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越發的怯懦不敢言語,只是輕聲道︰“屬下並非這個意思,人選倒是沒有問題,只不過這後面的事情,您也知道,王爺向來看中那人,要是王爺回來發現——”
    蕭奈的神色越發的清冷了,她眸光中好像是猝了毒的利刃一般,一字一頓的道︰“發現?她算計不過別人,死于宮中和咱們又有什麼關系?還是說,你眼中根本沒有本小姐,沒有我這個賢王側妃?”
    那人忙跪倒道︰“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安排——”
    蕭奈見他如此,神色才稍微的緩和了一些。擺了擺手道︰“你偷偷的打通了關系,至于人選,我屆時自會送到你那邊。”
    那人哪里還敢再說一句話,忙應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蕭奈的手死死的鉗住身下的椅子,沉聲道︰“禾曦,既然如此,你莫要怪我,我當真是留你不得了。”
    蘭馨明里暗里的派了不少的眼線盯著禾青夫婦,但是奈何橫看豎看,就是看不出來任何的苗頭,子佩在自己的房中憤憤的揪著帕子,氣道︰“不對啊,那日我分明听見了他們的話,怎麼就查不出來絲毫的嫌疑呢?”
    她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只恨禾曦狡猾,現在害的她都不被貴妃信任了,正糾結著,忽然想到了什麼,她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快步的朝著外面走去,卻不想人才道外面,便被禾曦攔住了,禾曦眉眼帶笑的道︰“子佩,你不在大皇子身邊服侍,你這是要做什麼去啊?”
    子佩甚至來不及收起自己臉上的急色,她忙的跪倒在地沉聲道︰“奴婢——正要去大皇子身邊服侍——”
    禾曦卻根本不想听她解釋,繞過了她身側,走進了她的屋子,如意跟在後面,關了門。
    子佩嚇得六神無主,結結巴巴的道︰“娘娘——您這是——”
    禾曦手指上的琺瑯護甲敲在案幾上脆落有聲,她嘆息一聲道︰“跪著做什麼,起身本宮看看——”
    子佩不知道禾曦喉嚨中買的什麼藥,只得順從的起身,垂著頭不敢看她。
    禾曦見她身姿窈窕,只不過這般瑟縮著肩膀,沒白的壞了氣質,只好幽幽地道︰“之前子衿說,你們是皇後娘娘選來伺候大皇子的,本宮感念皇後的恩德,對你和子衿都客氣有加,只不過,現在皇後娘娘被陛下禁足,子衿我瞧著,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反倒是你,好像無事一般——”
    子佩心中像是揣了一個小兔子一般,胡亂的跳著,她怯怯的道︰“雖然子佩和姐姐是孿生姐妹,但是子佩卻和姐姐不同,子佩入了這靈秀宮,便是這靈秀宮的奴才,心中關心的,是靈秀宮的主位,至于旁人如何,哪怕是皇後娘娘,恩寵在不在,和奴婢都沒有干系。”
    她的話說的滴水不漏,也十分的討巧,禾曦粲然一笑道︰“原本,本宮以為你姐姐是個做事周全的,卻不想真正有主意的人,是你——”
    她的話听不出褒貶,似乎只是簡單評說,但是子佩的心中卻難掩得意,的確,無論是誰,從來看見的都是姐姐溫婉識大體,而不是自己的聰慧機敏,但是惠貴妃卻瞧見了自己的長處,收買了她,她便一心只想著為惠貴妃做事,她總有一天會證明,自己比子衿不知道好了多少。
    思及此,她深吸一氣,緩緩的道︰“娘娘過譽了——”
    禾曦淡淡的瞥見了她一眼,道︰“如此,本宮便能放心將事情交于你辦了。如意,把東西給她——”
    如意應了一聲,便將一旁小婢女手中的東西交到了子佩的手中,子佩打開來看,只見到那錦盒中,有一襲水煙長裙,並未有一陣的刺繡,裙底卻用墨色浸染了山水圖,遼闊壯麗,大氣凜然,但是又是放在了極為柔軟的水煙緞上,剛柔並濟,別有一番風情,只一看,便再也移不開眼楮了。
    她看向了禾曦道︰“娘娘的意思是——”
    禾曦輕撫著腹部,雖然那里還是平坦一片的,但是她的目光柔和中隱隱帶著憂慮道︰“你也知道,本宮懷孕後不能侍寢,從前也就罷了,但是既然本宮今日一路爬到了這個位置,任何事情便要更加小心翼翼才是——”
    她目光幽幽的在子佩身上一蕩,讓滿含深意的眼神讓子佩心中狂喜,她忙道︰“娘娘深受陛下寵愛,怎麼會有差池——”
    禾曦狀似惋惜的道︰“年華易逝,且現在皇後娘娘被禁足,惠貴妃又懷有身孕,不能無人侍寢,本宮想推你一把——”
    這話便已經說得十分的明了了,子佩臉色一紅,怯怯的看向了禾曦道︰“可是,奴婢出身卑賤——又才疏學淺,奴婢擔心無法得到陛下的寵愛,無法為了娘娘分憂。”
    禾曦燦然一下道︰“這你便放心好了,宮中若論學識,沒有幾個比得過皇後和慧貴妃的,但是其余的人,卻各有各的出彩,你自然也有你的。”
    禾曦緩緩起身,走到了子佩的面前,手指慢慢的劃過了子佩光滑的下頜,像是挑選貨品一樣,子佩只覺得那溫良的手指好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在自己的頸間游走,呼吸都急促了些許,禾曦呵氣如蘭,在她的耳邊道︰“因為你是奴婢,可以不用自持身份,其實,殊妙便很好,但是她太把自己當成一個主子了,有些辦法,她已經不屑去用了,正是因為這樣,才給了你機會,你只要記著,你是一個女子,而陛下是個男人,其余的你大可盡情去做——”
    她的聲音帶著蠱惑,一點一點的勾起了子佩眼中的欲望和野心,她笑意一點一點的攀上了唇角,她嬌媚的一笑道︰“謝娘娘提點,奴婢定不是所望。”
    禾曦讓人將那一襲墨色山水煙羅裙留下,便離開了。只留下了內心狂喜的子佩,她站在銅鏡前,將那衣裳對著自己比了有比,無限歡喜,自然也忘記了自己之前想辦的事情。
    另一邊,禾青和羅氏要離宮了,禾曦因著陛下的恩準,一直做著軟轎,將兩人送出了宮門,卻也不能再送,只能下了軟轎來,與兩人依依不舍一番,羅氏拉著禾曦的手,仔細的叮囑著女子孕中的注意事項,像極了一個母親,而禾青,恰到好處的帶了一帶擔憂,至于到底是擔憂什麼,或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待到兩人走後,有一個小太監乖覺的上前,殷勤的道︰“曦妃娘娘,天氣寒涼,奴才來給娘娘打簾子。”
    禾曦看向他,道︰“你叫什麼?倒是機靈的很。”
    那小太監笑的愈發的諂媚了,道︰“奴才命叫福德——娘娘仔細著腳下。”
    禾曦點了點頭,扶著他的手,上了軟轎。如意感激的一笑道︰“有勞公公了。”
    福德忙回禮道︰“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如意輕輕俯身,跟著軟轎走遠了。福德看著禾曦走遠後,眼中的笑意才一點一點的褪去了,然後從一旁沒人注意的小徑朝著露華宮的方向跑去了。
    禾曦不知道為何,才上了軟轎,便覺得身子沉沉的,昏昏欲睡。
    她心中疑惑不已,她因著懷孕嗜睡的癥狀已經好了很多了,卻不知道為何這般困乏,她覺得有些奇怪,忙喚了如意道︰“如意——如意——”
    如意听得禾曦有些焦急的聲音,忙道︰“停轎,停轎——娘娘,您怎麼了?”
    軟轎停在了長街甬道邊上,如意將腳步不穩的禾曦從軟轎中攙扶出來,蕭瑟的秋風伏在面上,禾曦才覺得好似清明了些許,但是還為等到說話,便听得一聲尖銳的叫聲自頭頂傳來。
    如意下意識的看過去,只見到兩只通體黝黑的野貓,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宮牆的上頭,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下面的幾人,那叫聲尖銳難听,像是嬰孩的哭聲,讓人不安,禾曦腳下無力,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如意的身上,那兩只野貓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吸引著,步步向著禾曦的方向逼近,如意對著周圍的人吩咐道︰“快將那野貓趕走,別讓它撲了娘娘。”
    抬轎攆的小太監听見如意這般說,馬上抽出了一根轎桿,舉起來便朝著那野貓打去,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太監的動作激怒了出于發情期的野貓,還是什麼原因,只見到那兩道黑影驀地竄起來,身姿靈活的繞過了攻擊,然後身子一扭,便朝著禾曦的方向撲過來,禾曦腳下無力,根本動不了,旁邊的宮人亂做一團,有人大聲的叫著︰“保護娘娘——”
    如意的手死死的拉著禾曦,自己護在了禾曦的外面,但是人的動作哪里有那貓兒靈活,只是幾個縱身,那貓兒便朝著禾曦撲了過來,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素衣的宮裝麗人出現在了禾曦的面前,用身子擋住了那貓兒,但是她自己也被那貓兒抓上了,她哎呦一聲痛呼,便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