為她花錢,你們懂嗎?”
孟智超是個流氓,是個二溜子,不學無術,揮霍無度,他和誰都能成為朋友,也可以一言不合就開揍禍害誰,他雖然恨他爸,但他也明白自己是孟家的人,天生股子里就沒長“溫情”這種東西。
在很小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我剛出生我媽就死了,還是為了我死的,這個世界對我這麼無情和充滿了惡意,所以我為什麼要心生憐憫!這是她欠我的,我翻出天去也無可厚非!
所以他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他只在乎自己的拳頭是不是比別人硬,他活在“你不仁我不義”的冠冕堂皇之下,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包括他那個爸,在他心里除了是個提款機和害死他媽的嫌疑人之外,他什麼都不是!
直到陸遙的出現。
這麼多年來,她用一雙縴細的手拽著他走到一處光明之地。
那個哭著鼻子找他告狀,為了躲家里大人跟著自己瞎跑,在他每一個生日也是她媽的忌日都會一臉嫌棄地對他說“孟智超你福大命大長命百歲”的孩子陸遙,少女陸遙,都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你看,沒有人疼你,你也可以試著去疼你身邊的人,也沒有人從開始到結局會一直都孤單,孤單也不應該成為一種習慣,如果你覺得是,那也一定會找到一個願意陪著你一起習慣孤單的人。
而孟智超明白,在自己最後找到這個人之前,暫時由陸遙來替代。
“路君峰,你能為她做什麼?”他冷笑,不加掩飾的嘲諷鄙夷的視線直視他,“別和我說什麼照顧她,她缺你這點照顧嗎?你以為你憑什麼可以呆在她的身邊?還是你以為,你留得住她?”
“孟智超,你醉得不輕……”
小孟的左手突然抬起,在夏嫻文的頭頂用力“蹂躪”了一番,在她快要發飆前及時停下,他故意貼近她耳邊,暗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我沒有喝醉……”
夏嫻文神色一凜,從耳垂那兒蔓延開一抹怪異的紅,她想要對他開罵,卻又不甘不願地忍住了。
小孟復又看向一直盯著他,不放過自己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的路君峰,他雖然在自己面前表現得一臉漠然,但他很早就已經看穿了這個人心里的東西,他的那些卑微,懦弱,自私和不甘。
路君峰深知自己配不上陸遙,他以那樣一種尷尬的身份走進陸家,賴在陸遙身邊已經是他這輩子能做到的最艱難也是唯一的事情,可是他卻不知足,他妄想要得到更多,他竟然想要得到陸遙這個人!
他痴心妄想,狼子野心,他雖然仗著陸遙現在喜歡他,離不開他而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陸遙帶給他的這場美夢,可是他心里不得不看清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給不起陸遙所要的未來!
他終究明白自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可以相伴行走一段旅程,但永遠走不到同一個終點!
他比誰都清楚明白,所以他才會把陸遙死死地拽緊在自己手心里,這麼多年在她的身邊築造起一間無形的牢籠,潛移默化地把陸遙帶到他所在的,那個充滿了自私自利的佔有欲和只為自己考慮的狹隘世界中去。
小孟一反常態,那些玩世不恭和吊兒郎當仿佛從來都和他沒有關系,他冰冷的表情不同于在面對陸遙時,僅僅作為有錢人對路君峰卑微出生的鄙視,而是打從心底里的厭惡憎恨他們這一類人。
他赤裸裸地告訴這個人︰“你應該明白,我們和你們,不同。”
陸遙的酒量和她爸爸沒差,別說一杯,就是一口也能醉倒。
小孟雖然說這只是一種特殊糧食釀造的帶有一點點酒精的飲料,他這話沒錯,可他沒告訴陸遙,這飲料在經年累月的密封發酵,在水分的漸漸蒸發之下,那原本的一點點酒精濃度早就翻了幾番,他自己幾杯下肚就已經有些打漂了,更何況是酒量淺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陸遙。
路君峰帶她去孟家的客房休息,沒讓她睡床,怕她不脫衣服睡醒來後要著涼,所以只是讓她脫了鞋躺在沙發上睡一會兒。
她睡著時,他就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滿目溫柔地看著她的睡顏。
夏嫻文推門進來時,看到背對著自己的路君峰,她看不見他望著陸遙時臉上的表情,但她能看見他的手握住陸遙垂落在身側的手,正在替她輕揉著手腕處。
陸遙剛才吃飯時,手腕內側不小心被滾燙的石器燙了一下。
就踫了一下,陸遙很快就躲開了,連坐在她對面的小孟都沒發現,她是在衛生間看到陸遙往手腕沖水問她後才知道的,陸遙還讓自己出去後別說起,她怕讓路君峰知道了又得說她毛手毛腳四體不勤。
夏嫻文一直都挺羨慕陸遙,也許一開始就是因為羨慕她才想要靠近她,想要和這個人產生點瓜葛,和她做朋友,和她變得親密無間。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陸遙是她永遠羨慕不來的人。
除了她的家庭背景,她的漂亮她的可愛,還有這些為了她什麼都不管不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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