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看到鮮紅的血,顧峰渾身是血抱著她的那一幕不受控制地浮現在眼前。
驚恐,絕望,哀傷,窒息緊緊纏•繞著她,心跳在那一刻似乎靜止了,明明今天陽光溫暖,她卻好似被萬年寒冰包裹,冷得刺骨。
上次看到雞流血,她雖害怕,卻還能勉強保持鎮定,可是當看到他受傷,心底所有的負面情感瞬間放大,難以抑制。
顧峰以前受傷,都是自己一個人簡單的清理包扎。
沖洗干淨,顧峰單手將手指纏好,顧峰將地上的血跡用水沖洗掉,將手里的木勺丟進水缸里,望著甦酒兒瑟瑟發抖地瘦弱背影,劍眉輕擰著,抬腳走了過去,左手搭在甦酒兒的肩膀上。
甦酒兒一瞬間神經緊繃,一寸寸地回頭望向顧峰,眼角噙著淚,視線緩緩地落到顧峰的右手上。
白色的巾帕已經將他的手指包上了,並未看到任何血跡,甦酒兒轉過身,微垂著眼簾,忍不住地後退了一步。
“相公,我們去找郎中給你開草藥敷上,那樣可能會好得快一點。”甦酒兒聲音帶著哭腔,暖意順著渾身的血液流淌,溫暖了整具身體。
顧峰冷眸淡淡地看了一眼甦酒兒,“你怕血?”
“我,只是有點害怕。”甦酒兒漸漸地平定下來,視線逃避般地望向一旁。
顧峰是靠打獵為生,她如果怕血,那他會不會嫌棄她?
甦酒兒眉頭輕擰著,忐忑不安地抬眼望向顧峰,惶恐不安地問道,“相公,我這樣,是不是太沒用了?”
微風吹過,帶來一陣清爽,揚起甦酒兒面前的碎發。
“你若是害怕,我以後在外面處理好那些獵物就好了,沒什麼的。”顧峰頓了頓,目光掃過院子的菜園,看著剛剛冒出綠芽的菜苗,反問道,“難道家里東西不是你收拾的?”
恐懼不安隨著顧峰的話語消失不見,甦酒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頭微微歪著目不轉楮地仰望著他,心里暖暖的。
她家相公真好!
顧峰是個閑不住的人,即便是手破了,也還是堅持每天上天溜達一圈,任憑甦酒兒怎麼勸都不停,十分固執。
每天晚上顧峰多多少少都有些收獲,活物就直接帶回家,死物全都在河邊處理好才帶回來。
這十來天,顧峰打的大多是兔子山雞之類的小物,全都留在了家里,死的都被甦酒兒給用鹽腌起來,存在了罐子里面。
夕陽西落,天空還燃燒著一片橘紅色的火燒雲,大地萬物被染上了暖紅色。
顧峰拎著兩只處理好的公雞從外面回來,走到屋中,隨手將雞遞到甦酒兒的面前,“這個也腌上!”
“相公,家里有很多肉了。”甦酒兒從顧峰手中接過兩只光禿禿地公雞,目光落在牆角落那的十幾個壇子,“我們吃的慢,這肉放不了多久就會壞了。”
不是甦酒兒亂說,這天越來越熱,即便肉風干之後在被腌上,也還是會壞掉的,能撐半個月就不錯了。
將弓從身上取下來,顧峰將弓掛在牆上,順手將箭筒放在牆角邊,轉頭看著地上的那些壇子,眉頭輕擰著,“給岳父他們送一些。”
“前兩天剛送了三壇子,”甦酒兒飛快地將剁肉,想著趕緊腌上。
“要不我拿到鎮上賣了。”顧峰說著朝著外面水缸那邊走去,洗干淨了手,這才進屋,走到甦酒兒面前,“我來剁肉,你炒菜。”
甦酒兒笑著將手里的菜刀遞給了顧峰,唇角彎彎,“你要不拿到酒樓那邊給掌櫃子瞧瞧,他們要是相中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十幾壇的肉對他們兩個人來說很多,但是對酒樓來說不算多了,顧峰這麼想著,抬眼看向甦酒兒,“要不直接賣給咱們村的人?”
“賣給咱們村的人?”甦酒兒以前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微垂著眼簾,心思千回百轉。
顧峰的想法很簡單,這些肉賣給酒樓,可能不大夠,酒樓更喜歡新鮮的,但是村子里的人平日里吃不上肉,這樣做正好可以讓村里的人吃上肉。
“那多少錢一斤合適?”甦酒兒手里攪著鍋里的湯,隨口問道。
“兔肉咱們跟外面賣的一樣就好,二十五文一斤,雞肉二十文一斤。”顧峰經常在外面跑來跑去,對于這些價格知道的一清二楚。
用鹽腌過的肉里面的水沒有了,如果按照生肉的價錢來賣的話,對他們來說肯定是虧,但是村子里的人可能會有人因為價格便宜買一些回去,甦酒兒這麼想著,偏頭望著顧峰,“就按相公你說的。”
顧峰力氣本來就大,沒幾下,就將雞肉剁成一個個小塊,放到一旁的盤子里。
飯菜很快就做好了,甦酒兒將東西端放到桌上。
“相公。”甦酒兒將筷子遞到顧峰手中,雙眸微垂了下,抿了抿唇,抬眸望向顧峰,一臉期待,“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顧峰吃肉的動作一頓,拿起桌邊甦酒兒專門放的帕子粗魯的擦了擦唇,“什麼事?”
抓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用力,甦酒兒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咱們家是不是應該多存一點糧食?”
顧峰眯起眼楮,目光落在飯桌上,遲疑道,“家里糧食不夠嗎?”
平日里家里的糧食都不會少于二十斤的,顧峰完全不明白甦酒兒為什麼還說要存糧食。
甦酒兒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黑葡萄似的眼珠飛快地轉動著,將手里的筷子放到桌上,右手摸了摸耳垂,垂著眼簾,“不是,家里的糧食夠吃,我是想著今年秋天,肯定有很多人賣陳糧,我們能不能......”
頓了頓,甦酒兒抬眼望向顧峰,小心翼翼著,“收一些陳糧?”
“買新糧。”顧峰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到甦酒兒碗中,“我養得起你,咱們沒必要吃陳糧。”
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甦酒兒听著顧峰的意思,好像是要存新糧。
秋天的時候,陳糧可是比新糧便宜不少呢。
只要顧峰願意存糧,她就可以提出現在修建地窖事情。
“相公。”甦酒兒拿起筷子,鳳眸噙著笑,身子微微往桌前靠了靠,商量地問道,“那我們是不是開始準備地窖?”
“放在屋里不行嗎?”顧峰還沒听說過糧食要放到地窖里面,地窖潮濕陰冷,很容易壞掉的。
“可是,我們如果要是存很多糧食的話,家里是放不開的。”甦酒兒一本正經地分析著,目光平靜地的望向顧峰。
顧峰目光在甦酒兒的臉上掃了一眼,這才回過神,怪不得她說要存糧,原來是想要地窖。
顧峰眯起眼楮,意味深長地看了甦酒兒一眼,甦酒兒立即乖巧的低頭吃飯。
不知道甦酒兒心里到底盤算著什麼,顧峰隨口道,“先吃飯。”
“恩。”甦酒兒點點頭,心里想著顧峰沒有一棒子打死,那就代表著還有希望,心想著晚點好好的討好顧峰,一定可以的。
吃過飯,甦酒兒飛快的收拾好,脫鞋上床,左等右等沒等到顧峰過來,無聊的趴在枕頭上,眼巴巴地看向屋門口。
外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甦酒兒的小腳翹起來,微微晃動著。
每天晚上,他都老實本分的在睡覺,最多親一下她,就再也沒有什麼逾越的動作。
頭耷拉著,甦酒兒有時候都懷疑顧峰可能在外面有女人,白天跟別的女人做過了,所以晚上才不想做。
甦酒兒手指在枕頭上畫著圈圈,嘴角耷拉著,想著說不定過幾天就有一個陌生女子住進他們家里,心里說不出的別扭。
外面的水聲停了下來,甦酒兒猛然驚醒,雙腳規規矩矩地放進被窩里面,目不轉楮地望向顧峰。
“還沒睡?”顧峰單手拿著巾帕,擦拭著頭發上的水珠,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我幫你擦。”甦酒兒覺得表現她的時候到了,忙從床上爬下來,笑著走到顧峰的身後,從顧峰的手中接過巾帕。
她做事情向來仔細,就算是擦頭發,也是一點一點擦干淨。
“你應該白天洗頭發的。”甦酒兒站在顧峰的身後,忍不住地開口說道,“我听老人說,晚上濕著頭發睡覺很容易生病的。”
顧峰的頭發出奇的厚,黝黑發亮,就像是一頭黑狼身上漂亮的毛發一般。
“習慣了。”顧峰隨口說了句。
昏黃的煤油燈光照亮了破舊的房屋,能听到的只有甦酒兒幫顧峰擦頭發的聲音。
瞧著顧峰的頭發不怎麼滴水了,甦酒兒換了一塊干巾帕,重新幫著他擦了擦,瞧著他頭發的干得差不多了,甦酒兒這才收手。
兩個人上了床,顧峰還不忘將煤油燈熄滅。
黑暗中,甦酒兒抬眼望著漆黑的床幃,輕聲開口叫道,“相公。”
“恩。”
甦酒兒偏過身子面向顧峰,朝他身邊靠了靠,詢問道,“相公,咱們準備幾個地窖,好不好?”
幾個地窖?
顧峰心一驚,一般來說,一個地窖幾乎是一間屋子的大小,幾個地窖,她是準備存放多少糧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