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拓跋琛沉沉的喚了一聲,福清馬上上前道︰“奴才在——”
    拓跋琛冷冷的道︰“昨日負責灑掃懿月宮的是誰?”
    福清簡單的回想了一下,便道︰“回陛下的話,這懿月宮是內務府著人打點的。懿月宮的下人們,除了春桃姑娘是陛下親自賞賜給妙夫人的,其余的人,也都是內務府按照份利撥過來的。”
    听見福清這般說,殊妙哭的越發的哀泣了,她道︰“陛下,這件事情,原是臣妾不懂得宮里面的規矩,但是臣妾實在是不覺得這件事情是個巧合,還請陛下能為臣妾做主。”
    拓跋琛本想靠近些安慰殊妙,但是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想起了她面上的紅腫,止住了身子,復又輕咳一聲,柔聲道︰“這件事情,朕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你且安心,福清,現在內務府管事的是誰?”
    福清忙躬身道︰“回稟陛下,原來那李忠出了那檔子事情,被處死了,現在接手的人,是李忠手下的名叫孫翔的,也是個老人。”
    拓跋琛冷哼一聲道︰“老人?即是老人,便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去把孫翔給朕叫來,朕有話要問他。”
    殊妙斂了斂神色,隱去了眼底的光芒,她有些怯懦的問道︰“听聞,陛下今日去了曦姐姐那里,臣妾這里鬧了病癥,陛下漏液前來,莫不是委屈了姐姐?”
    拓跋琛把玩著手里的杯子,好整以暇的哦了一聲,抬起眼眸來,定定的看著殊妙,殊妙直覺自己渾身的不自在,訕訕的側頭道︰“陛下,怎麼這般看臣妾?”
    拓跋琛聞言收回了目光,繼續看著杯中的茶水,朗聲道︰“朕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同禾曦這般親近了?或者說,難道朕今日來你宮中,不是你心中期望的?”
    殊妙渾身一凜,她偷眼看著拓跋琛,卻並未見到他臉上有任何的不悅,這樣似指責又似玩笑的話,到是真真的讓人難看。
    她略一沉吟,便有些嬌羞的垂下了眼簾道︰“陛下,若是可以,臣妾自然是希望您日日待在臣妾的宮中,只不過既然入了這後宮,嫁給了帝王,臣妾便知曉雨露均沾的規矩,只不過——”
    “不過什麼?”拓跋琛似乎是十分的好奇殊妙的答案。
    殊妙清淺一笑道︰“只不過,饒是臣妾再怎麼告誡自己,陛下應該是整個後宮的陛下,是整個天下的陛下,但是私心卻總是控制不住的,想讓陛下多關注臣妾一些。”
    殊妙這般落落大方,倒是承認了自己今日算是有意請拓跋琛過來的,見拓跋琛臉色一沉,殊妙又道︰“只不過,陛下,臣妾心中卻是慌亂,深處這無親無故的後宮,臣妾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陛下,尤其,若是臣妾毀了容顏,陛下便不會再來臣妾的宮中,臣妾這就算是打算再見陛下一面了。”說著,似乎又觸及了傷心事,哽咽的哭了起來,拓跋琛原本心中的火氣和猜疑,便被這樣打消了。
    其實後宮中存了這樣心思的人並不在少數,但是又有幾個人願意承認,自己就是為了得到自己的寵愛和關注呢?
    他柔聲道︰“好了,太醫不是說,洗洗就會痊愈的麼?怎麼又胡思亂想起來了?不過今日好在這是曦貴人,她素來寬厚大度,不願與你計較,若是他人,怕是你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殊妙雖然是低頭哭泣著,但是眼中的算計卻絲毫不減,她道︰“臣妾知道了,曦姐姐是個好性子的,那日也多虧了曦姐姐的幫襯,才不至于鬧出笑話來,陛下放心,臣妾屆時自當去姐姐那里賠禮。”
    拓跋琛說起了禾曦,不禁眼角帶著笑意的道︰“賠禮到不必了,顯得你們生份了,若是無事,倒是可以去靈秀宮走走,朕也時常喜歡去那,心安。”
    殊妙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這個時候福清在外面回稟道︰“啟稟陛下,孫翔到了。”
    拓跋琛馬上斂了笑意,沉了聲音道︰“帶進來吧。”
    孫翔快步的跟著福清進了內殿,見到了拓跋琛和殊妙,忙一臉惶恐的跪倒在地沉聲道︰“罪奴孫翔參見陛下,妙夫人,萬福金安。”
    拓跋琛將手中的杯盞放在桌子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聲音輕靈,但是在這樣的夜里,在這樣安靜的殿內,卻顯得有些詭異。
    拓跋琛道︰“孫翔,你何罪之有啊?”
    孫翔反應極快,馬上回答道︰“回稟陛下,奴才來的時候已經听說了,妙夫人因為誤食了毒魚藤,損了容顏,奴才身為內務府總管,有不查之責,故而有罪。”
    拓跋琛嗤笑一聲又道︰“只是不查之責麼?”
    孫翔額頭上的冷汗細細密密的沁了出來,他只能伏在地上高聲道︰“奴才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拓跋琛道︰“朕道是听聞,你同未央宮道是走的極近?”
    孫翔心中越發的空落了,他摒了氣息,努力鎮定了自己才道︰“皇後娘娘統領六宮,這宮中的大小事宜,並非全部都是由奴才做主的,所以,奴才時常會去請命。”
    這番話,算是滴水不漏,就算是拓跋琛想要拿這件事情難為他,也說不過去,拓跋琛笑了笑,相比于之前那個好色,但是只會趨炎附勢,溜須拍馬的李忠來說,這個孫翔,倒是個聰明的。
    拓跋琛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他拍了拍手道︰“好,朕也相信你,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只不過,現在朕給你兩日的時間,找到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交于妙夫人處置,可有難度?”
    孫翔沒有想到楚拓跋琛竟然就這般輕輕的揭過了,忙叩首道︰“奴才領命,定然給陛下,還有妙夫人一個滿意的答復。”
    拓跋琛揮了揮手道︰“好了,下去吧。”
    殊妙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現在看見拓跋琛竟然就這樣,將孫翔放走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一旁的春桃看見了,忙到︰“小主可是又腹痛?奴婢給小主倒一杯參茶吧。”
    拓跋琛回神,看了看殊妙,果真見她神色有些許的古怪,他關切的問道︰“可要叫太醫再回來看看?”
    殊妙開口,委屈的道︰“陛下——”
    春桃這個時候卻適時的端上來一碗參湯道︰“小主,茶來了,奴婢知道小主難受,喝了這參茶,就會好很多了。”
    殊妙看了春桃一眼,便見到了春桃深深的回望了自己一眼,後又退了下去。
    殊妙在心中長嘆一氣,道︰“陛下,不用麻煩了,許是毒素尚未清除干淨,太醫不是說了,並無大礙嘛,臣妾休息一下便好了。”
    拓跋琛點了點頭,站起身道︰“這樣也好,今日已經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這幾日給皇後的請安便免了吧,什麼時候好了,再去也是可以的。”
    殊妙直起身子,柔柔的拜了一下,算是行禮送走了拓跋琛。
    看著拓跋琛走遠了,殊妙才好像是送了一口氣一般,對著春桃說︰“去將銅鏡取來。”
    春桃忙取了來,遞到了殊妙的手中,殊妙小心翼翼的摘下了面紗,露出了里面有些猙獰恐怖的臉頰來。
    春桃看了也一陣的心疼,她道︰“小主這次受苦了。”殊妙放下了銅鏡,陰冷的道︰“皇後對我下如此的狠手,我卻不能以牙還牙,當真是氣死我了。”
    春桃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小主都知道這是皇後娘娘做得,陛下又怎麼會不知道?陛下今日的做法,便是想將這事情掩下去,您以後侍奉陛下,要時刻的知道陛下的心意才是啊。”
    殊妙自然知道春桃說的有道理,但是一想到,皇後接二連三的給自己難看,她就覺得五髒六武好像是被火灼燒的一般難受。
    她冷哼一聲道︰“終有一日,我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春桃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次日一清早,禾曦用過了早膳,便去了皇後的宮中請安,今日的人,便沒有那日的人多,就連許晴兒,都因為身體不便利,請了假,並沒有來。
    倒是蘭馨早早的就到了,見到了禾曦帶著如意進來,便冷笑道︰“呦,今日曦貴人怎麼看起來整個人精神抖擻的,難不成是有什麼喜事麼?”
    禾曦只是笑笑,並不說話只是給皇後請了一個萬安,便安靜的做在了座位上。
    蘭若好像是心情甚好的樣子,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禾曦道︰“還真的不是惠妃亂說,本宮瞧著,曦貴人今日好像也十分的不一樣呢,難道真的像是惠妃說的,這人逢喜事精神爽麼?”
    未等到禾曦說話,便听見了一個奸細的聲音自耳邊響了起來,禾曦偏過頭去,看見了一身花團錦簇的蕊才人,她嬌笑了兩聲。
    便道︰“皇後娘娘和惠妃娘娘可真的是明察秋毫呢,這曦貴人,當真是有喜事了呢。”
    蘭馨哦了一聲問道︰“怎麼?蕊才人知道?”
    禾曦見到不用自己說了,也就坐直了身子,看著他們唱戲。
