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聚審案子喜歡兩種方式,“用刑得真相”和“用智得真相”。
以前他最喜歡第一種,也得益于這種方式,他從後台用刑之人,走到了堂前審理案情。職位升級以後,他也及時的改變策略,畢竟,哪個官吏不想“以德服人”樹立威信與民望,謀求更高的位置?
現在的韓聚,雖然喜歡案情具有曲折的故事性,並且在他英明神武的領導下,順利的審查、結案,以證明他審理案子的高能力,為京城百姓撐起一片清朗的天,給皇帝營造一種百姓安樂,他治理有功的氣象。
可眼前的這種狀態,幾乎是他這麼多年的審案經歷中最順遂的一次了!
作為被告方,雲樹幾乎是為他備好了滑梯,讓他一路順順溜溜的滑下去,且有理有據,細節也講述的十分明白!這案子簡直對極了他的胃口!≈1t;i>≈1t;/i>
要不是事關益生堂的聲譽,他甚至懷疑雲樹是自導自演的這一出鬧劇!
這短短的時間內,他還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態,這個雲樹卻已經把握了整個案情!還人證物證俱全!他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可傳萬安堂東家萬世明前來,看萬東家是否認識這二人。”
韓聚想了想,認為有這個必要,便讓衙役去傳萬世明。
萬世明的智囊任千智用過飯,正準備回家去看看老娘。
走過大門時,遇見廚房采買白溪在與門房閑話。白溪與門房見到他都十分恭敬的向他問好。本來他沒當回事,點點頭就走過去。
見他走過去,白溪與門房又繼續閑聊,任千智的耳邊隱約飄來京兆尹等詞。≈1t;i>≈1t;/i>
任千智因為二人的話而停下腳,又走回去向白溪道“你剛才說什麼?”
白溪忙閉嘴,“沒什麼,只是與劉伯問候一下,我這就去做事。”
“回來!”任千智不滿意道。
白溪乖乖的回去,耷拉著頭,等著挨訓。
“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白溪看他嚴肅的樣子,只好老實道“我剛才去街上采買,見京兆尹的人帶人回去問話。奇怪的是,被提去問話的人,是好好請過去的,而那隊人之後卻還跟著一隊人,其中有兩個黑衣人被五花大綁,面貌卻有些眼熟,像是在咱們家見過。我看他們是惹了什麼事,擔心會牽連到老爺。”
白溪雖然年輕,但能寫會算,又踏實肯干,三年時間內,在萬家從一個低等家僕晉身廚房采買之位,他看事還是有一定的水平的。≈1t;i>≈1t;/i>
“那兩個人相貌如何?”任千智追問。
白溪將那兩人的相貌形容一下。任千智頓覺不好,急急登馬而去,兩盞茶的功夫又飛而回,跳下馬就讓人去內宅通報,只說大事不好,要見老爺。
萬世明優哉游哉的揮著扇子出來,“出了什麼事?你急成這個樣子?”
“我跟您說過,益生堂與它那東家都會栽到您手中,但是不是一次性解決。您怎麼就听不進去我的話,又讓那二人偷偷行動了呢?現在他們已經被抓了!”
“那又如何?他們的身契可是捏在我手里,他們若是將我供出來,我難道還能讓他們活著?”
“老爺糊涂啊!萬宅中有人見過他們,即便他們不說,若是京兆尹細細查詢起來,定會查到老爺頭上。您是他們的主人,如何脫得了關系?”≈1t;i>≈1t;/i>
萬世明終于有了一絲焦慮,收了扇子,“依你之見,怎麼辦?”
“老爺此番對益生堂下了重手,那益生堂的東家牽連上人命官司,一定會千方百計的想翻身的。若是探查出那兩人與老爺有關聯,老爺必然要被傳話。”
“你倒是說重點啊!”
“那炮制藥的作坊,老爺是否收拾干淨了?”
“還沒有。誰知道那兩個笨蛋這麼快就被抓了呢!”萬世明本來是想坑雲樹,可現在覺得給自己挖了個坑。
任千智愁的揪掉幾根頭,急中生智。“為今之計,只好這樣了。”
任千智與萬世明耳語一番。兩人剛謀劃完,京兆尹的人就上門了。
任千智囑咐道“老爺要謹記!”≈1t;i>≈1t;/i>
萬世明狠狠心,點了點頭就被帶走了。
任千智也慌忙出門,正撞上白溪也往外走。“你跟我來!”
白溪不情願道“我還要為霄姨娘買菱角做菜呢!”
“不長眼的東西!老爺的事重要,還是姨娘的事重要?”任千智罵道。
老爺看重任千智,白溪只好跟任千智出了門。
京兆尹的大堂上,雲樹冷眼盯著萬世明撩衣跪下,卻沒注意到堂外圍觀的人群眾,江雨眠面色難看的退了出去。
隨著萬世明的進入,帶萬世明來回話的衙役卻湊到韓聚耳邊說了什麼,韓聚的心情微不可查的好了許多。
驚堂木一拍。“下跪何人?”≈1t;i>≈1t;/i>
“萬安堂東家萬世明見過大人。”
“萬世明,跪在你旁邊的兩個人,你可認得?”
萬世明看了看那兩個伙計,面帶疑惑道“回大人的話,這兩人有些面熟,像是我萬家綢緞莊的兩個伙計。不知他們犯了什麼錯?”
“你萬家綢緞鋪在哪里?”
萬世明報上益生堂斜對面的綢緞莊,還一本正經的問這兩人在綢緞莊負責什麼工作。
兩人配合做戲,說是守夜看鋪子的。
“這兩個人呢,昨晚潛入益生堂,意圖用迷香迷暈益生堂東家雲樹,正好被承義郎廖廷越遇到,救了雲東家。他們供認是受你指使,去擄人的,是否有這事?從實招來!”
“大人冤枉啊!他們只是綢緞鋪里的兩個伙計,我從未指使他們做過那樣的事!”≈1t;i>≈1t;/i>
狠狠盯著兩個黑衣人,而後似恍然道“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我偶然路過綢緞鋪,便進入看了看。正踫到掌櫃的在責罵這兩個粗心大意,讓耗子毀了好幾匹綢緞!沒想到這黑心東西不僅做不好事,還敢攀污主子!說,你們究竟是受誰的指使?”
“東家?我們……”
萬世明言辭鑿鑿。“這兩個普通的伙計絕對沒有膽量做出擄人之舉,還請大人明查,不要放過主使之人!”
韓聚點點頭,表示認可。
雲樹雖知道讓萬世明承認是主謀並不容易,沒想到他還想著棋高一著,反咬一口!
雲樹回頭向人群中看了一眼,看到雲寶後,向韓聚拱手道“大人,雲樹查明這兩個人的身份後,就讓人緊密的看著萬家的綢緞鋪了。雲樹還有證據!”≈1t;i>≈1t;/i>
韓聚見小美人語氣昂昂,不肯落下風,微微勾了下唇角,“既然有證據,便呈上來吧。”
“是。”
雲樹回身招招手。
兩個衙役又押上來兩個人。
韓聚一挑眉,帶著怒氣道“本官又沒有吩咐!你們兩個從哪里抓來的人?”
兩個衙役忙跪下,“回大人,雲東家說他有辦法用最快的度幫大人破解案情,要我們當個見證。我們想著大人日理萬機,能早些查明案情,還死者一個公道,您定然是允許的!于是,我們二人便與雲家的伙計,分別盯住了萬家綢緞莊的前後門。”
韓聚對雲樹擅自使喚他的人很生氣,但他平日里都是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的,當下也不好作,只黑著臉道“這兩人是誰?”≈1t;i>≈1t;/i>
“這兩個人是綢緞莊的掌櫃和伙計。”
“你們抓他們作甚?”
“稟大人,是萬家的一個叫任千智的門客先去了綢緞莊,任千智走後,這個伙計便懷揣著東西,鬼鬼祟祟的往外走,被叫住後,跑的更歡,我便將其攔下了,在他懷里搜到了兩把迷香,半包袱藥材。”
衙役將東西呈了上去,照舊由韓聚看過後,轉給唐昭遇查驗。
“這藥材和迷香是哪里來的?”韓聚對伙計喝道。
伙計嚇的身子都在抖,“是,是掌櫃的給我的,讓我拿出去丟了。”
韓聚狠瞪著掌櫃的,“你為什麼讓他丟了這些東西?”
掌櫃的沒有與主人提前做好溝通,來到堂上見主人都跪著,更不敢撒謊了。“是,是老爺的門客,任千智任先生從這兩個人屋里抱出來,讓我安排人丟的。”
唐昭遇查驗一番後,捋著胡須道“這迷香,與雲東家所呈的證物是同一種。至于藥材,是清半夏……考慮到剛才那兩種從外觀上與清半夏一樣,卻帶有毒性,還是在檢驗一番的好。”
韓聚便讓人重新端來開水泡清半夏,喂給活雞。好半天過去了,那只雞卻活的好好的。這說明這包清半夏是正常炮制的。
韓聚看堂下諸人,有喜,有憂,還有面不改色的。
“你們兩個有什麼話說?這包清半夏又是做什麼用的?從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言,大刑伺候!”
主人已然把他們推了出去。之前卓淵整的他們頭痛欲死,可是並沒有在他們身上留下傷痕,他們不能說是被逼供的。
現在迷香和那包藥材都找到了,他們是脫不了干系了。反正都是被人支使,關鍵是,這鍋是主人背,還是任先生背?現在若不說點有用的,那可真是要被用刑的!
兩人禁不住看了萬世明一眼,想探知他的意思,卻被萬世明狠狠的瞪回去。
“胡亂看什麼?你們受人支使做的事,難道還想讓我替你們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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