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樹讓煥梨她們都出去,自己上前抓住江雨眠的腕子,柔聲喚著“江雨眠,我是雲樹,沒事了,沒事了,雲爺在。 ”
燒糊涂的江雨眠根本就听不到,而且有了雲樹抓住他的腕子,限制他的行動,他的噩夢更恐怖了,他掙扎的更厲害,聲音更撕厲,還大叫“雲樹救我”。
雲樹只好把他從床上撈起來,在懷里緊緊圈住,拍著他的背道“沒事了,沒事了,有雲樹在,雲樹在……”
雲樹的安撫,雲樹的氣息,江雨眠終于不再瘋狂掙扎,而是緊緊的抱住了雲樹,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死不撒手。
他蹬掉了被子,穿著單衫,身上的高熱向雲樹襲來,但很快他又開始抖。雲樹只好用被子裹了他。
沒辦法給他換帕子,也不好叫煥梨她們進來,將自己手在床邊的銅盆上冰涼了,再按到他滾燙的額頭上,一遍又一遍。≈1t;i>≈1t;/i>
直到煥梨在外面說藥煎好了,雲樹將藥一點點的給江雨眠喂下去,他總算能安穩的睡了。
雲樹這才抽出功夫吃點東西。
午後忽然有人要見她,江雨眠還沒有醒,雲樹便把人叫到了外間。
那人遞給她一個布帛包裹的小盒子,冷聲道“各類文書都在里面。我家主人希望你最好今天就能走。”
真是一刻也等她不得了!
雲樹收了東西,淡聲道“我知道了,今晚我便不在城中了。”
那人對雲樹捧了下手就走了。
雲樹將那些文書都抽出來看了,方叫煥梨進來,讓她去收拾東西,備一些去南方要穿戴的衣物,讓雲雲們也收拾行李。又讓賬房把之前整理好的銀票都送過來。≈1t;i>≈1t;/i>
回到屋里又給江雨眠喂了碗藥,見他高燒退下去,但還沒有甦醒的跡象,便來到書桌前,給他留了封信。
把益生堂的方大夫和孟管家叫回來。讓方大夫守著江雨眠,她給孟管家交代了一些家事,留了兩封信,讓他隔天送到義父和師父手中。回屋換了衣物,帶上雲雲們騎馬去了美人居。與白月交代一些事,將那五朵雲留在美人居,只帶上了雲山,她便驅馬出城了。
她沒有去田莊,而是一路往南走上了去濟陽的路。
剛走四五里,身後忽然有馬追來,有人在大叫“雲樹”,邊叫,邊咳。
雲樹看清來人是誰,忙調轉馬頭迎上去。
“你高熱剛退,怎麼跑出來吹風?”雲樹跳下馬,接住在馬背上搖搖欲墜的江雨眠。≈1t;i>≈1t;/i>
“你干嘛一句話不說,丟下我就走?”江雨眠眼楮都紅了。
“我不是給你留信了嗎?”雲樹將披風給他裹緊,試圖將兜帽給他戴上。
江雨眠別過腦袋,著抖委屈道“你昨天明明答應我了,今天卻把我一個人留下,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
雲樹強行將兜帽給他戴上,回身將雲山叫過來,讓他去找輛馬車來。“我昨天答應你什麼了?”
“你答應我,要和我在一起,還說我們在一起就有家了。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盡管雲樹是喝醉了說的,可是他若放過去,任雲樹走了,下次再見,不定幾年後呢,他怕是再沒機會了!
雲樹頭大,“我真的,說了?”≈1t;i>≈1t;/i>
“我還能騙你不成?”江雨眠急的眼淚都掉了出來。
雲樹覺得江雨眠……可能她真說過,可是她不記得了……她倒是真有白月說的“渣”的潛質!
抽出帕子,給江雨眠抹去眼淚。“你別著急。我酒後說的話,做的事,常不記得。可能我真的說過。”見江雨眠抖的厲害,便將自己的披風也解了下來,給他披上,裹嚴實。
“那你要負責嗎?”
雲樹猶豫了半天,“我能不……”
“你答應說你會好好想想,你同意了的,你不能丟下我,自己走了……”
不要給她拒絕的機會,不要給她否定的機會。
“你曾說要替我打理歌舞坊的,你跟我走了,歌舞坊怎麼辦?”≈1t;i>≈1t;/i>
“有白月在。”這幾個月,江雨眠看在眼里,白月對雲樹,簡直拿她當女兒待了,是個可信的。
“你還病著,怎麼能長途跋涉?”
“有你在,我很快會好的。”
“你確定要跟我走?結果可能會不如你想的那麼好。”
“只要能在你身邊,怎麼都是好的。”
數月前,她拖著病體去追余宏,今天江雨眠拖著病體來追她……
為什麼總去追逐一些求而不得的?不能好好珍惜身邊的?雲樹又給江雨眠緊緊披風,望著他的眼楮,“那我們,慢慢來,好嗎?”
江雨眠聞言喜極而泣,直接將雲樹攬入懷中,“好!好!”
被圈在懷里的雲樹察覺江雨眠又開始有些熱,抽出身子,重新給他裹緊披風。≈1t;i>≈1t;/i>
“你听我說,你已經又在熱了,我身邊沒有藥,不能現在帶你走,可是我今天出了城,就不能再回城。”
“為什麼不能?”江雨眠忘了問雲樹為什麼走得這樣急?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我還有件事要去做,我讓雲山送你去田莊。你和我義父他們一起走,我義父身邊有藥。”
江雨眠堅決拒絕。“我不去田莊,我擔心你丟下我自己走了。”
“義父和師父都在田莊,我怎麼會……”
出海風險大,她確實沒準備帶師父和義父去。想著給義父和師父留封信,說她眼楮好了,要去闖蕩一番,讓義父和師父幫她看著點生意……
“總之你不能丟下我,我只跟著你。”≈1t;i>≈1t;/i>
江雨眠白皙的臉頰燒的又有些紅了起來,眼楮淚汪汪的。這麼些年,這是唯一一個堅決要跟她走,她又可以帶走的人。雲樹忍不住笑了笑,“江美男真好看!好吧,雲爺帶你走。”
江雨眠歡喜的臉更紅了。然而,歡喜總是短暫的,待坐上馬車後,高燒再度來襲,他就蔫兒了。
雲樹用炭筆寫了方子,又寫了封信,讓人回京城去拿藥,順便把信給交白月。
雲山租來的馬車被她給買下來,車主地奔回了京。
江雨眠歪在車廂上,瑟瑟抖,雲樹坐過去,抱他在懷里,希望他能暖和點。江雨眠滾燙的額頭抵在她的頸間,抿著笑,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這回,安穩多了。
走了五十來里地,在一個路邊客棧歇腳。≈1t;i>≈1t;/i>
又是喂藥,又是換帕子,直折騰到大半夜,江雨眠的高燒稍稍退下,雲樹才
得以回房睡一會兒。
第二日早上,吃了藥再走,雲樹索性連客棧的被子都給買下了,裹了江雨眠一天。
天色擦黑,馬車拐進了一個田莊宅院。
顛簸一天,沒好好吃飯、吃藥的江雨眠又開始熱。雲樹讓人趕緊去煎藥,扶著兩腿軟的江雨眠往屋里走。
江雨眠半依在雲樹身上傻笑,“這樣真好!”
“好什麼?再燒下去你就是個傻的了!”
“雲爺!”
屋角轉出一個人。
江雨眠抬眼看看這個人,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1t;i>≈1t;/i>
雲樹點頭,“晚點再說。”說著扶江雨眠進了內室。
屋子里很整潔,無論是屋子本身,還是屋內的器具都像是新的。“這是哪里?”
“雲爺的一處宅子。”
“我們家嗎?”
江雨眠本是想逗逗雲樹。可雲樹的心髒因為這句話劇烈收縮,疼的她差點哭出聲來。
和一個人,有一個家,原來這是她心里最想要的!
江雨眠見她低著頭,不再說話,用灼熱的手捧起她的臉,晶瑩的淚珠流星一樣在她的眼角一劃而過。
江雨眠輕輕抱住她,溫柔道“我們有家的。不哭了。”
雲樹抱住江雨眠細瘦的腰,眼淚流的更洶涌。≈1t;i>≈1t;/i>
小棉進來送東西,看到這個場景又悄悄退出去。
飯後,江雨眠吃了藥睡下,雲樹才出了屋子,換了身黑衣,來到後院的偏房。
“雲爺!”一個人在雲樹面前跪了下去。
雲樹點頭,“起來吧,身上的傷如何了?”
“多謝雲爺救命之恩!身上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你母親我已經讓人安置好了,有兩個小丫鬟伺候著。你若想見的話,明日雲爺給你改換下容貌,你回去看看。”
余宏走後,雲樹以她顏色太好,老給她惹事為由,讓義父為她研制了些易容之法。听著義父的講述,她都一一記下了。
“謝雲爺大恩!此身此世,任千智唯雲爺馬是瞻!”
雲樹點頭。她費了好一番功夫,用一個病死的囚犯替換了假裝病死的任千智。
出了偏房,門前就立了一個人。“雲爺!”
“帶我去看看他。”
“是。”
柴房里四朵雲看守著,見雲樹進來,躬身行禮。
雲樹揮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柴房空間很大,里面一座老大的磨盤。楊千走到牆角踩下一塊地磚,磨盤“咯吱咯吱”推開,現出一條黑洞洞的地洞。楊千端起桌上的蠟燭,先下去,提醒雲樹小心腳下。二人進去後,磨盤又“咯吱咯吱”重新回歸原位。
地窖有些潮氣,楊千點亮牆上的火把,亮堂了些許。
雲樹看到牆上掛著的嶄新的刑具。是她讓人回清河縣讓張景給她弄來的一套。
這宅子就是她徹夜狂奔離京,快要將馬跑死的地方。她將周圍十里的地都買了下來,蓋了這個小院,連帶這個特意打造的地窖,為了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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