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被去而復返的路君峰突然拉到身後,然後神色戒備的看向眼前的幾個人,在陸遙看來他這樣子像是在護著什麼似的。
“怎麼……了?”陸遙不明所以,在路君峰身後探出腦袋,原來剛才幫她撿圍巾的是和 他們差不多年齡的幾個男生,有點眼熟,好像就是剛才在火鍋店里一直頻頻朝自己看的那桌人。
那些男生看到陸遙正在打量他們,無不笑得一臉燦爛。
“我圍巾掉了,他們幫我撿起來而已……你們認識?”陸遙問出心里的疑惑。
路君峰沉著臉不說話。
“我們是補習班的同學。”說話的男生正是替陸遙撿圍巾的人,也是在補習班里坐在路君峰身後,和一幫子男生討論陸遙是每一個男生都幻想過的初戀的那個人。
陸遙正要伸手拿回圍巾,誰知被路君峰搶先一步從那個男生手里奪走。
陸遙︰“……”
他這是吃錯了多少藥?
“你們好,我叫陸……”陸遙在長輩和不熟的人面前,一直是個很有涵養懂禮貌的女孩,笑容甜美乖巧懂事,但她現在脫口而出的問候卻突然戛然而止,因為她的手被路君峰握在手心里並且他還漸漸用了力,被捏疼的她不得不閉上了嘴。
陸遙覺得雖然自己並不懼怕他,可是不知為何面對難得強勢的他,她竟然有些心慌,陸遙自我安慰一定是她覺得路君峰這個人平日里慣于一副不說話陰沉可怖的樣子,此時突然暴露出“凶惡”的本性,就像電視劇里那個恐怖的雙重人格殺人犯……她沒必要惹一個有變態潛質的人。
男生們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兩人相握的手上,有人沖著陸遙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路君峰女朋友啊!”
“不是,”路君峰在陸遙開口前搶先一步澄清,“她是我……是……”
陸遙感覺到他抓住自己的這雙手,突然間像是卸去了所有的執著和不甘,終于松了開,他說︰“她是我妹妹。”
男生們並不懷疑他的解釋,都姓“lu”,不是兄妹是什麼?
于是七嘴八舌道︰“妹妹啊,好巧,其實剛才我們在火鍋店里就看到你們了,現在時間還早要不要一起去看個電影?”
“或者玩點別的?這兒三樓有個電玩城……”
“你妹妹平時喜歡玩什麼?”
男生們的話雖然是問著路君峰,眼神卻情不自禁的飄向了一邊的陸遙。
“很晚了,我們要回家了。”話說完,連道別都省了,拉著陸遙的手快步的離開。
陸勻沒來,他們就只能自己坐車回去。
陸遙一路上幾乎是被路君峰強硬的拖著走,她試著反抗了好幾次都沒能掙脫,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願,腳步拖沓的被他一步步拖著往前走。
直到走到公交站台處,他才終于放開她的手,然後不同于剛才的強勢,一下子又變回了那個陰沉沉的人。
他沉默無語的站在一邊,不說話也不看陸遙,眼神毫無聚焦的看著眼前的車流,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遙覺得今天的路君峰真是莫名其妙得厲害,搞不好不是吃錯了藥而是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奪了舍,思及此嚇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路君峰這才轉過臉看了她一眼,然後幾不可聞的嘆了聲氣,緩步走至陸遙跟前。
“你到底怎麼了,發什麼脾氣?出來吃飯還吃出毛病來了?你以為我願意和你單獨吃啊,要不是陸勻我才懶得理你!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又是生氣又是拽我,還有什麼我是你‘妹妹’?簡直是莫名其妙!”
在陸遙喋喋不休的抱怨聲中,他替她解下混亂中隨意掛在脖子上的羊絨圍巾,把圍巾疊成兩層,在她脖頸間繞了兩圈後在後邊打了個結,再將下巴處的圍巾拉出來一點,讓她能在微低頭時正好把半張臉埋進去取暖。
陸遙罵完,圍巾也將將戴好,公交車更是很配合的到了站。
路君峰跟在她身後上車,心里無奈又酸澀道︰“我到底想要干嘛呢?我既不願意看到那些男生對她的糾纏,又怕自己和她過于親昵的舉動惹別人的閑話,就如同當初我警告孟智超的那句話——‘千萬不要毀了阿遙的名聲’!”
他是多麼怕她因為自己而被人指指點點,怕她受到別人的嘲諷污蔑,這種無法阻止的惡毒語言可以讓一個人感到生不如死,他怎麼能讓她體會這些呢!
可是,他卻總是忍不住自己內心的丑陋心思,這些“心思”就像茂盛得到處在找寄居之處,但凡找到一點地盤就會肆意攀爬的丑陋藤蔓,悄無聲息的爬上來佔據糾纏自己的意識,他無法阻止也根本無力阻止!
于是,他在她經過自己身前時情不自禁的在她頭頂落下一個吻,在她怕冷得縮著肩膀時無時無刻不想著要把這個人箍在自己懷里替她驅散寒冷。
而那些男生在討論的那些惡毒下流的事情,仿佛在他內心深處扎下了根,這些罪惡和丑陋不顧一切的想要沖破那層所謂“保護她”的不堪一擊的偽裝。
說到底,他和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呢……
春節前夕,路君峰的寒假補習班終于結束了。
但呆在家和上課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原先是陸遙在家里時把他當成空氣經常的視而不見,路君峰卻十分在意陸遙在家時的動靜,可是現在,他對待陸遙也是一副對待“空氣”的態度,甚至比起陸遙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比如陸遙還在吃飯呢他突然就把她的碗筷給收了扔進水池里洗,陸遙正洗著澡他卻把熱水器給關了……整個人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
連陸勻都感覺到了他的怪異,心里揣度是不是因為孩子們寒假在家呆的太悶了。
于是一向不參與任何社交活動的陸醫生突然告訴家里兩個孩子,小年夜他們將一起去他的領導,醫院的副院長家參加一個小型聚會,單位里很多人都會去,一來是同事們到了年底聚聚,二來副院長家喬遷新居請大家去暖房。
小年夜那天,陸勻因為有個急診比預計時間晚到了,是最後一個到副院長家的客人。
大家都知道陸勻是個工作狂,也都不計較他的遲到,反而是在看到他帶來的兩個孩子後都充滿了好奇。
副院長和剛到的陸勻站在玄關處說話,陸遙和路君峰規規矩矩的站在身後。
陸遙穿一條大象灰的長裙,u型小方領,上身是錦緞府綢的材質,下半身的裙子外罩了一層同色的網紗,領口,腰間,裙擺處都點綴著蕾絲,走路時薄紗在腳踝處來回擺動,一股清爽的少女氣息撲面而來。
路君峰和陸勻則是同一種風格,同樣休閑的黑色西服套裝,唯一的區別就是陸勻打的領帶,路君峰是同色系的領結。
陸勻是個溫文儒雅知書達理的男人,眉目間自帶沉穩內斂,彼時的路君峰雖然還沒有長開,但離開小島在s市生活了快半年後,和那個小島上又黑又瘦的男孩已經有很大區別了,再者人靠衣裝,他這身襯衫西服的裝扮也頗為讓人眼前一亮。
這三個人一同出現在副院長家的客廳里,讓剛才還熱鬧著的大廳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陸勻他們單位很多人都見過陸遙,但見過的都是些護士,護工或是值班的小醫生,都是些基層員工,而今天受邀參加副院長喬遷之喜的大都是醫院里的“領導”,陸遙很多都不認識,再者這次是家庭聚會,大家都是拖家帶口前來,很多同事的家屬連陸勻都沒見過。
“陸醫生的女兒都已經這麼大了呀,是叫‘陸遙’吧?”兩個孩子在副院長夫人的招呼下和其他客人坐在了一起。
“看看看看,長得真漂亮,和她媽媽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副院長與陸勻似乎有很多話要談,兩人上樓進了副院長的書房。
副院長的新家是棟三層樓的獨棟別墅,一樓的主客廳空間非常大,原本分散在各處的客人像是說好了般漸漸圍繞在客廳沙發處,把陸遙和路君峰兩個人孩子圍在了中間。
這些人都知道陸遙家的事,對路君峰也有所耳聞,但他們知道這件事不管在背後怎麼議論怎麼嘲諷,當著人家的面卻必須只字不提,因為誰也不想成為個說話不經大腦讓人難堪的蠢人。
陸遙的漂亮聰明,還有能在f中學念書的光環讓媽媽們好一陣的羨慕,而陸遙始終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樣,別人夸她漂亮她就適時的贊一句“阿姨您的耳墜真好看”,提到她彈得一手好鋼琴她便不經意的提起陸勻說過的哪位同事的兒子在國際音樂大獎賽上拿了個獎的事情,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一群媽媽們中間。
陸遙雖然沒表現出不耐煩,但副院長夫人多會看臉色啊,她們一群人把話題從陸遙的身上生硬得轉變成打探人家爸爸的狀況,各人臉上均是一副呼之欲出的“紅娘”嘴臉,要不是人家女孩子修養好,可能就要破口大罵“我媽尸骨未寒一年你們就急著給我找後媽啦!”
“孩子們都在樓上偉偉房間呢,你們也上去吧?”副院長夫人牽起陸遙的手,又慈眉善目的看著始終沉默不語的路君峰,示意他們可以不用再呆在這里“受罪”。
兩個孩子其實早就不耐煩了,此時如獲大赦,隨著女主人的帶領上了樓。
副院長家兒子的房間在三樓,副院長夫人推開門,屋內正在看電影的孩子們都朝門口看來。
“偉偉,這是陸叔叔家的女兒陸遙和……你帶著大家好好玩,但不許太鬧騰,你爸爸和陸叔叔正在樓下書房里,別吵著他們了。”
副院長夫人拍了拍陸遙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拘束好好玩,然後就下樓招呼客人去了。
副院長家的兒子偉偉比陸遙他們大兩歲,已經上初三,陸遙他們出現之前,他正和幾個孩子一起看電影,房間的一整面白牆其實是塊投影幕布,關了燈後听著極佳的音響,整個房間就像一個小型的電影院。
“你好,陸遙,快過來坐。”偉偉把自己坐的沙發讓出來給陸遙坐,還有個孩子也很有禮貌的把位置讓給了路君峰,自己和旁邊的孩子擠一擠。
這部電影陸遙看過,《暮光之城》,陸遙很是追星過男主一段時間,但電影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此時再看就有點不大入戲。
正在她百無聊賴的玩著被自己抱在懷里的抱枕時,她的身後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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