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護衛挎刀而入。手機端
“陛下。”
“將她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雲樹身形在女子中顯高挑,但身板單薄,近些日子雖然豐潤了些,相比于養尊處優的那些閨秀,依然是瘦的。趙琰張口就要打她二十大板,如果是那些柔弱的閨秀那是立時要了命。雲樹是練過,可她又能撐多久呢?
雖然政務繁忙的皇上這般突兀的造訪一個小女子,讓護衛吃驚不小,可是這小女子竟然將本來顏色和悅的聖上惹得暴怒至此,也是難得之極!
雲家沒有用刑的大板子,于是雲樹的二十板子變成了二十鞭。
趙琰此次來並沒有擺出皇帝的架子,帶的護衛也不多,雲宅中人見來的客人竟然要打主人,禁不住吵嚷起來,雲樹回身喝道“都給我閉嘴!雲嶺,讓他們都候在書房前,半個時辰內,禁止走動!”
她怕驚了宋均,他再跑出來。
雲嶺知道是誰要打主人,可是那般聰慧的主人,竟然要生生扛下二十鞭,不知道她為何要惹怒那人,他只能沉著臉執行命令。
雲樹來到院中,撩起衣擺,趴到了條凳上。一鞭下去,衣衫在鞭下裂開,兩鞭下去,血色已透過衣衫染了上來。
她竟然還不求饒?也不叫疼!趙琰每次罰人,那人必然呼天搶地的求饒,而雲樹……她又一次被刷新了趙琰對她的認識!
八鞭之後,雲樹背後的衣服就成了條縷狀,若非血肉模糊,那便是裸露的脊背,可她依然一聲不吭,不討饒。又是兩鞭子下去。
“停!”
護衛住了手。
趙琰走過去,“混跡江湖這些年,你就學會了狂妄,大膽,能忍,且一點女子的臉面也不要的嗎?”
雲樹原本好看的眉眼皺到了一起。“在江湖走過的女子,不問過程,她已然在趙國男人眼中落了壞名聲。聖上還願意給我留分臉面嗎?”
“你為什麼主動討打?”
“聖上想听實話嗎?”
“說!”
雲樹近距離的望著趙琰冷峻的臉,笑得難看。
“我,怨你啊!我孤苦伶仃這十多年,每次被人欺負,我都怨你啊!我今天終于有機會佔便宜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要我幫忙,可我若錯過了,就再沒機會說那樣的話了。”
這樣的話雖然大逆不道,可是“你”“我”的用語更是親切,真像是相識多年的熟人在向他抱怨,沒人敢向他抱怨,這樣的感受從來沒有,趙琰的心晃了晃。
“你為什麼不怕朕了?你之前都是裝的?”趙琰禁不住倒出心中的疑惑。
“快些將鞭子打完,聖上胸中的氣順暢了,好回去處理政務啊。”雲樹樣子仿佛在說別人的事,而在趙琰听來卻是朋友的催促。
“偏不打了,下次再打!”
雲樹不將挨打當回事,向他耍孩子似的怨氣,趙琰反而與她“杠”上了。
“姝兒……”宋均披著衣服,拖著鞋從後院轉過來,邊說話,還邊往後看。“你的那些雲雲們,
犯了什麼錯?為什麼……”
轉過頭看到趴在條凳上鮮血淋灕的雲樹,鞋都跑掉了一只,俯身要將袍子披到雲樹身上遮住那血肉模糊的脊背,自己卻一聲痛呼按住了後腰。
雲樹走後,他就覺得腰不舒服,越是翻身就越不舒服,想到雲樹說的那句話,他覺得雲樹是故意捉弄他,所以披著衣服來找她“算賬”!
目光斜到旁邊的趙琰。衣飾華貴,富家公子的打扮的趙琰,這已是回京後,第二次見他了。宋均心里恨意涌上來,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他不找趙琰的事,趙琰倒找上門來傷他的心頭肉。
“你打的?”
“看來,真傷了腰啊。”趙琰被雲樹帶偏,拋開皇帝的身份冷諷道。
雲樹攥著宋均的袍子費力的從條凳上起身,抓住他的衣袖。“我沒事。”
宋均想起了雲樹出門前對他說的那句話。雲樹都被打的渾身是血了,他不能一意孤行。“姝兒,他是誰?”他當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雲樹對他凝出個好看些的笑,又向趙琰道,“多謝聖上高抬貴手,聖上若有用得著雲樹的地方,雲樹願意效勞。”
“二十鞭子,就為了換一句想說的話?”
“對。特別想說,想的皮都癢了。”雲樹忍痛無賴道。
趙琰看了看她,“朕記下了。”拂袖而去,心中暢快不少。
趙琰走後,雲樹在宋均的後腰揉了揉,他困痛的腰漸漸緩了過來。
給雲樹處理好傷,宋均終于開口了。
“為了什麼?”
雲樹趴在床上,將他的手抓來放在枕上,又將自己的臉貼到他的掌心,懶懶開口道“趙琰想讓你去堯關,替他暗殺了真國主帥。我替你攔了下來。至于挨打,純粹是我自己招的。”
“為什麼?”
“按照師父的心願,我應該為國君分憂的,可是我不想去堯關。讓趙琰打我一頓,我拖一天是一天。”
“為什麼?”
宋均發現雲樹的另類心思,他完全摸不清楚,不想去,她還說願意為趙琰效勞。趙琰不是室利,她這般捋虎須,不怕小命玩完了?可趙琰待雲樹,也確實奇怪之極!
“如果下一次,他不打我,我便要為他效勞。那是師父的心願,也是我的誓言。不過,還得他不嫌棄我女子的身份。”她常被嫌棄女子的身份,這話她竟說的有些百無聊賴。
宋均依舊看著她。
雲樹又想了想。
“我只見過趙琰幾次,雖然每次他都和顏悅色,但我每次都是副奴才相,他這次來的突然,還請我幫個忙,想讓你去堯關。或許他是真的動了讓你去堯關的心思,但是請我幫忙,就過于怪異了。”
“不行,姝兒!”宋均皺著臉道。
“什麼不行?”雲樹正在捋思緒,被宋均突兀的打斷,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意思。
“我要和你成親!成親!馬上成親!”宋均捧住雲樹的臉,盯住她的眼楮,撒著嬌,眸中卻盡是殷切。
“好
~成親~”雲樹寵著他,“但是得等我能爬起來吧?”
“傻姝兒!”宋均怨怪道,“我再給你敷一遍藥。”
雲樹被逗笑。“傻修儀!別鬧~”
是做國君確實壓力山大,難道趙琰真的是來找她玩的?她有些不敢想了。
這次雲樹窩在宅子里養傷,沒有再那麼悠閑,她讓雲雲們出去打探消息,尤其是堯關戰況和朝中大員。她還是疑惑,趙國真的無將可派了嗎?真國,或者說那名真國主帥……真的能破了堯關嗎?是,他嗎?
她想逃避,可是事到臨頭,她不能逃了,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她的不清閑,讓宋均的心緒有些沉。他不想讓她管那些破事。堯關如何?百姓如何?趙國如何?與她,與他又有什麼關系?他們早就是被拋棄的人……
宋均不去找趙琰復什麼仇,已是退了很多步。他與雲樹的來之不易,他不想讓任何事來影響。
雲樹剛讓匯報消息的雲端出去,宋均沉郁的端著藥進來,默默的將溫熱適宜的藥碗遞到雲樹手中。
雲樹見他面色不好,又不說話,自己也欲言又止,一手接了藥碗,一手握住他的手。
“把藥喝了吧。”他的聲音是克制的柔軟。雲樹順從的將藥汁一飲而盡。
眼見她喝了下去,收了藥碗,宋均才開口。
“姝兒,那些事,真的那麼重要嗎?”
“修儀~”雲樹這些日子也覺得對宋均歉疚,不知道怎麼開口好。
“那些事,真的與我們無關啊~你是他們看不上的女子,我就是個逃犯。你知道的,不值得……”
宋均默默忍了好些天,可他看雲樹天天這樣,他忍的難受極了,他又想發瘋了。
“我就想做些事。自我出了家門,看這世界,就處處被嫌棄女兒身,就連我做雲家家主,也是不符家規的。我一個活人,雲家唯一的血脈,可在世人知道我是女子後,在他們眼里,我雲家已經沒人了。”
“修儀,我沒有死!我還活著!我姓雲!為什麼他們都理所應當的以為我雲家沒人了?憑什麼?”
“我就想好好出口氣,我就想有一天,他們的命,是我救下的!因為嫌棄我女子的身份,他們還能割舍掉那條賤命?”
雲樹說完這些話,眉眼間都閃露著鋒。這話,像極了某個人曾經說過的。
她是那麼在乎被男人的世界看低!被排斥!被欺壓!她也有恨……
“姝兒,你還是恨我嗎?”
宋均聲音沉重。這話在他唇邊過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想提那件事,他知道她慣會撒謊,可是還是想听她親口說。
同雲樹在一起,他始終沒什麼安全感,各種事情都能在他心中掀起波瀾。在雲樹的心海中,他就像一葉孤舟,無所依憑,只是因為對傾覆的擔憂,就足以讓他言行失度。這也是為什麼,他總是忍不住跟雲樹鬧,在她心窩捅刀子。
他並非不在乎她。在這世上,雲樹,是他唯一的念想了,這份念想讓他的腦子都空了,只剩下了走極端……
謀天醫凰
謀天醫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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