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停留在她垂在身側緊握的手，雪白的絲帕此刻已被血染得只有零星的白，他眼底一抹擔心稍縱即逝，
“凌城主想要听什麼？”深邃的星眸看著凌靈，不帶任何情緒，“是想知道本王成為慕白的目的，還是想知道三年前本王是如何利用你的？”
“我想知道，慕白同我相處的那些日子……”
她聲音清冷，有些泛紅的雙眸直直地將他看進眼里，
“是真情，還是假意。”
“三年前本王利用你，將你培養成慕容雪的替代品，可沒料到你竟用假死藥瞞天過海，雪兒嫁給了皇兄，這還都得歸功于你，”
他渾身散發著冷漠。磁性悅耳的聲音在此刻凌靈听來，卻是如同寒冰一樣刺人。
“本王辛辛苦苦培養了你，你卻讓本王失去了心愛之人，你覺得，本王對你會是真情，還是假意？”
他的話字字如刀刻在她心頭，冷漠狠戾的眼神讓凌靈背脊發涼。
“若是假意，你何苦幾番周折帶我學藝，陪在我身邊，還屢次救我幫我？”
凌靈無法相信和慕白歷歷在目的一切，她感受到的一切全是假象，各種復雜情緒涌上心頭，她手指再用力掐著掌心。 。試圖不被情緒掌控。
白非夜起身走了幾步，同她拉開距離，轉眼看向門外的黑暗，不再看她，
“本王至始至終不過是把你當做慕容雪的替身，你又何苦這般糾纏……”
“是誰糾纏誰？明月城之後，你大可借那個機會和我劃清界線，可是我回到夜城後，是誰非要和我一起出宮？是誰跑到御花園來救我？是誰替我療傷贈我衣裳？我內心是有許多疑惑和糾結，可若不是你將我心弦幾番撩撥，我想今日我也不會這麼厚著臉皮來找你。”
凌靈已經無法分清他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今夜的對話將她對他們曾經的點滴逐一打破，她不願相信。。可他始終不變的態度卻正在擊潰凌靈心里那道信任的牆。
他沒作聲，只是靜靜看著門外，留給凌靈一個背影。
沉默有時比回答更叫人絕望。
正廳內寂靜許久，她心底寒意逐漸肆起，青風給她的小錦囊被她緊握在受傷的手中，凌靈咬著牙，強忍著情緒靠近他，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你陪我練武，同我朝夕相伴，還有在銘城的……一切，那一紙婚書，都是假的，只是因為你把我當做慕容雪在對待？”
略帶顫抖的聲音打破了正廳內的沉寂，凌靈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背影，等待他的回應。
眼前這人，是她來這里唯一用心去愛的人，她想明白了，不管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只要他此刻回過頭來，告訴她方才所說的一切都是騙她的，那她就會義無反顧的相信他！
“沒錯，本王始終把你當做別人。”
他沒回頭，磁性好听的聲音透著一絲沙啞。
“那麼沐霓裳呢？”
情緒劇烈的波動讓凌靈說話的聲音不受控的顫抖。
“她本就是本王的紅顏知己，本王自然要給她一個名分，”
說著，他轉身看著凌靈，完美無瑕的俊顏似笑非笑，
“你也陪過本王一段時日，不如本王將你納為側妃，也給你一個名分？”
“啪！”
白非夜微微偏過頭，臉頰一陣疼痛，泛起淡淡紅指印。
他剛才那句話無疑觸及到了凌靈的底線，凌靈將手收回，通紅的雙眼目光清冷決絕，她扯下發髻下的錦緞發帶，連同手里的小錦囊一並扔向白非夜胸膛。
他看了看地上的錦囊和帶著零星血色的發帶。又抬眼看向凌靈，眼前精致絕美的小臉上此刻正掛著兩行清淚，自然上揚的嘴角看似在笑，卻盡是嘲諷，只听她一字一句道，
“我愛你，到此為止。”
空氣中飄著龍涎香夾雜著那抹淡淡她留戀的花香，她走到他身旁停下，抬手胡亂擦著臉上接連不斷的眼淚，
“是我眼瞎識錯了人，他日再見，如你所願。”
走出兩步，她又駐足補充一句，“多謝王爺派人保護我，還請王爺將他們撤回。 。凌靈承受不起。”
音落，她快步離開，消失在黑夜中。
白非夜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發呆許久，深邃迷人的星眸泛紅，覆著一層抹不去的悲傷，修長好看的手指撫上胸口，他無奈一笑，原來看著她離開自己，心竟會揪得如此難受。
他將地上的小錦囊和發帶拾起，濕潤粘稠的觸感伴隨著淡淡血腥味令他眉頭鎖得更深。
沐霓裳愣在正廳門口，涂著蔻丹的玉手緊緊抓著門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身著金線白衣的七尺身形孤單落寞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像是心被抽空了一般，靜靜地看著手中帶血的物件。。曾經無暇冰冷的臉上，此刻正透著掩飾不住的憂傷。
沐霓裳轉身靠在門外，垂眸傷感。
到底是她哪里做得不夠好？為何她努力了這麼久，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走進他心里的人卻不是她。
她抬手拭去劃到鼻尖的一滴眼淚，紅唇輕扯。
罷了，這個時候她又何必執著這些呢？只要能在最後的這些日子陪著他，她就夠了。
慕楓見凌靈沖出正廳後便快步跟了上去，只是凌靈提著內息，速度快得他實在跟不上，出了王府後便不見了她的蹤影。
他走到街角，摸出腰間口哨，輕輕一吹，不一會兒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屬下參見世子。”
“方才在本世子之前出景王府的白衣女子往哪個方向去了？”
“城北方向。”
慕楓正欲離開，又問一句，“龍雲門在夜城內的店鋪在哪兒？”
黑影答道，“回世子，城北正街，分叉口第一家面具店。”
“好了，回去吧。”
夜空中一道黑影一閃即逝，慕楓收回方才嚴肅的目光，往那家面具店趕去。
別苑內，阿七著急跑到凌靈居住的小院，滿臉愁容望著屋頂上正對月飲酒的白衣女子。阿七站在院內糾結許久，最後終于提起勇氣叫她，
“少門主……”
屋頂上，凌靈咽下一大口青梅酒，抬手一抹嘴邊酒水，有些紅腫的雙眸帶著淡淡怒意看向阿七。 。她低吼一聲，
“不是說了別來打擾我嗎？”
“阿七知道，可是，方才店內來了個人，自稱是西剎國的世子，他死賴在店里不走，說見不到少門主不離開。”
凌靈眉間閃過一絲不耐煩，此刻的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根本沒心思去搭理那個世子爺，她揉了揉眉，
“你跟他說我很累，已經臥床休息了，若非要見到我才肯走的話，你們也不用在乎他是什麼身份，正常打烊關門，讓他在店里等吧。”
說完，她轉頭看向夜空一彎明月，將酒壺送到唇邊，繼續飲酒。
雖然她很想知道為何她們少門主開開心心出門，卻滿懷怒氣回來，可這並不是她一個丫鬟能問的事，想關心卻不知如何關心，阿七無奈搖頭，只好快步往面具店走去。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