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跟著那小太監一路朝著前面走,卻見到這露華宮內的宮人們,雖然神色有些許的惶恐,但是並未像是懿月宮那般,也對,這懿月宮並未出現那般可怖的事情,他們有什麼怕的。到了正殿,正見到陸川正跪在拓跋琛的面前,神色倔強,眼神堅定的道︰“陛下,臣用自己的醫德發誓,並未對惠妃娘娘的病情有所隱瞞,惠妃娘娘深受驚嚇,脈象虛弱也是可能的,並不能代表此前便是虛弱,臣祖輩三朝為了陛下排憂解難,臣肯請陛下相信臣。”
說起這件事情,拓跋琛也不由的有些動容起來,陸川說的對,其實他也不信陸川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只不過現在太醫院其他的人眾口一詞,卻呦不得不讓人懷疑。
他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道︰“好了,朕不是不信你,畢竟你是大歷的國之聖手,若是你的話朕都信不過,怕是再無可信之人了。”
陸川聞言心中一喜,俯身謝過,但是心中卻想起那天禾曦提醒自己的話,難道這一切是魏忠良搞得鬼麼?
但是似乎又說不通,魏忠良一向是親近蘭氏的,加之現在魏忠良和蘭府又結了親,即便是想要陷害自己,也沒有理由用惠妃腹中的孩子這般冒險。
正想著,便听見了一個柔柔的聲音道︰“臣妾見過陛下。”拓跋琛見到是蘭若,嘆息了一聲,對著蘭若招了招手道︰“過來坐吧。”
蘭若由著嬤嬤攙扶著坐在了拓跋琛的身邊,拓跋琛見到了她身邊沒有巧兒便道︰“怎的巧兒不在你身邊伺候著?”
蘭若雖然心中滿心的酸澀還是道︰“在懿月宮受了驚嚇,臣妾讓她先回去了。”
拓跋琛原本還有些懷疑皇後的所做作為,但是見她現在如此,不禁有些開始動搖起來,他有些憐惜的道︰“你自己也有著身孕,朕讓你去懿月宮,不過是去安撫一下妙夫人,怎的會受到驚嚇?”
蘭若听出了拓跋琛話語中的關切,不由得有些動容道︰“臣妾也只是想為陛下分憂,臣妾問過了驗尸的太醫,說是是被利器砍斷的頭顱,看來,是有人想在這後宮掀起謠言了。”
拓跋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面道︰“可是玲瓏說,她——看見了先皇後。”
這般說著,蘭若不禁想起來自己在懿月宮看見的那個白色的身影,臉色不禁白了白,還有殊妙暈倒之前,說的那句話。
蘭若總覺得事情有很多疑點,但是千萬種可能,她唯獨不想要承認是這樣的可能,她道︰“臣妾道是認為這件事情,和當初儲秀宮的事情有些相似。”
拓跋琛一怔,似乎也回想起來,但是片刻又否定道︰“當年的宮人都已經放出宮去了,怎麼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蘭若卻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道︰“臣妾查詢,有一個人尚在宮中。”
拓跋琛不由得一怔道︰“是誰?
蘭若回首示意自己身旁的嬤嬤,那嬤嬤上前道︰“回陛下的話,是原本掌管先皇後宮中小廚房的于嬤嬤,她家中無人,之前老奴也以為她被送出宮去了,只不過後來無意中在御膳房見了她,問了御膳房的公公們,才知道她是去領了食材,給曦貴人做膳食糕點的。”
“什麼?你說那人現在在靈秀宮?”拓跋琛不由得蹙眉,那嬤嬤點了點頭道︰“是的。”蘭若適時的道︰“陛下,那些刁奴為了先皇後,用的手法都是如出一轍的,除了裝神弄鬼,再無其他的新意!”
顯然蘭若是有些怨毒的,每次只要一提及沐錦的事情,她便恨不得將沐錦的棺木都挖出來,挫骨揚灰。
拓跋琛顯然是听出了她言語中的怨毒,不由得道︰“可是,一個年老的嬤嬤而已,又怎麼能在各個宮中自由行走?如入無人之境?再說,她一個老人,怎麼能扮成先皇後的樣子?
拓跋琛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狐疑,只是用了短短的一瞬,蘭若開口還想要說什麼,卻見到拓跋琛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好了,朕知道了,皇後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對了,朕明日讓內務府重新選了一個人送到你宮里去,巧兒,封為答應,明日便搬去嘉熙殿去吧。”
蘭若從容起身,道︰“臣妾遵旨,明日臣妾便會派人將巧兒送過去,望陛下看在巧兒是出自臣妾宮中,能善待她。”
拓跋琛點了點頭道︰“朕會的。”
一夜,整個皇宮都是在驚恐中度過的,只有幾個宮殿沒有被波及,其中便有禾曦的靈秀宮,這日一早,皇帝下了早朝,便來了禾曦的宮中,見到了禾曦正喂著拓跋麟用膳,心中那些煩惱,便好像被一股暖風吹到了九霄雲外一般。
禾曦起身行禮,他笑著道︰“免禮吧。”說罷,坐在禾曦的身邊,看著案幾上擺放的幾樣精致的糕點道︰“這糕點倒是做的新奇,朕怎麼沒在其他的宮中見到過?難道不是御膳房做的?”
說著他捻起了一塊來,掰開了一點,細細的放在口中品嘗著,那糕點是用紅豆磨成細細的粉,加上了新鮮的桂花搗成的汁液,為了遮蓋那花汁的澀澀的口感,又特意加入了一些鮮奶來作為調味,倒是比平日里,嘗到的桂花糕要好吃許多。
這樣的糕點,他曾經也吃過,只不過,那是許久之前了,久到他若是不經過蘭若的提醒,就要忘記了那個味道一般,他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女子來,素白的手臂伸展過來,手心躺著一個小小的糕點,道︰“陛下嘗嘗看,于嬤嬤新研制的,又甜又軟,是錦兒吃過最好吃的糕點了。”
但是他是怎麼回答的,他忘記了,只記得那雙如同星子一般璀璨的眼眸慢慢暗淡下去的光彩,禾曦余光看了他神色,心中便有些不好的預感,她便笑著說道︰“是臣妾宮中小廚房做的,陛下今日這是怎麼了?”
拓跋琛動回憶中抽離出來,笑著道︰“沒想到你宮中竟然藏了這樣的人才,叫出來讓朕看看,朕也好讓御膳房那些人學學。”
禾曦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時不能露出絲毫的馬腳來,她起身離開座位,跪在地上道︰“臣妾有罪。”
拓跋琛哦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糕點看向了禾曦道︰“你有什麼罪過?”
禾曦以額觸地,道︰“臣妾當初為了罪奴所的宮人們求情,陛下寬厚仁慈,當時放了大批罪奴所的宮人出宮,但是臣妾卻見到一個嬤嬤腿腳不便,問其說是沒有家人,便做主留在臣妾的宮中,後發現其精通膳食,後臣妾又教養麟兒,便留下了。”
拓跋琛見禾曦這般坦蕩,實則內心中已經打消了疑慮了,只不過面上仍是板著臉道︰“可是你為何隱而不報?”
禾曦狀似有些驚慌的道︰“當時儲秀宮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皇後娘娘因為這事甚是不喜,臣妾當時又身上有傷,臣妾擔心再生事端,便瞞了下來。”
拓跋琛這才牽著她的手起身道︰“罷了,不過是一個宮人罷了,不過朕還是要見見,這好東西可不能你一人獨享啊。”說著,便示意如意下去傳喚,如意偷眼看了看禾曦,禾曦微微的眨了眨眼楮,如意心中了然,便下去了。
不多時,于嬤嬤便帶了上來,于嬤嬤腿腳不便,一路上十分的緩慢,但是她還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兩人的面前,跪倒在地道︰“老奴參見陛下,曦貴人。”
拓跋琛狐疑的道︰“起來回話。”
于嬤嬤單手費力的撐著地想要站起來,如意見狀,忙伸手扶住了她,拓跋琛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于嬤嬤站穩了腳才恭敬的答道︰“回陛下的話,這是老奴的舊疾了,已經治不好了。如此殘廢之軀,污了陛下聖顏,老奴有罪。”
拓跋琛注意到,果然于嬤嬤的一只腳幾乎沒有挨到地面上,鞋子的磨損也沒有,想來說的是真的了,禾曦嘆息了一聲道︰“于嬤嬤當年為了維護一個小宮女,被當時的大太監李忠打斷了一條腿,現在李忠自食惡果,也算是惡人有惡報了,只不過于嬤嬤的這條腿,也永遠都沒有辦法復原了,臣妾當時也是見到她如此,想著即便出了宮,怕是也不好生活,便留了下來。”
拓跋琛拍了拍他的手,道︰“朕知你性子。”
“陛下和曦貴人一往情深,當真是讓臣弟羨慕啊。”一個清冷的男聲從殿外傳進來,似是一把凌厲的鋼刀,刺在了禾曦的心上,禾曦下意識的縮回了手,站起身,對著殿門前的一人施施然行禮道︰“禾曦參見賢王殿下。”
拓跋 逆著光站在門前,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他目光在禾曦的身上悠悠一蕩道︰“這是曦貴人的靈秀宮,自然是不必多禮了,看來本王來的不是時候啊。”
禾曦不知道為何,竟然不敢抬頭看他,只是听著他言語中的譏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