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琛朗聲笑道︰“麟兒這般知恩,真是個好孩子。”拓跋麟不知所以,看向了禾曦,禾曦也不解釋,只是道︰“時間差不多了,該用膳了。”正說著,已經有宮人陸陸續續的上了菜肴,至不過是尋常的菜,並不豐盛,但是卻葷素搭配,顯得十分的溫馨。
    禾曦給拓跋麟和拓跋琛布了菜,這才說道︰“臣妾以為,今日陛下不來。”
    拓跋琛深吸一氣,放下了手中的銀著,看著拓跋麟將小嘴塞得滿滿的,顯然是已經餓著了,便道︰“卻是有些事耽擱了,朕既答應了你,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食言呢。”
    禾曦只是垂著頭笑道︰“能讓陛下耽誤的,想必也是十分重要的大事,陛下只管派了福公公來通傳一聲就是了。”
    拓跋琛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道︰“左右也想不到解決的辦法啊,不如來你這,放松一下,或許事情有轉機也說不一定呢?”
    禾曦哦了一聲道︰“陛下既然這般說,便是認為臣妾有主意了?”
    拓跋琛道︰“上次蜀中的為難,便是你出主意。”
    禾曦輕笑︰“不過是湊巧罷了,臣妾哪有這樣的才華,不過既然陛下想說,哪怕臣妾幫不上忙,陛下心里也能好受些不是?”
    拓跋琛點了點頭道︰“蠻境你可知道?”
    禾曦點了點頭道︰“父親同我說過,過了江南,一直朝著南方走,在大歷的把邊境,有一個小國,因著地處偏僻,物資貧瘠,人人都喚它蠻荒之國。陛下說的可是那里?”
    拓跋琛頷首道︰“的確如此,你父親說的不錯,確是這樣,只不過,還有一點他不知道,正因為物資貧瘠,他們的國人生來便喜歡生殺掠奪,這麼多年,一只騷擾我們的邊境。”
    顯然說到這件事情,拓跋琛不免有些頭痛。
    禾曦卻不解的問道︰“這蠻荒雖然小而貧,但是也是有幾十年的歷史了,怎麼現如今陛下倒是煩惱了起來?”
    拓跋琛道︰“本也不足為據,但是不知道為何,這些人今日來,動作頻頻,加上有人暗中提供了上好的戰馬給他們,他們的膽子越發的大了,已經佔據了我們的兩個城池了。”
    “怎會這樣,陛下可是查到了是何人提供的戰馬?”禾曦緊緊蹙眉,似是在認真的思考。
    拓跋琛搖了搖頭道︰“西涼和漠北甚至我們大歷也都有盛產戰馬的地區,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幾國,才能成為三大國,呈鼎立之勢。若是真的查起來,簡直是難上加難。”
    “可是陛下,邊境城池被奪,事關乎我大歷顏面,況且又是那樣一些散兵游勇,不能坐視不管啊。”禾曦沉聲道。
    拓跋琛倒是頗有些無奈的道︰“朕又何嘗不知?只不過現在朝中,並無人可派。”
    禾曦略一思索便道︰“陛下也說說了,只不過是一些散兵游勇,或許都不用雲麾和歸德兩位將軍。”
    拓跋琛道︰“朱鎮遠和宋軼,都不在朝中,況且,過段時間是德太妃壽辰,德太妃是西涼人,朕已經收到了西涼的國書,屆時一定前來,西涼回來,漠北自然也會,這兩方的邊境,朕不得不派人鎮守,所以,這兩人是萬萬不可離開的。”
    禾曦想了半天道︰“臣妾突然想起一人來,就是不知道陛下——”
    她沉吟了片刻,拓跋琛神色一喜問道︰“何人?”
    禾曦道︰“陛下何不派丞相的公子前去?”
    拓跋琛眉頭一簇道︰“蘭博?萬萬不可,這蘭博雖然現在在京中任職,但是並未有帶兵出征的經歷,況且,若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朕該怎麼和丞相還有皇後交代。”
    他連連擺手,禾曦也不氣餒的道︰“這凡事都有第一次,況且這次在臣妾看來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禾曦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來,拓跋琛忍不住的道︰“哦?這話是從何說起?”
    禾曦卻不答,反而是突然離開坐席,跪倒在地道︰“陛下若是能恕臣妾失言之過,臣妾便敢說。”
    拓跋琛忙將她攙扶起來,道︰“你說便是,這是做什麼?”
    禾曦道︰“陛下可是覺得要將丞相大人的公子一直留在京中?”
    拓跋琛一怔,他看向了候在殿外的如意,如意馬上會意,將已經用好了晚膳的拓跋麟帶了下去,洗漱休息了。
    等都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後,拓跋琛才道︰“你可是要說什麼?”
    禾曦清淺一笑道︰“有句話,臣妾知道不該說,或者說,哪怕是臣妾說了,陛下也會認為是臣妾記恨皇後娘娘故意抹黑。不過臣妾並不認為陛下是那種沒有明斷是非能力的帝王,臣妾的話,自然也說得。陛下可是有想過這滿朝的文武,以誰為尊?”
    拓跋琛臉色大變,他冷哼一聲,沉聲道︰“自然是以朕為尊?難道還能以丞相為尊不成?”
    禾曦似乎察覺不到拓跋琛的惱怒又問道︰“可是,陛下可有想過,若是滿朝文武真的以陛下為尊的話,為何魏太醫在明知道陛下看中魏小姐,又去尋了皇後娘娘幫助?為何皇後娘娘明知道這些事,又放縱丞相大人提了親?”
    她眸光閃閃的逼視著拓跋琛,一時間拓跋琛竟然反駁不得,這件事情,他自然是惱怒的,否則為何會有妙夫人的存在,她的存在,只不過是想提醒皇後自己因為這件事情,已經十分生氣了。
    禾曦又道︰“陛下寬厚仁慈,賢王殿下也——也另有所愛,不願意追究,但是並不代表,陛下就能放任這件事情發展下去。”
    拓跋琛道︰“這朕自然知道,只不過,和蠻荒之事有什麼關系?”
    禾曦轉頭道︰“這便是臣妾之前問過陛下的,陛下可當真是想要丞相公子留在京中,丞相大人既然將蘭公子送進了軍中,自然不會甘心只在軍中做一個只會紙上談兵的武將吧。”
    “你的話,朕自然是明白的,只不過——”拓跋琛眉頭緊蹙,似乎仍舊是有些顧慮。
    禾曦道︰“陛下,若是此戰,能證明蘭公子並無領兵的能力,日後,一切便有了依托不是麼?在臣妾看來,宋,朱兩位將軍已然是我大歷的中流砥柱,蘭公子嘛,依靠著丞相大人的功蔭,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比什麼都重要不是麼?”
    拓跋琛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水道︰“可是,你也說了,只不過是一些散兵游勇,若是勝利歸來,又當如何?”
    禾曦似乎早就想到了這里,她狡黠一笑道︰“陛下,勝利一定是要勝利的,這件事情事關我們大歷的顏面,只不過即便是勝仗,也有功過一說,蘭公子第一次出兵,陛下必然要關心,哪怕派名副將,跟著也是好的。”
    拓跋琛猛地回神道︰“你的意思是說——”
    禾曦笑道︰“當然,這只是臣妾的想法,戰場上軍情瞬息萬變,若是遭遇了不測,那便更是臣妾的罪過,還望陛下能慎重的考慮才是。”
    拓跋琛輕咳一聲,不測兩個字好像是一個蠱惑的字眼,不斷的拉著他朝著那個漩渦的方向走近。
    突然,拓跋琛道︰“這件事,朕自然會有決斷,好了,朕還要回去處理國事,你好好休息便是。”
    禾曦看著拓跋琛急匆匆的背影,心中涌起了一絲不屑,她俯身拜倒︰“臣妾恭送陛下。”
    拓跋琛走後,如意從偏殿出來,道︰“小主,王爺來信了。”
    禾曦神色一怔,片刻才回神道︰“給我吧,麟兒可是睡下了?”
    如意點了點頭道︰“奴婢親眼看見大皇子睡下的,這才回來。”
    禾曦展開了信件,之見到上面寫了一句話︰腿疾,陸府別院。
    禾曦輕笑一聲,指尖劃過凌厲的筆鋒,倒是像極了他的性子。
    她嘆息一聲,將紙湊近了燭焰。
    拓跋琛連夜著急了留守在京中的副將,從中挑選了兩名得力的,一個叫王琦,一個叫徐同,這二人,分別隸屬于朱鎮遠和宋軼的麾下,也算是戰功赫赫,听聞陛下想讓自己輔佐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黃毛小子,都有些不願意。
    當即,王琦便道︰“陛下,蠻荒之難,實在是不足為懼,就算是陛下信不過臣,也該信得過徐副將才是,何苦將蘭公子拉扯進來,這是戰場,可不是什麼兒戲。”
    他們都是粗人,大多都是沒讀過書的,憑借著一身的本事和一槍孤勇才闖到今天的這個的位置。
    拓跋琛也不與他們計較,道︰“放肆,難道你們生下來就是會打仗的?什麼事情還沒有個第一次,蘭博已經在軍中歷練了一段時間了,朕問過那兵營的人了,也算是個有謀略的,這次也算是跟著你們見識一下,萬萬不可給朕惹是生非,雖然明面上是他做主帥,但是實則,你們要幫襯著,可是明白?”
    拓跋琛這話已然是有了挑撥的意思了,那兩人就算還想要拒絕,但是拓跋琛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便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